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宫花生事
上回让侍书哥哥去药铺香料铺子查那香灰，可惜一无所获，探春只能让侍书多留心宁府那边。还好十分碧柳能干，为侍书分担了不少。
至于顶替丹荷的人选，探春有意让奶娘的女儿进府，所以还得去凤姐那里走一趟。
除此之外，她心里算了一下自己的积蓄，拿了五百两给侍书置办产业之后，加上这个月的四两月钱，拢共也只剩下三四百两银子了。
该怎么说呢，其实乡下一个中等人家一年开销也就只需二三十两银子，三四百两在乡下人家看来足够一家人花用十几年。然而生活在贾府，不说长辈姐妹之间的生日节礼，光是时不时打赏院里的下人和来回传话的小丫头一年就要花去不少了，进少出多，实在让人没有安全感。
得想些法子啊，探春倚着脑袋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侍书的哥哥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只要置办下了铺面田庄，短时间虽然会少一大笔钱，但是租给店家或者庄户，就能有源源不断细水长流的银子进账，等她手头宽裕了，也可以试着自己做点小生意。
叮咚！新的书页！探春定睛一看，心中一喜，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第五页：荣国府，乡妇刘媪拜熙凤，门房小人戏作梗。改变该命运点可获得城南地契一份。
探春一笑，看来最近她要多关注凤姐和门房那边的动向了。
无独有偶，赵姨娘这边也在查账。
“也不知道探春遇到了什么事儿？”赵姨娘关紧了房门，坐在炕沿上，正对着面前布包里白花花的银子和几张银票愁眉紧锁。
她在外院的下人那边也有一两个和赵家人熟悉的眼线，听说侍书最近当了不少东西，可见是探春手头紧得厉害，这让她怎么坐得住？她没本事，至今也没攒下什么好东西，还要为环儿将来娶妻考虑，可是探春也是她的亲生骨肉。
这孩子从小到大从没求过她什么，连银钱都帮不上探春的话，她这个亲娘还有什么用。
横竖环儿还有几年才能考虑娶妻，再说了他是府里的三少爷，成家的花销公账必然要出钱，还是探春这头要紧。
想明白了之后，赵姨娘归拢归拢散碎银子，重新锁进炕头最底下一层柜子，把那几张大头的银票放进荷包贴身戴上，往探春院子过去。
没走多久就遇见了周瑞家的，手里抱着一个木匣子，赵姨娘放慢了脚步打算避开，她虽然不聪明，也知道王夫人绝不想看到她和探春亲厚，要是被王夫人的心腹看到她平白无故去探春院子里，不知道又得给她上什么眼药。
她难得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没想到周瑞家的没想放过她。
“哟，这不是赵姨娘吗？姨娘往哪儿去啊？”
赵姨娘抚了抚鬓边一朵绸缎芍药，周姨娘死后，她很久没有说得上话的人，也少和众人往来，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什么借口。
周瑞家的轻蔑一笑，压根不在意答案，自顾自说道，“瞧您头上这朵芍药，眼色都败尽了还带着呢？瞧瞧，这是宝姑娘送给太太的一匣子宫花，哎呦呦，这样式和颜色外头哪儿见得着？！”
赵姨娘不耐烦和她多说，只敷衍几句，没想到周瑞家的见赵姨娘难得服软，更是作兴，唧唧歪歪显摆个没完。
“所以说呀小门小户出来的才爱戴那些旧式的花样，这等上好宫纱的花儿也只有薛家才能拿的出来，难怪都说宝姑娘比这满府的小姐都出色，这也多亏了我们太太”周瑞家的住了嘴，倒不是她良心发现，而是赵姨娘已经两手叉腰满脸怒色瞪着她了！
“好一张缺德嘴！你敢把这话对着林姐儿喧嚷去我就服你！真是晦气！”
赵姨娘一甩手帕，留下周瑞家的脸色涨红，对地上啐了一口，才气哼哼地走了。
“什么御史家的小姐？哪里比得上讨太太欢心的宝姑娘，将来可是这府里的宝二奶奶，也只有那等眼皮子浅的才上赶着捧那冷灶呢！也当是个人物了！呸！”
周瑞家的越想越气，却还得给林黛玉等送宫花，心里更是不忿，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扭脸就去了凤姐那儿，等送到林黛玉那里，匣子里已经只剩下孤零零两只宫花了，还是黛玉最不爱的粉色和紫色。
青雀几个见了立马面色一变，黛玉淡淡问道，“是单送我的还是其他人都有？”
周瑞家的被她冷若寒星的眸子一瞧，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发怵，赔笑道：“几位姑娘和琏二奶奶都有了，这两只是姑娘的。”
黛玉手腕一转，宫花轻轻巧巧正砸进匣子里，“我就说呢，不是别人不要的也不会给我，妈妈自己留着戴吧！青雀白鹭，送客！”
周瑞家的心里一咯噔，事儿办砸了！不管怎么说林黛玉再贾母面前是能和宝玉分庭抗礼的，这要是她去贾母面前哭诉，王夫人没什么事儿，她这个跑腿的下人少不得受点教训。
“林姑娘，这话是怎么说的，您误会了！”周瑞家的脚底下像生了根，死活赖着不走。
黛玉冷笑一声，并不管她，带着青雀白鹭径直往贾母的院子去，周瑞家的唬的不敢纠缠，赶紧回去和王夫人报信，这会子不去王夫人那里卖苦求饶，可就真没法子想了！
“什么？你怎么这样糊涂！”王夫人拧眉，周瑞家的跪在地上不敢为自己辩解。
“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王夫人话锋一转，“不过往后再出这样的篓子”
周瑞家的知趣地磕头表忠心，“太太，是我猪油蒙了心，往后再不敢了！”
王夫人心中厌烦，要不是周瑞家的有个用得上的女婿，她哪里会管这个闲事？下人不中用换一个就是了，带着对送来宫花的薛姨妈也有些不悦。
要是她的元春在宫里有个前程，这些东西她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哪能容嫁给商贾得妹妹在她面前显摆！
“起来吧，随我去和老太太请罪，到那儿看着点眼色。”
“是，是，多谢太太！”
王夫人带着周瑞家的到的时候，刚好贾母院里准备摆饭。十几个丫头捧着食盒穿花蝴蝶一般来回，整个院子却连一声咳嗽都不闻。
王夫人就着小丫头端上来的铜盆洗了手，准备伺候贾母用餐。
这样的日子她已经过了二十多年，除非贾母发话要吃斋，否则每一餐她都得站着伺候这个老货先吃完，再回到自己房里。小姑子贾敏在的时候如此，贾敏嫁出去了，新一代女孩子长起来了，依旧如此。
元春曾心疼她辛苦，她也只能苦笑一句，这就是做媳妇的命。元春，元春，她都多少年没见过她这个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