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剑走偏锋
“二嫂子不要怨我多嘴，咱们府里人丁稀薄，如今为了小侄儿的安全着想，我不得不做这个恶人，只盼嫂子不要供出我，伤了骨肉和气。”
探春紧赶着说完就闭上了嘴，给了凤姐充分的思考时间。这其实是下策，一个不留神容易惹火上身，但事关凤姐的性命，她只能剑走偏锋了。
“好妹妹，若不是你，我还被蒙在鼓里，你的为人我信得过。”凤姐嘴上说着，心里还是有疑虑，倒不是多相信贾琏不会出去乱搞，而是不明白探春这样做的用意。
大房二房的爵位之争虽然还不到势同水火的地步，却也是各个心知肚明，这个节骨眼，探春作为二房的女儿，帮助大房有什么好处？大房真要是因为贾琏染上花柳病绝嗣，不是正如了他们的意吗？
莫非真是个善心眼的菩萨在世？可是看探春的雷霆手段也不像啊。
探春知道凤姐的心思，要是让她回答的话，贾家这艘船都要沉了，还争什么掌舵？
“二嫂子也要自己查一查，兴许还未染上也未可知，防范于未然为好。”
说是这样说，凤姐和探春都知道，能说出口的话可信度已有七八分，两人又说了两句不咸不淡的话，探春告辞。
说来也是凑巧，赵国基养好了伤，对赵姨娘母女几人更是感激，知道她们在府里耳目不便，经常挑些只在下人间流传的消息报给探春。
这不，凤姐胎不安稳，秋桐又犯了错禁足，贾琏就勾搭上了厨房多浑虫的媳妇，人称“多姑娘”的，赵国基对这些人的勾当知道的说不定比多浑虫还清楚，当下眼皮子一跳赶紧传给了探春。
他怕探春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清楚里头的厉害，对侍书说得明白极了，和那位多姑娘有染的几个男人，家里头媳妇病痛缠身，身体弱些的去年已经走了一个，就是死在妇人病上头！
他也不管探春怎么利用这条消息，总之大房妻妾若是就此染上了那要命的病症，不是一件小事儿。
探春对命运点的提示正没头绪，得了赵国基那边的消息，眉头一紧，万万没想到凤姐最大的危险来自枕边人。这就是女人的不幸了，风流成性的是男人，遭罪的却是女子，偏偏这些病症也是不公，竟只在女人间沾染，女子大多耻于提起身上的病痛，就这么一命呜呼还只当自己命薄。
探春没有轻信，让许如年调查清楚了，心中才有了底。怀孕的女人最不可触碰的逆鳞就是孩子，她把这病症添上几分严重，不管会不会对胎儿有影响，只要凤姐知道了这事就没完，就算对孩子无碍，哪个女人想染上这样的脏病？
凤姐掌管贾府大权多年，哪怕现在退下来了手里也有不少人可用，怎么规避风险整治贾琏，用不着探春教她，再说了，探春再对大房的事儿过多关注，就有些古怪，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一个秦可卿一个凤姐，两个孕妇的危机暂时得解，后面的只看事态发展走一步算一步，她毕竟不是神仙，只能尽力而为。
就是对命运之书的奖励馋的厉害。
暗卫呀！那可是暗卫！凭他有多少呢，哪怕是一个人，都能顶上探春现在最头疼的事儿——出不去贾府。
她馋的都快日思夜想睡不着，睡着了梦里也是暗卫。
回房时已经过了晌午，午饭有一叠豆腐皮包子，里头用了鲜嫩的小羊羔肉，从前这样的新鲜菜是紧着贾母和宝玉，林黛玉来了之后又添了一个，如论如何也轮不着三春姐妹。
正吃着，管事媳妇在院子里报说林府来了人，因为正等着安排不敢耽搁，所以赶在午膳时候就来了。
侍书屏声静气等着探春示下，她不紧不慢放下碗筷，实则心中冷笑。
“丹枫。你去问问，从前琏二奶奶管家，可有午膳时候回话的？来客在哪休息吃住可有前例？她要是不明白让她现去问问明白的。”
丹枫清脆地“哎”了一声去了，屋子里静悄悄的。侍书低着头脸色涨红，这回是她欠考虑，这样的人连院门都不该让她进，居然还吵着了姑娘用午饭，实属失职。
明明规定了上下午理事的时间，还剩半小时也就到了探春去枕霞居的时候，这管事媳妇就这么等不及？再说林府是姻亲，一应接待都有旧例在的，不至于没有主子安排就把人撂在那儿的理儿，这管事媳妇也不知道听了谁的挑唆来触探春的霉头。
探春并不看侍书，也没出声安抚，她用怀柔之策，倒叫某些人忘了她的手腕，壮着胆子来试探她的底线。侍书这丫头也该醒醒神了，探春并不怀疑侍书的忠心，只是可能最近事事顺心，难免失了警惕，晾她一会子再说。
不多一会儿，丹枫进来说已经把那媳妇打发走了，另外派了两个小丫头跟着看那媳妇的行事，好回来禀报。
侍书就看见探春终于露出个笑模样，心中一紧，碧柳稳重心细，丹枫活泼机变，她比这二人多的不过是多伺候探春几年的情分，要是这样就自满放松了，那早晚会被边缘化，失去探春身边第一得意人的地位。
危机感笼罩了侍书的内心，顾不得自己的脸面，她当着碧柳丹枫的面向探春认错，言辞恳切，不带一丝推辞。
探春摇头笑笑，“丹枫，快把你侍书姐姐扶起来，不值当什么事儿，以后警醒些就是了，我只有一双眼一张口，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正需要你们多多出力。”
三个丫头恭敬应承，从此办事更加精心，不说完全比得过凤姐身边的平儿，却也差不了多少了，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何况她们本就冰雪聪明。
再说这边，那来挑事的媳妇没见着探春的面，还带回去两个“耳报神”，大感丢脸，悄悄把林家来的人安置了不敢多话，其他人一瞧这阵势，得，原以为闺阁小姐面皮薄，计划着拿大挺腰子要些好处，没成想探春并不比凤姐好说话，也都偃旗息鼓歇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