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因果循环
贾环头一回“奉命”吃喝玩乐，还有些不自在，步履迟疑就叫看出来了。
贾蔷回头一笑，“环兄弟想什么呢？去晚了该被罚酒了。”
他点头回以一个笑意，跟了上去，倒是叫贾蔷一愣。半月不见，这人大变了个模样，这下子说贾环是宝玉的兄弟就毫不让人意外了，从前怎么没发现贾环还有这样一副好相貌？
因对贾环形貌留了心，席间贾蔷频频盯着贾环，就被主人发现了，贾珍酒过三巡，眼里有了醉意，搂过贾蔷，“好侄儿，这是看什么这么入神？”
贾蔷按住贾珍在腿上乱摸的手，笑道，”能看什么，我是觉着环兄弟几日不见倒像是换了个人，有些意外罢了。”
贾珍眯着一双醉眼顺着视线望过去，刚好瞧见贾环入鬓长眉，斜飞凤眼，一下子淫虫作乱，调笑起来，“果然不错，环儿想是先前没张开，如今看着不比宝玉差多少了。”
贾环头皮发麻，他是知道宁国府的一些污糟事儿的，只是没想到这盆火还能烧到他头上来，赶紧借机提醒贾珍：“父亲整治了学堂，又常考验侄儿功课，不敢不用心，想是读书读瘦了？看着变了些样子，不敢和二哥作比。”
贾珍被酒色蒙住的头脑清明了些，是了，贾环不似贾蔷，再不受宠也是贾政唯二的儿子，可惜看到眼里吃不到嘴里。想着就有些意兴阑珊，随口敷衍，“如此你就多吃些，给环儿倒酒。”
贾珍方才意动，席间个个一双雪亮的眼睛，看见贾环逃过一劫还有些惋惜，因此都来灌他的酒，贾环勉力支应，半喝半倒，还是被灌的有了几分醉意。
他心中叫苦，万万没想到，来吃酒做乐差点成了别人的乐子，一个大男人还得担心自个的“清白”不保，这宁国府实在可怕。
想着探春的嘱咐，他佯装吃醉了，对着贾蓉举杯，“蓉哥儿大喜，我听琏二嫂子和三姐姐说，你媳妇似是有喜了？”
贾蓉神情一片空白，贾环尤不足，举着酒杯揽过他的肩膀，“这酒合该你喝才是，怎么灌我灌的一身是劲”
满座霎时一静，无人说话，主位上的贾珍露出个不知道是喜是忧的表情，最终化为一作一声长叹，“环儿喝醉了，扶到后头去。”
贾环目的达到，顺势倒在上前搀扶的小厮身上，赶紧远离了这是非场。余下众人恍若没听见这一节，重新喝酒作乐起来，就是下半场贾珍明显心思不属，贾蓉也是默然无话，两轮酒过后酒散了。
第二天就传出宁府蓉大奶奶有喜的消息，贾蓉面对来贺喜的亲朋好友，勉强扯出笑意，回了房对秦可卿冷言冷语，摔摔打打。丫头瑞珠奉茶，也被一盏撂翻在地。
“昏了头了，这么烫的茶水是要烫死爷？！”贾蓉俊美温和，少有对下人疾言厉色的时候，更别说发这么大的火了。
秦可卿歪在床上，见状冷笑，“大爷也不用一声高过一声，有因必有果，当初若有这个气性，何至于今日？”
贾蓉涨红了脸，那时父亲主意打到妻子身上，他们贾家的儿子都怕父亲如仇人，半句不敢多问，只让妻子一个柔弱的女子独自面对，现在又有什么脸面在这里甩脸子？
想想又对秦可卿升起怨恨，做出了这样的丑事还珠胎暗结，早该一根绳子吊死，怎能这样无事人一般看他笑话？待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又想到她如今是父亲贾珍心尖上的人，到底不敢动作，愤愤地出去了。
秦可卿放下了讥诮神色，眼角眉梢露出疲惫，瑞珠收拾了茶盏，默默来给她按着额角。
“好丫头，今儿叫你受委屈了。”
瑞珠眼泪一滚，“奶奶还记挂着我呢，如今这个境况，该怎样才好？”
“能怎么样呢？”秦可卿落胎药都准备好了，没想到贾珍不知如何得到了风声，叫来府医一查，二个月的身孕一清二楚，她抵赖不得只能留下着孽障。
“我要息事宁人而不得，如今急的可不止我一个了。”
她叹息一声，不一会儿一股恶心泛上来，扶着床沿干呕了半天，狠狠地捶了一番肚子，那孩子却像生了根，半分要滑胎的动静都没有。
瑞珠眼泪就没停过，就算这十个月熬过去，难保奶奶将来不会再有孕，哪个男人受得了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待老爷去了，这府里终归是要大爷袭爵的，将来奶奶的下场可想而知。
秦可卿熬过这一阵孕吐，仰着头愣愣地盯着帐顶，自从知道她怀孕了，不过数日就瘦削地厉害，看着轻飘飘地，叫人都不敢大声惊扰她。
瑞珠深受秦可卿大恩，看了看左右无人，俯身靠近秦可卿的耳边，“他们都不叫奶奶活命，奶奶更改振作，否则就是死了也不甘心！”
秦可卿眼睛亮得惊人，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绝望和疯狂，“你说的不错，扶我起来吃些东西。”
瑞珠抹了把眼泪，笑着让小丫头传膳，肯吃东西就好，人有力气了就不怕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荣国府里头，凤姐听说秦可卿有孕，终于开了笑脸，“这就好，上次看她言语间像是有些灰心的意思，现在有了孩子，后半生也有指望了。”
平儿扶着凤姐坐下，她肚子越发大了，行动多有不便，“蓉大奶奶好沉得住气，听说孩子都两月了，竟也不知会奶奶一声。”
凤姐一顿，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怎么会是两个月！上月她去宁府看秦可卿，她分明说贾蓉已经有半年多连她的屋子都不进！这孩子如何能有两个月？！
“奶奶怎么了？可是小主子又踢您了？”平儿见凤姐突然没了笑意，有些奇怪。
凤姐一把抓住平儿的手，“你再去打听打听，可确定是两个月，她平日和我最好的，怎么会不告诉我呢？打听清楚了不许瞒我。”
平儿应声去了，凤姐却并没有松口气，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满府里都传遍了，孩子的月份应当不会出错，如今只一个问题，贾蓉究竟怎么想的？
不过很快，她就没工夫细想宁国府的事儿了，探春带来了一个她绝不愿意听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