第24章 血战西戎兵 沙漠遇故人
风暴将至前，积云从荒漠的四野升起，黑雾迅速锁住了长空。
长剑戳在黄沙之中，支撑着晏庭的身体，鲜血从他腹部的伤口处流出。
晏庭仰天大笑，凄厉的声音惹恼了对面的两个西戎兵。
“临死前的心情不错嘛！晏大将军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你在笑什么？”手持轮索的西戎兵问他。
“我在笑，今日的场景与我初来栖霞渚时何其相似。也是我，对着两个行将就木的西戎兵。”
惯用银钩的西戎兵目眦欲裂，怒道：“果然是你！当日是你杀了我们一队人马！”
另一个不怒反笑，说道：“我却觉得眼前形势与当日刚刚相反。毒蝎蜇咬的伤口看上去浅显，但伴随着你的动作会逐渐渗入血脉。你若反抗，片刻后便会肢体麻木，如同朽木。你若尝试将毒逼出，我两个正好结果你的性命。我倒想看看，以一己之力克我数十人兵众的冷将军到底会选择哪种死法。”
晏庭的嘴角挂血，放肆说道：“削头如砍瓜。爷今日正杀的痛快，岂有暂停的道理。眼下就差你二人的血，即可喂饱我的剑！”
“你就过嘴瘾吧！拿命来！”
长索放出，与晏庭的青钢剑斗在一处。
晏庭情知自己不过是在硬撑。蝎毒和失血拉慢了他行动的节奏，被蜇的右腿已然麻木。
一个转身间，青钢剑在刺伤一人手臂的同时被飞轮咬住。
猎物入瓮，圆月状的轮盘转瞬收缩，将铸铁玄剑锁死。
西戎兵腿打马步，头上青筋暴起，向后拉拽铁索，企图夺过晏庭手中宝剑。
晏庭右腿已无法动弹，只得蜷曲左腿，放低下盘，集中力量。
哐啷一声，青钢剑在与锁扣较量的过程中断裂。两人手腕上的骨节如被巨石击打，几近折断。手中兵器相继掉落。
就在这个空当，另一个西戎兵放出双钩，直逼晏庭而来。
他踉跄躲避，让出面门，却被钩子击中了左肩。
剧痛让他吼叫出声。他迅速攥住银钩，与西戎兵的力量对抗。手上的血顺着钩子滴落，溅到沙地上。
风起了，黄沙漫天，障日而来。
落在地上的青钢剑露出半个剑柄。
晏庭睇了西戎兵一眼，脚尖拂沙，微微一勾，断剑飞起。他曲腿上前，在剑柄后一磕。
残剑带着风沙，掠过西戎兵的头顶。他在惊愕中抬手一摸，掌上温热。天灵盖已随剑而去。
晏庭口内发出呵呵笑声，看那人软成一滩烂泥。然后咬紧牙关，将银钩从肉中生生拔出，掷向远处。
“就让这钩子与你陪葬吧。”说完，再也支持不住，噗通跪倒在地。
同伴的殒命没能使另一个分毫未伤的西戎兵有半分惧意。他算准了蝎毒发作的时间，深知晏庭已是强弩之末。
他看了看手中兵刃。长索在与青钢剑的对弈中被震断，但陨铁打造的轮盘仍然完好。
“晏大将军，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我来结果你的性命！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痛快。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后悔，领命和北狄作战，给了我们偷袭的机会。”
他仰天长啸，声音犹如鬼哭。
“天公作美，让你在北境遇到了白毛风和寒暴。现在就让我用你的血祭奠死去的西戎兄弟！”
他大步上前，来到晏庭面前，举起轮盘，将侧刃对准晏庭的头颅。
突然，银光闪过。
他以为那是胜利的光。但呼吸的局促提醒了他，结尾并不如人意。
晏庭深重地喘息着，手中多了柄绛红色的软剑。
那是他扣在紫衫上的腰带。
西戎兵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汩汩鲜血从指缝间流出。他死前的最后景象是晏庭仓皇的背影。那柄软剑已回到了紫衫的腰间。
没关系，我在黄泉路上等你。你很快就会来找我了。他心里想着，咽了气。
天连黄沙，瀚海一片混沌，分不出经纬。
晏庭脚下一软，从沙脊上跌落。
几个翻转过后，他已分辨不出哪面是天，哪面是地。
晕厥之前，他抓了一把沙子，在腹部的伤口上狠狠揉搓。但疼痛只将意识唤回了片刻，转瞬他便陷入了深重的黑暗之中。
有光打在眼皮上，晏庭勉强睁开双眼。沙漠上金光闪闪，高低起伏的沙丘波浪般涌到天边。
幻觉……我一定快死了。他想，阖上了沉重的眼皮。
马的嘶鸣传进耳朵。他费力地将眼睛再次睁开。
枣红马在沙丘上出现。
马蹄哒哒，向他奔来。
哦，原来是你，你来找我了。他扯动了下嘴唇。缺水的嘴角干裂，渗出血丝。
马跑到沙腰时，突然止了步子。
晏庭看着它停在那里，轻轻挑了挑眉毛。
马的身后，高处的沙脊上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摔了个跟头，又爬了起来，在柔软的沙地上继续奔跑。
马儿长嘶一声，那人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怎么可能跑得过你呀……”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一马来到了晏庭身边。
晏庭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身边来了一个熟悉的女人。
柳翩跹蹲在他面前，伸手将他的脸左右摆弄。
“啊呀，怎么伤成这样呀。哼，你不是杀人如同捏死蚂蚁一样吗？”她没好气地说道。
晏庭看着她的动作，想要伸手碰碰她，确定她是真实存在的。但他失败了，蝎毒让他浑身无力，手脚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