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的事不用你管
律枫趁机把照片从程夏季手里抢了回来，又塞进了上衣兜中。
酒过三巡，程夏季抱着律枫号啕大哭。
“兄弟啊，我可怜的兄弟啊──”
律枫一头黑线，：“你鬼哭狼嚎什么，搞的跟我死了一样。”
程夏季持续爆哭。
程夏季：“我就是难受，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啊──”
程夏季酒量不怎么好，属于又菜又爱喝的那种，一醉就胡言乱语，逗得其余几人捧腹大笑。
最后，律枫拖着醉懵过去的程夏季回了自家。
把程夏季丢到床上，律枫轻车熟路地从他右裤兜里拿出手机、解锁、拨通程母的电话，动作一气呵成。
“喂阿姨，我是律枫。夏季今晚在我这睡，我跟您说一声。”
“又喝多了吧？好好好，你们都早点休息。”程母没有多过问，简单嘱咐了他们几句就挂了电话。
律枫刚关掉手机，程夏季忽然一阵反胃，斜身吐了一地，酒水与食物混合的复杂难闻的气味顿时充斥整个屋子。
“程、夏、季！”律枫额头青筋暴起。
收拾好一切，律枫又给程夏季喂了点温开水。
看着彻底昏睡过去的程夏季，律枫吐槽道：“你说你，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回回都喝那么多。”想起自己忍着恶心清理的那滩不明物体，他又泄愤般地踹了一脚程夏季。
律枫吐了口气，坐到电脑椅上，小心翼翼地取出云光的照片，凝着上面微微笑着的男孩儿，他把照片夹到了手机壳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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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云光照常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原本亮堂着的天倏忽打了两道雷，下一秒大雨倾盆落下。毫无征兆的情况使云光来不及找地方躲避，只好就近站在了一家饭馆门口的屋檐边避身。
饭馆里算账的程夏季看见了，但没看清人脸，他推门出去，唤道：“进来躲吧。”
云光转头与程夏季对视上。
程夏季眼睛瞬间发亮，惊喜道：“田螺姑娘？”
云光也记起这人，：“程夏季？”
程夏季迎道：“快进来快进来。”说着，他直接上手去拉。
云光被他拉进店里，程夏季给他递来干毛巾跟热茶。
云光拘谨地说道：“谢谢。”
“不客气。”程夏季坐到他对面，目光灼灼地盯着云光。
云光不太自在地喝了口水。
“你在外面干嘛啊？”程夏季问。
云光答：“我在工作。”
“工作？”
云光点点自己的送信包，：“我是送信员。”
“啊！这活很累吧，整天风吹日晒的。”程夏季道。
云光：“还好。”
程夏季话锋一转，又问：“田螺姑娘，你跟木风关系好吗？”
“还好。”云光反问：“你为什么叫他木风？”
“我们一圈玩的好的都喜欢给对方取外号。”程夏季说：“他不是枫叶的枫吗？拆开来就是木风喽，顺口。”
程夏季支着头，无比稀奇地说道：“你是木风家出事之后，他第一个交的真心朋友。我能看出来，他把你放心上了。”
云光抓住他话语的重点，：“出事？律枫家出什么事了吗？”
“你不知道？”
云光摇头。
“木风家……”程夏季微微敛眉，：“我没法说，这是他的私事，他没告诉你，我也不好在背后嚼舌根。”
“嗯好，没事。”云光表示理解。
话音刚落，饭馆门上挂着的迎客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进店的律枫收起伞，说道：“夏季，我来你这儿吃饭了。”
“说曹操曹操到。”程夏季笑着道：“木风，看看这是谁。”
律枫仰面与云光对视上。
云光礼貌地向他颔首。
“土小子？”律枫坐到他身旁，半喜半疑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云光说：“我躲雨正好躲到了这里，程夏季就邀我进来了。”他看看墙上的钟表，时针指向十五点，：“你怎么这个点来吃饭？”
律枫：“昨晚打游戏打到很晚，刚起来。”
程夏季道：“想吃什么？我让陈阿姨给你做。”
“还是老样子，番茄鸡蛋盖饭，咸口的。”
“成。”程夏季起身进入后厨。
律枫继续与云光闲聊。他问道：“你前两天说奶奶感冒了，还好吗？”
他们有段时间没见面了，不过微信上几乎每天都聊天，关系现在还不错。
云光回答：“好多了，奶奶一到换季就容易生病。”
“咱们这儿的天气冷冷热热、喜怒无常，我这体格都遭不住。”说着，律枫还十分适宜的打了个喷嚏。
云光看他刚入秋就裹上了外套，脸色也不太好，询问：“你也病了吗？”
律枫答：“是，有点小烧，三十八度多。”
云光听后惊讶地说道：“三十八度还小烧啊？你还好吧？”
“没事，我喝药了。”律枫蔫巴地趴到桌上，下巴顶着桌面，有气无力地说道：“就是有点冷。”
云光说道：“你都病了还出来吃饭？”
律枫：“这儿离我家很近的，几步路就到了。”
云光：“怎么不在家吃？”
律枫：“我不会做饭。”
云光：“你父母呢？”
“……”沉默一瞬，律枫侧过头，脸贴在冰冷的木桌上，闷闷地说道：“他们做不了。”
云光想问“做不了”是什么意思，程夏季已经端着盖浇饭过来了。
“喏，吃吧。”
律枫饿急了，拌了一下米饭，大口大口地塞了起来。
程夏季看向云光，道：“云光，你有兴趣来我这饭馆当厨子吗？我给你开高工资哦。”
云光指指自己，难以置信地问道：“我？”
“对。”程夏季道：“你做菜很好。”
云光无措地挥挥手，：“我不是专业的，弄不好。”
程夏季道：“你是不愿意，还是怕自己做不好？”
云光抿抿唇，：“都有。我现在邮局的工作很好，而且我做菜是为了解决腹饱，没想过靠这个赚钱，也没有专门学习过，更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我不敢贸然尝试，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也有可能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程夏季哼笑道：“没想到你说话慢吞吞的，人倒是想的挺多。好吧，不愿意就算了，不过以后你要是回心转意了，我这里随时欢迎你加入。”
“谢谢。”
雨声渐小，暗下的天空再次明亮，仿佛黑夜进入了黎明，散去暗，迎来光。
云光说自己得回邮局打卡，向二人告别后离开了。
律枫匆匆扒完盘子里的米饭，起身打算扫码付钱。
“滚滚滚。”程夏季先一步挡在二维码面前，：“吃完就赶紧滚。”
律枫“啧”了声，：“程叔叔把这店给你是让你做生意的，不是让你免费送饭的。”
程夏季道：“一码归一码，我要谁的钱也不能要你的钱啊。”
“不要算了。”律枫佯装转身要离去，趁程夏季放松警惕之际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快速扫码付上款，随后拔腿狂奔出了饭馆。
动作娴熟程度跟从娘胎里带的一样。
程夏季紧随其后地跑了出来，指着律枫的背影，愤怒地跳脚，：“你每次都这样！”
律枫几步追上前面推车的云光。
“怎么不骑？”律枫气喘吁吁地问。
云光回答：“刚下过雨，地上有很多水，骑车不太方便。”
周遭是个僻静的小路，除了天空偶尔飞过的小鸟就只有他们二人。雨过天晴后，彩虹现身，灰白的半空挂着一条弯弯的、五彩斑斓的彩虹，因为有暗淡的天空做配，衬托的它更加醒目绚烂。
“看！彩虹！”律枫激动地用手机拍着照片，：“我可喜欢彩虹了，彩虹在我心里是最美的天气景象。”
“的确，好美。”云光也看着彩虹，清澈的眼睛中倒映着它的身影。
“律枫”云光斜头看向律枫，认真地问道：“我上次收拾你家的时候发现你还是把录取通知书扔掉了。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想去上学吗？”
律枫举着的手一僵，空气凝固片刻，他的情绪在一瞬间颓废了，是一旁云光都能感觉到的浓重的悲伤情绪。
云光追着道：“不论是因为什么，我觉得上学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把你的录取通知书收起来了，在电视柜里。”
“多管闲事。”律枫阴着半张脸，语气冷若冰霜。
律枫从没这么跟他说过话。
“抱歉。”云光垂眸，：“但我觉得我没有做错。希望你可以为了你的家人再考虑考虑这件事。”
云光的话似乎触及到了律枫的逆鳞，他猛地抬起眼，怨怒地瞪着云光，表情扭曲、声嘶力竭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凭什么听你的？我的事不用你管！”说罢，他一脚踹倒了云光的自行车，大步流星地向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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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律枫病情加重，混沌中他仿佛听到了父母与妹妹的声音。
“小枫……”
“小枫……”
“哥哥……”
逝去亲人的呼唤让律枫鼻子酸涩不已，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律枫掀开沉重的眼皮，强打精神，给程夏季拨个电话，却眼拙的打给了云光。
铃/声响了几下，那头接听。
“夏季，能来给我送点药吗？我发烧了，家里的药被我吃完了。”他呼吸沉重、嗓音沙哑不已，仿佛七老八十的老人一样。
原本还半梦半醒的云光顿时清醒，从床上一跃而起，着急地询问道：“量体温了吗？”
律枫像烧糊涂了，无比傻bi地说：“你这声音怎么跟土小子的那么像。”
云光无奈扶额，：“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被敲响。
律枫裹着被子，脚步虚空地起身打开门。
云光站在他家门前，手里还掂着满满一袋药。
“云光？”律枫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打错了电话：“你怎么来了？”
云光进门，：“你拨错电话了，打给了我。”他摸摸律枫的额头，：“怎么那么烫，量体温了吗？”
律枫道：“三十九度。”
“三十九度？！那喝药估计不管用了，我带你去医院急诊打个点滴吧。”
律枫逞强道：“不用了，我喝点药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