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兼美之罪
“姐姐，你当真要如此做吗？”
秦可卿避开了弟弟秦钟的视线，心中苦笑，难道她还有的选吗？
“你只管读好你的书，我这边自有主张。”
秦钟低下了头，露出一节白皙细腻的脖子，因他年纪小又生的雪肤乌发，看上去真是比比女子还要娇娆几分。
“姐姐很久没回家了，晚上和父亲一起吃个饭吧。”
秦可卿摸摸秦钟的脑袋，“我嫁做他人妇便是贾家人，府里处处离不开我，不能平白坏了规矩。”
其实她哪里不想念父亲和弟弟，她想回家想得发疯！但是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秦氏眼中闪过一丝悲哀。
秦钟忍下心中的不忿，乖巧点头，终归是他无用，没法奉养父亲照拂姐姐。
留弟弟吃过中饭，秦可卿就催促秦钟带上“礼物”回秦家读书，她留在这肮脏之地唯一的念想就是帮扶弟弟出人头地，撑起秦家的门楣，也不枉父亲将她从育幼堂抱回来抚育长大。
“可人儿，今日在家都做了些什么？”
秦可卿忍下恶心和不适，转过身果然是贾珍正半倚在她的枕头上，眼神轻佻。
她冷冷淡淡地坐下，“没做些什么，方才我弟弟来了，给我送些家里口味。”
贾珍不以为意，“什么好东西府里没有？凭你愿意，山珍海味我也给你找来，就看你伺候得老爷顺不顺心”
说着他再装不下去，猴急地一把抱起秦可卿，连帷帐也来不及拉下，就拉着她云雨起来，不一会儿，两人喘息交杂在一处，秦可卿一口咬在贾珍的脖子上，贾珍神色狰狞越发激动，浑身一震瘫软在床上。
“可人儿，你真是把你老爷得魂都给吸走了”贾珍喘息不住，心满意足，看着秦可卿得目光越发痴迷。
秦可卿讽刺一笑，男人都是一样，都爱床下贞节烈妇帐里风情尤物。上天给她这样的容貌和身子却没给她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家世，那这份美丽就不是馈赠而是灾祸。
横竖已经污泥满身，这贾家略出色得男人，老的小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既然都不让她好过，索性大家一起下地狱！
“这样就对了，老爷疼你”贾珍给秦可卿插上一只华美异常的点翠宝石步摇，翻个身懒洋洋地眯上了眼睛。
屋子里静悄悄的，宝珠瑞珠也都在外头守门，午后的阳光照进来，映上秦可卿阴晴不定的脸，叫人不寒而栗。
赵姨娘拢共送来了五百两银票，加上探春变卖东西的积蓄，虽然不算多，但是也够她施展一番了，有了后盾，探春开始越发用心对待命运点，三五不时就借着看望迎春，携她一块儿去凤姐那里消磨时间。
迎春面皮薄，自己一个人是不好意思总去叨扰嫂子的，而探春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迎春，都得拉上她。见面三分情，自己太过尊重自己，万事等着别人来主动，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便是一只小狗，天天来向你讨食摇尾巴，你也会多关注几分，何况有血缘关系却无利益纠纷的妹妹呢？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肯放下身段来做的人却不多，归根究底还是没有到绝路，然而关系没有现用现跑的，谁也不欠谁呀！
“你们来了，平儿，把我前阵子得的好雨前龙井拿上来！”凤姐见到她们心情很不错，探春机敏，迎春温柔，两人又很懂眼色，见凤姐忙得厉害便会告辞，没事儿的时候这样陪她说说话，还能解个闷笑上一回。
在贾母和王夫人那儿，她都是奉承讨巧的那一个，回了自己院子哪天不是一二十件事儿等着她？贾琏三五不时还要气她一气，简直没有一刻安生，她虽强干好权，也是血肉凡人，偶尔也需要放松一下的。
平儿笑着端上茶来，“也亏是两位姑娘，旁人再享不到奶奶一丝儿好东西的！”
凤姐笑骂，“可见是扯谎，我的东西哪一件儿你上不得身的？”
迎春和探春也都笑起来，“不得了，平姑娘吃醋了，凤姐姐快哄一哄，少了她这架帆，你空有好舵也行不了船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平儿掩饰下一瞬间的怔愣，将茶盘递给小丫头，含笑退到一边。
她和贾琏已有半年没亲近过了。
当初凤姐处置了贾琏两个通房丫头，为了笼络贾琏把平儿给他做妾，说是妾室却摆酒分房一应皆无，不清不楚地混着，连两人略微多说几句私房话凤姐都要吃醋，更别谈让平儿生下一男半女。
出不去做正头娘子，是妾室二房，还是通房丫头对平儿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她只是有点遗憾，她的丈夫终归不是她的丈夫，然而这念头连想一想都是不该的。
与此同时，一对祖孙正在荣国府门口张望着。
刘姥姥扯扯身上的衣裳，拉着孙子板儿蹭到门房跟前，“太爷们纳福。”
几个门房正挺着肚子谈东论西，上下打量她一眼，“哪儿来的？”
刘姥姥赔笑，“我找太太的陪房周大爷，烦请哪位太爷替我请他老出来，”
这些人听了脚步半分未动，也不睬她，自顾自说着话，刘姥姥不敢催促，站在一边等着，孙子板儿一大早就跟着刘姥姥赶路，肚子空空满身疲惫，站了一会儿就想坐着。
其中一个门房眼尖，嫌恶地张嘴，“哎哎，哪儿来的毛孩子？这是你能坐的地儿吗？你们呀要坐就去前头街口，那儿有的是你们的位置！”
刘姥姥顺着目光一看，一个乞丐正躺在街口晒太阳，瞬间脸色涨红，只得忍辱陪好话，“太爷们见谅，他小孩不懂规矩，烦请哪位太爷叫叫周大爷？”
刚刚说话的那门房嘲讽地看着这穷酸祖孙，“你去那墙脚下等着，一会儿他们家就有人要出来。”
刘姥姥千恩万谢，正准备带着板儿去墙根底下候着，就听另一道老成的声音响起，“你们何苦捉弄她？不要耽误了人家的事。”
刘姥姥抬头，一个目光清正的老人对她点点头，“周大爷南边去了，他娘子在家，他们家在后门街上住着，你去一问就知道了。”
“多谢太爷，您万事如意，板儿，快谢谢人家！”刘姥姥拉扯板儿给那老人躬身道谢，对方摆摆手让她们赶紧去。
见这祖孙走远了，他赶紧进去报信，里头侍书姑娘说了，要是人迎对了给一两银子！他的小孙儿眼馋庆丰楼的糕点好一段日子了，为此他天天晨起就来，日落才走，其他门房都笑他一把年纪怎么这样勤勉，莫不是也想花姐儿了？
嘿，得亏他嘴严，不然这会儿就不晓得是谁要去领赏钱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