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窦云柯好言劝妹妹 齐定生不解将军意
晏庭没给她反驳的机会，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窦云蕊对着那几具血肉横飞的死尸，胃里翻江倒海，靠在树下不住作呕，一直吐到泪水充盈了眼眶。她越想越委屈，顾不上前、后院往来的限制，捂着脸跑到窦云柯的住所来诉苦。
西南藩王听妹子抽抽搭搭讲述完经过，亲自为她斟上一杯茶，叹道：“妹子呀，不是为兄的教训你。这么多年了，你怎么毫无长进呢？你看那个婢女不顺眼，关起门来怎么惩治都由你。可你偏要牵连上外人，还把事情捅出了这个院门。往小了说，你这是不给夫君脸面。往大了说，你这就是伙同外人算计晏庭！”
窦云蕊眨着哭成桃子的肿眼，讷讷问：“我怎么算计他啦！我只是想着，如果月桂楼的掌柜搞定了柳翩跹，她就不会回来勾搭我的庭郎了……”
这番言论换来了她哥哥一个大大的白眼。
“蠢，愚蠢至极。你的脑袋长出来干什么用的！你是经谁介绍认识的月桂楼掌柜呀？不用说我也知道，肯定是那个曹大人！我的傻妹妹，人家干嘛要给你牵线搭桥呀？意图不在你身上，而是冲着你夫君。你别以为姓曹的表面上对你我兄妹客客气气就是好人了，背后他指不定怎么图谋算计，等着拿捏晏庭呢！”
窦云蕊吓了一跳，忙拉着西南藩王的袖子，问他：“哥，那我该如何是好呢？”
窦云柯拍了拍她的头，说：“罢了罢了。眼下有哥哥在，晏庭不敢对你怎么样。不过妹子，他是个冷心的人，一次失望，终生难以回转。你们俩的姻缘，本来就是你算计来的，你不想办法靠近他，反而一味挑战他的下限，这可不是玩玩闹闹的事。”他重重叹了口气，宕开一笔，低吟：“哎，朝堂之事波诡云谲。我只怕有一天，哥哥和晏庭各为其主，成了陌路，就没人能保你了……”
窦云蕊从哥哥房间出来，失魂落魄地返回后院时，花园已被收拾整洁。
齐定生听说晏庭遇刺，带着一队人马从军中急急赶了回来，尸体就是他吩咐人处置的。
“公子，我查验过尸体了。表面上看是乔装打扮的北狄人所为。”齐定生立在案前，向晏庭说道。
晏庭双指叩案，说：“是呀，表面看是这样的。实际上却是几个高手假扮的。”
齐定生点点头，回道：“公子说的不错。北狄人善骑射，用弓弩。我检查过这几个人的手掌，都有老茧，却没长在适当的位置，显然不常用弓。”
晏庭说：“我心里有数，大概猜到是谁，只是没料到他们行动如此快，等不及要来取我的性命。这事暂且搁下。我看你来信中有提到，北狄的老汗王去世了？”
“嗯，是的，就是前两天的事。这下北边有热闹看了。估计他们一时半刻分身乏术，顾不上来边镇捣乱了。”
对于齐定生的推测，晏庭不置可否，没有接话。
齐定生问道：“对了公子，柳姑娘身体无碍吧？”
晏庭摆弄茶杯的手停顿了下，不咸不淡地说：“你很关心她吗？”
齐定生笑道：“当然关心！听说她是为了保护公子受的伤。这个柳姑娘，人虽然过分简单了些，但却没有一点坏心眼。公子之前迫她服下牵机引，她也并未嫉恨，真是个心大的姑娘。”
晏庭瞥他一眼，说：“既如此，我这边没有其他要交代的事了，你不妨去看看她……”
齐定生点了点头，说：“自然应该去看看。那公子好生休息，我先走了。”说完，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晏庭轻轻将茶杯掷在桌上，踱到门旁，见他果真直奔侧院而去，心内一阵着脑，只是不好发作。
侧院里，齐嬷嬷看见儿子回来了，忙给他倒了杯茶，嗔道：“你这个白眼狼！眼下也没有仗打，你怎么在军中一趴就是这么多天，也不回来看看老娘。”
等虬髯客饮下一壶水，齐嬷嬷向柳翩跹的房中努努嘴，悄声说：“趁着小丫头身体不适，你进去关心一下，联络联络感情。娘还想尽快抱孙子呢。”
虬髯客被尚未咽下去的水呛了一下，不停咳嗽，压低声音向齐嬷嬷道：“您老人家说什么呢？心里又在打什么小算盘？你别随便拉郎配啊。且不说我没这个意思，就算我想怎么样，人家柳姑娘也不乐意呀。”
齐嬷嬷搡他一把，说：“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事在人为嘛……灶上煎着药呢，我得去看着。你进去吧。”说完，转身走了，边走边回头给齐定生使眼色。
齐定生无可奈何地咧嘴笑笑。
他刚进了柳翩跹的屋子，话还没说两句，就看见晏庭跨进了侧院。
齐定生想王爷或许想起了什么要紧事，才分开就撵他而来，于是赶忙迎上去，问：“公子还有事要吩咐吗？”
晏庭单手握拳，置于唇边，轻轻咳嗽了下。
“噢，也没什么大事……”他说道：“定生。你在侧院待了一会了吧，毕竟男女有别，你在这里待得太久不合适，还是去院中坐着吧。”
齐定生万万没料到，晏庭巴巴来至侧院，是为了赶他走的。他无法，只得说了句是，嘱咐柳翩跹好生休养，然后退了出去。他前脚刚跨出屋外，房门随即拍在身后。
齐定生挠着脑袋，不知道将军今天是怎么回事。他在院中踱了几步，倚着石桌叹气。片刻后，喃喃低语：“跟我说男女有别，他自己怎么不管男女有别了。我方才好歹是开着屋门的……”
柳翩跹的身量适中，并不消瘦。但她刚刚受了伤，躺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惨白的脸，看上去格外纤弱无力。
她不知道晏庭找她何事，向他客气说道：“王爷请坐。”
晏庭轻撩衣摆，坐于榻前。
“下次动点脑子，不需要你帮忙的事不要插手！当心丢了小命！”人尚未坐稳，话已出口。
柳翩跹知道他出口必定要伤人，也不与他计较。
“王爷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她探着小脑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