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愿意跟我去北京吗
律枫顿住脚步，侧身看向沈雨茗，而云光没有动弹。
沈雨茗声嘶力竭地说道：“如果当初我没有走，奶奶去世，陪在你身边的是我，那现在你会不会跟我在一起！”
律枫瞳孔地震，大脑一片空白，不可思议地看看云光，又看看沈雨茗。
云光决绝道：“不会，因为我从始至终都只拿你当朋友，一个亲密的朋友。”
沈雨茗的心脏像被狠狠刺了一下，鼻子一酸，哽着嗓子道：“我不需要你的爱，我爱你就足够。我可以给你很多东西，可以让你锦衣玉食，可以带你环游世界，让你体验完美的人生。”
云光扭身，定定地看着沈雨茗。
沈雨茗穿了件黑色大衣，里面搭了同色的高领毛衣，乌色的长发被深夜的秋风吹动，冷白俊雅的脸上盛满悲恸，不知是黑夜太浓，还是为什么，她整个人看起来仿佛被寂寥包裹。
云光听沈雨茗说，她父母的婚姻如今处于有名无实的状态，父亲在外找了小三，母亲也寻了情郎。沈雨茗依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上海大学，但性格还是跟从前那般一样孤介，导致身边没什么朋友。
云光忽然明白过来，沈雨茗或许不是喜欢他，而是需要一个人陪她，或许自己是她唯一一个动过心的人，所以她产生了想跟自己结婚的想法。
可惜这不是爱，好在这不是爱。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需要。”云光决定把话说绝，：“雨茗，如果你想要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随时能来找我，但我们只能止步于朋友，抱歉。”
云光这次彻底走了。
两抹男性身影在暗夜中逐渐一同消失，沈雨茗的车停在楼下许久……
律枫半夜在床上辗转反侧的苦想着沈雨茗的话。
对啊，他能给云光什么呢？他有什么呢？
再回想沈雨茗，她能给云光一种与现在截然不同的生活。
“小云光，你们今天去干嘛了呀？”云光虽然背对着自己，但律枫知道云光还没睡。
云光开口答道：“去吃了西餐，很贵，还没吃饱，还喝了红酒，七千块一瓶，也不太好喝。”
七千一瓶的红酒。不出意外，如果律枫一直维持现状，他一辈子都不会喝到那么昂贵的酒。
律枫自嘲地哼笑一声。
“小云光，你觉得……沈雨茗这个人怎么样？”
云光转过身，手搭上律枫的肚子：“挺好的，做朋友挺好的。”
律枫道：“我觉得她对你真不错。”
云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诘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比我好，她才是那个能实质性照顾你的人。”律枫起身下床，从电脑桌的抽屉中拿出一盒烟踱步到窗边，拉开窗户，点燃烟支。
他有阵子没抽了，因为云光不喜欢闻。
律枫用平生最低的声音说道：“小云光，你跟她走吧。”
秋天的月亮被雾遮着，轮廓模糊不清，恰如此时律枫被烟遮着的脸。
云光看不到他是以什么神情说出这句话的，但他的心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痛得像被活刨出来了一样，律枫大概也差不多。
“木枫，我不会跟她走的。”云光下床小跑到律枫身后，抱住了他的腰，：“我在跟她吃西餐的时候想得是跟你一起吃寻常饭菜，喝红酒的时候想得是跟你一起喝奶茶。我不需要锦衣玉食，我只要你。”
云光自我讽刺道：“我可能真的不是享福的命，即便是，我也希望这份福是靠自己挣出来的，而不是从别人身上平白得到的，雨茗给的，我不稀罕。所以，不要把我推开，我不要离开你。”
律枫无声落了一滴眼泪。
在深思熟虑三四天后，律枫趁着周末跑去了程夏季的面馆。
“怎么突然来找我？有事吗？”程夏季给律枫拿了罐可乐。
律枫双手捂着可乐，忐忑地说道：“夏季，我打算回去读书。”
律枫知道后来自己没有去报到，校方的电话打到了陈老师那里，他向学校说明了律枫的情况，请求律枫可以延迟一年上学，校方考虑到律枫情况特殊，答应了。这是陈老师为律枫留的一条后路，本来他不打算使用的，但是现在他要为了云光重新启程了。
“哈？”程夏季完全没想到律枫会回心转意，他一向说到做到，当初所有人的劝告他都没听。
程夏季很是激动，：“太好了兄弟！你能回头真是太好了！我得在群里说说，让七七他们有空了都回来，这高低得摆一桌啊！”
转过头，程夏季又疑问：“你怎么想通的？”
律枫道：“我想给云光一个未来，我得为他好好奋斗。”
“恋爱使人奋发图强啊。”程夏季欣慰地拍了拍律枫的肩。
消息发出去后，程夏季随意划拉了下微信通讯录，偶然间瞅到了个熟悉的名字──北方。
对，他们把微信加回来了，话也说通了，只不过因为那件事产生了不可磨灭的隔阂，没怎么联络了，顶多就是北方偶尔会给程夏季发些警局公告，防诈骗、防水防患、禁止黄赌毒的信息。
程夏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鬼斧神差地问道：“木风，我知道你之前是个钢铁直男，那你跟云光怎么在一起的？不觉得膈应吗？”
“膈应什么？”律枫回想跟云光相处的种种，只感到甜蜜，：“我察觉自己喜欢上云光的那天看了钙片，生理跟心理并没有很反感。不知道怎么解释，可能……我本身就没有那么直？”
“不直？！那我们以前一块光腚睡觉、穿裤衩游泳的时候你对我会不会也有过……”程夏季大叫。
幸亏这时候不是营业的点，店里的员工也在后面休息，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去死。”律枫骂道：“如果你是云光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弯。”
“切。”
“好了，我打算上学这事还没跟小云光说呢，我先走了。”律枫刚要起身，程夏季突然说道：“哎，木风，你看的那片儿有链接吗？”
律枫奇怪道：“干嘛？你要看啊？”
被戳到心思的程夏季当即脸上紫了一阵，他口不择言地说道：“我、我不是，哎呦，你不愿意给就算了。”
律枫乐呵道：“不是不愿意给你，是不合法，你要想看自己找去呗。”说罢，他提脚出了饭馆。
下班的云光，刚出邮局便见到了等待他的律枫。
律枫双臂环胸倚靠着一棵雪松，旁边停着他们的史努比电动车，他正垂着头聚精会神的盯着地上一群搬东西的蚂蚁。
云光靠近，律枫看蚂蚁太过专一，都没注意到。
“看什么呢？”云光的话使律枫抬头。
当透彻的眸中出现云光身影的那一刹那，律枫的笑容也随之出现。
“没什么，累不累？”律枫伸手从云光肩上扒下送信包，挎到了自己肩膀上。
电车昨晚忘记充电了，今早云光打车来的邮局，一整天都是步行送信，把律枫心疼坏了，好在领导看在眼里，特批让他早点下班。
“还行。”
正说着话，一辆贵气的黑色劳斯莱斯行驶过来，停到二人身旁，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儒雅气质的三十多岁男人的脸，他戴着副金丝眼镜，开口是如龙井茶般清而雅的嗓音：“云光，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
“领导。”云光微颔首，：“谢谢，不用了。”
男人扫了眼律枫，道：“你有点眼熟。”
“我没见过你。”律枫道。虽然之前他跟着云光上过几次班，但从来没见过这位“领导”。
男人问：“你认识井琛吗？”
“七七？”律枫疑惑：“你是他什么人？”
井琛是七七的本名。
男人抬抬眼镜，答：“我是他叔叔。我叫谢蕰，在他朋友圈里见过你们的合照。”
律枫在心中疑问：叔叔？没听老七说过他有个叔叔啊。
谢蕰继续道：“他……跟他女朋友还在一起吗？”
“女朋友？他没有女朋友啊。”
谢蕰：“我看他二百零九天之前发了条朋友圈，是跟个女孩的合照，文案是“感谢相遇”……”
“二百零九天之前？”律枫冥思苦想了良久才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陈悦吧？他们没在一起，是七七一直在追她，不过她没同意，那天应该是表白被拒了，拍照片留个纪念？”
“哦。”谢蕰轻轻应了下，唇角明显上扬了不少。
谢蕰看看二人，：“你们是一起的？”
云光答：“是。”
谢蕰点点头，：“那我先走了，你们路上小心。”
“领导再见。”
“再见。”
车辆走远，云光对律枫道：“你朋友真厉害，居然认识我领导。他可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在北京那边都很有话语权的！”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有这么个叔叔的，没听他讲过啊。”律枫挠挠头，：“我等会问问。”
“不聊这个了，小云光我给你说个事儿。”律枫忆起要事。
“什么事啊？”
“小云光。”律枫摁下心头的激动，无比郑重地说：“我打算回去读书了，学校那边说我明年春季就可以去报道。”
云光怔了一下。
律枫接着说：“我想照顾你，想给你个好生活，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等我大学毕了业，我要挣很多钱，给你优质的生活。”
“我跟学校谈好了，我们可以在校内租房。”律枫掏出手机，在相册中点开一个广告，那是一则成人高考培训班的广告，：“你也可以参加成人高考，继续完成自己未完成的学业，考上理想的大学。”
说完这些，最后，律枫庄重地问道：“云光，你愿意跟我去北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