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 小镇，小城，芥子小国。
被众位爷爷奶奶吼了一通，楚行空原本郁闷的心情变的舒畅。
本就是自己做的选择，还有什么好纠结。
脑海中出现许多关于武经的东西，最为重要的一条，就是寻找这天地间的煞气。
通过那位名叫武狂徒的老阴逼留下的内容，楚行空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更为广阔的天地，而自己所在的芥子国，也只是这无限广阔的黄武大陆的偏安一隅罢了。
体内淡黑的煞气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和的，有着淡淡金光的气体，老阴逼说这是天地间的灵煞，被他特制成卷轴，此时已经在自己的体内淬炼体魄。
而这灵煞是世间所有煞气中最为温和的煞气，最适合淬体境入体，而且，它会在以后再引入其他煞气的时候，最大限度的帮助自己减少痛苦。
想到此处，楚行空的脸色略微缓和，老阴逼师父还算有些人性，没有把自己这个便宜徒弟一坑到死。
而此时，楚行空也终于明白那句灵煞入体，寿命相抵是什么意思，原本他以为所有的煞气都叫灵煞，现在才知道，这灵煞是一种特殊的煞气，更是修炼武经的必须之物啊。
若没有灵煞保护，一旦真正引煞入体，那绝对会暴痛而亡的。
看着体内所有的器官，血肉，骨骼都涌起一丝金光，虽然不太明显，但却真实存在，楚行空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是一名淬体境的武修了。
他睁开眼睛，看向外面已经放亮的天色，他知道，他距离离开这个小镇的时间已经不远了，若不是放不下这些待他如同亲孙子一般的爷爷奶奶，他或许现在就已经踏上征程。
毕竟，他的时间真的不多啊。
静静的体悟了一会儿身体的变化，他发觉身体的坚实程度，以及力量都比之前变强的很多。
据他估计，现在的他应该可以和斧头帮老大一较长短了。
想想对方那高大威武的身体，再看看自己细胳膊细腿的样子，他不禁低头看向两腿之间，一较长短？自己真的能赢吗？
而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外面已经传来老年人的闲聊声，以及小孩子的玩闹声。
楚行空深吸一口气，换了身书生装扮，把土炕上的古物放进箱笼之中，背起出门。
“行空哥哥好！”
“行空哥哥好！”
“行空哥哥好！”
……
一声声稚嫩的童音在楚行空走出小院时就已经在耳边响起。
楚行空一一摸了摸这些几岁孩童的脸颊，向着一群须发皆白，老态尤钟的老者老妇走去。
“各位爷爷奶奶早上好啊，你们先在这晒太阳，等我回来给你们买好吃的啊。”楚行空笑眯眯的对着十一位老人打招呼。
“你小子少半夜大呼小叫，比什么都强。”一位身体佝偻，但却不难看出其身材高大的老者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呃，金爷爷，这不是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嘛，以后不会了。”楚行空尴尬笑道，他自然不敢说出实情，以免老人担心。
“赶紧滚蛋，别在这碍眼。”另一名身材矮小，背着一个大驼背的老者喝道。
“好好好，柳爷爷，我这就滚蛋，你可别生气，你一生气喜欢嫁孙女，我可消瘦不起。”楚行空嬉皮笑脸，这些爷爷奶奶，他最不怕的就是这位柳爷爷。
“小行空，我哪里配不上你，你居然如此嫌弃我？”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在楚行空背后响起。
“呃，柳姐姐，小弟不是那个意思，以你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姿，是小弟配不上你才是。”楚行空转身，看着这个只有一米四几的身高，一身麻布衣衫难掩那丰满和挺翘。满脸雀斑还有一双死鱼眼的三旬女子，赶紧施礼道歉，稍微晚一点，不光柳爷爷要嫁孙女，这柳姐姐也会自己把自己嫁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就开始胃疼，还他妈恶心，要吐。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既然如此，姐姐不嫌弃你的，我愿意……”柳诗诗娇滴滴，羞答答的说道。
“姐，你是我亲姐，我怎么可能娶你呢，再说你不嫌弃我，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我这一没房，二没车，三没半亩好田的，怎么能给你幸福呢。”楚行空急忙打断她的话，若是再让她说下去，保不住会说出什么虎狼之词:“所以姐姐，这话以后休要再提，再提可就要羞死小弟了。”说完之后，楚行空抬腿就跑，那速度之快，飞鸟难及。
一群老人看着楚行空狼狈逃离，都是一阵大笑。
柳诗诗却是用力一跺脚，娇哼一声：“现在他嫌弃我，总有他后悔的一天。”
且说楚行空跑到拐弯处，就已经出了村子，虽然他不会娶柳诗诗为妻，但不代表他就讨厌她，因为他知道，这位姐姐是对他最好的人，不比这些爷爷奶奶差。所以内心他是非常尊敬她的，嗯，把她当亲姐姐。
他可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主要是柳姐姐年纪大了一些嘛。
随后他脑海中浮现老阴逼故意雕出那个美人石佩，当然，要是柳诗诗能有那美人一半漂亮，他还是不介意她年龄的。
虽然他才十五岁，但他可不是普通的少年郎，他可知道，阿姨才是宝。
进了小镇，楚行空径直奔向一家当铺，在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博古论今之后，终于将其中一些古物卖给了当铺。
随后他出门打算去几十里之外的小城，可刚一转身，就看见一个黑铁塔站在自己身后，一双牛眼凶狠的瞪着自己。
“呦，这不是牛哥……不对不对，这不是熊哥吗，你老今天怎么这么清闲，有空出来逛逛。”楚行空心中一跳，赶紧点头哈腰打招呼，心想，这斧头帮的老大大黑牛怎么不在帮里待着，跑这里来干嘛。
当然，大黑牛是楚行空自己给他起的外号，别人可都是管他叫熊老大的，他还有个弟弟叫熊老二。
这可是整个小镇中，自己唯一不敢招惹的人啊。楚行空心中自认为可以和熊老二一争长短的。
熊老大看着这个书生模样，温文尔雅的小子，心里知道他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上次算你跑的快，这次我看你怎么跑。”想起上次这小子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是头大黑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他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恨不得狠狠的暴揍他一顿。
他明明是一只暴熊才对，居然敢说他是牛。
关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两个词语，他却不是太懂，听着那样顺耳的样子，应该是夸人的好话。
哼，要是没有这两句好话，非的将他扒皮抽筋不可。
楚行空眼看其他两面又有斧头帮的人向着这边围来，心中大急，再不跑，就真的跑不了了。
当下不再迟疑，脚下生风，向着右侧急奔而去，在那名斧头帮众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一阵风一般的从他身边掠过，眨眼间消失在小镇之中。
一边跑，楚行空一边心中得意，小爷之所以能在这小城小镇中混的风生水起，不正是靠这过人的本事吗？
打的过的往死里打，打不过的往死里跑，这就是他的生存之道。
更何况，以他的武力值，在这小镇中，真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越想，楚行空越觉得不对劲儿，他妈现在老子是一名淬体境武修了好吗？为何看见大黑牛要跑？
他忍不住停下沉思，最后得出结论，习惯成为本能了。
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很远的小镇，心说等我回来收拾你！
转身一甩长衫下摆，昂首挺胸，迈着方步向着小城中走去。
到了城门下，看着城门楼上的小城二字，楚行空不由得再一次吐槽皇帝老头。
简直太懒了，芥子国一共两座城，国都城起名大城，另一座城，也就是眼前这座城，起名叫小城。
一座城三个镇，好嘛，干脆叫大镇，二镇和小镇。
而楚行空的住所，就是小城的小镇的小村中。
进入城中，楼屋瓦舍赫然比小镇中多了起来，也高大了起来，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楚行空，看着比他那破土屋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的房屋，不由一声长叹。
暗道，可惜呀可惜，若不生此意外，或许几年之后，这里的一间漂亮的房子就是自己的了。
要知道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本事也是越来越大了，妙手空空绝技早已炉火纯青，根本无人能够发现，而探墓的本事更是横出小镇无对手。想要攒下一份家业，不要太简单。
当然，在小镇中，他这个职业也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走进一家高大门面的商铺，楚行空径直走向后院，却被伙计告知少爷不在家中，或许天黑之后才会回来。
不在家你拦我干啥？少夫人不是在嘛！
无奈之下，楚行空只好等待，虽然来回用不了多久时间，但毕竟得要第二天才能再来，还是会耽误很多时间，毕竟现在时间可是生命啊！呃，原来也是，主要之前生命很长，没有珍惜。
不然以他的速度，他还真不在乎这来回区区百里路程，要知道，在这小城小镇中，他可谓是只有打不过的人，却没有跑不过的人，毕竟在几年之前，他的妙手神技可没有现在厉害，被人发现是再正常不过，当然得跑啊。
就这样被揍得多了，被撵的多了，自然就跑的就快了。
天色已暗，商铺的大少爷才回到铺中，看到楚行空也是非常高兴，赶紧叫人准备酒菜，要与楚行空小酌一杯，毕竟这可是他为数不多能聊的来的朋友。
而楚行空因为要离开这芥子国，所以也就留下来与好友把酒言欢，他还记得当初看见少夫人之后，是立志要和这大少爷做朋友的，现在就要离开，他回头看了一眼内院，还真是不舍啊。
“兄长，我和你还没处够啊！”柳青松仰头一盅酒下肚，满脸不舍。
大少爷听罢此言，也是满面离情:“楚兄弟，今夜你我兄弟二人定要彻夜长谈，不醉不归啊。”
“好！”
“干！”
一阵推杯换盏之后，二人大醉。
第二天清晨离别后，楚行空紧紧握住大少爷和少夫人的手，是依依不舍，洒泪离去。
那深情重义，让少夫人满面桃红，压的大少爷是直喘粗气。
一堆古物，卖了好价钱，楚行空是又打醋又买盐，又包饺子又过年。
好酒好肉一大堆，准备回去好好孝敬一下爷爷奶奶们。
可刚刚到了小村口，他就发现，家家户户都挂着白灯笼，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洒满了纸钱。
脑袋嗡的一声，宛如晴天霹雳，他先是一呆，随后发了疯的跑进村中。
小村一共就十一户人家，也可以说就一户人家，因为这十一户就是他六位爷爷，五位奶奶的家。
这是谁走了？昨天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没了？
可见到柳姐姐之后，楚行空才发现，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不是一位老人没了，而是十一位老人全部去世。
甚至都已经火化，骨灰被洒入了村东头的大河之中。
原因竟是昨天中午，十一位老人高兴，每人小酌了二斤酒，喝着笑着，说着年轻时候的事，然后就睡着了，之后就永远的睡着了。
楚行空泪洒双行，面对着大河呆呆而立，脑子里全是那打过虎的武爷爷，泡过妞的西门爷爷，坐怀不乱的柳爷爷，当过官的金爷爷，领过兵的岳爷爷，卖过刀的林爷爷。
还有那花容月貌的潘奶奶，飒爽英姿的花奶奶，英气逼人的扈奶奶，豪气干云的孙奶奶，以及那满身帝王之气的刘奶奶。
“唉，都多大岁数了？还喝那么多酒？这下好了，都喝到那边去了吧？”楚行空喃喃低语：“你们倒是结伴同行，一帮老头子还携美同游，可把我和柳姐姐闪了一下腰啊。”
“也罢，去了那边，也算是享福去了，弄不好啊，三年之后我就去找你们了。”楚行空将一坛酒倒入河中，自己也痛饮一口:“爷爷奶奶们，你们一路走好，孙儿，也要奔命去了。”
先生说了，这十一位老人是寿终正寝，无痛无灾，这是好人才会有的死法。
所以楚行空虽然难过，却也能够接受。
来到镇中的学堂，看着一群最大十岁，最小只有六岁的同学们，听着他们朗朗的读书声，楚行空不由心情大好。
再次拔直了腰板，龙行虎步的进入学堂，作为这一届最优秀，最聪明的学生，怎么的也要有些姿态不是？
你说他没有良心？这么快就忘了爷爷奶奶去世的悲伤？
错喽错喽！
先生说过，那叫什么已矣？
哦，对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可有谁发现他漆黑眼眸中，那深沉的悲伤呢？
还有那脑海之中，已经变成一千零九十五的猩红文字呢？
谁说那悲愤不是力量？
正是它在激励着楚行空奋力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