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没有叫过。
那几年,靳言安这个名字,是她放在心里最不敢提的事情。
或许在心里默默的叫过吧。
“以前疼的时候都会哭哭嚷嚷的跟我撒娇,叫我吹一吹。”靳言安眼神透出浅浅的遗憾,摸了摸她头发:“真的长大了。”
可我多希望,你永远都不要长大,永远都跟在我屁股后面,疼了怕了有我在。你负责天真,而我,永远保护你的天真。
两人坐在桌子上吃饭,时思子喝了口鸡汤,好鲜。
“好好喝。”时思子露出满足表情:“你做饭那么好吃啊,在国外练出来的吗?”
“算是。”靳言安回忆着:“那边吃不到正宗的中餐,自己学着做了点,但做的不怎么好吃。”
“很好吃啊。”时思子毫不吝啬夸奖。
门铃响了,靳言安要起身。
“你坐着。”她按着他胳膊:“我去开门。”
随后便蹦哒哒的去开门。
是房东。
无事不登三宝殿。
房东进门,时思子要给她端碗鸡汤,房东说吃过了饭拒绝,说:“我儿子要结婚了,我想卖掉这套给他换个大点的房子。”
言下之意,便是很清晰了。
“那先恭喜了。”时思子笑着,内心却无比沮丧:“可我这边…”
房东笑着:“我这边卖房也不是简单定下来的,你可以慢慢找房子,因为你也是我女儿介绍过来的租客,这样,我付你三倍违约金,这个月的水费我来付就好。”
人走后,时思子有些失落,要重新找房子了。
这个房子说短不短,住了也有三年,里面好多东西都是她亲手置办。
关上门,时思子瞬间觉得碗里的鸡汤没味道了。
靳言安挑了挑眉:“要不要去跟我住?”
时思子蹙眉,老脸一红:“你天天想法真多。”
他没来由地笑一声,手肘撑着桌面,手指抵着脑袋:“我这不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兔子不吃窝边草呢。”时思子叹气,打开手机:“咱俩住一起不合适。”
住一起,估计没两天,就要滚到床上去。
真不是时思子多想,试想一个分手的前男女朋友,又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况且对彼此内心还有想法,能做到内心纯洁的是圣人吗?
况且那房子是靳家房产,搞不好哪天梁文秀过去,又或者宋书殷到访,她住在那里岂不尴尬?
“我最近找找房子。”时思子勉强笑着:“你不用担心。”
靳言安点头:“找可以,我给你找,本来你现在住的这房子我就看不上,晚上小区里黑灯瞎火的,我给你找个舒服且治安好点的地方。”
时思子犹豫着:“那种地方房租很贵。”
靳言安笑:“高中同学到处都是出国留学,房子多的是低价出租的。”
这倒也是。
这种出国留学,不会想着把自己的房子租给陌生人,只想着低价租出去顺便有个可靠的人打扫房子。
时思子没再拒绝。
吃完饭靳言安把时思子送到医院楼下,脸色不怎么好,说着下午六点准时接她过来,不许加班。
言下之意就是不许和别人多接触。
时思子笑着说好,还说他是个醋鬼。
到了医院,景天硕已经下床,站在窗边打电话,桌子上的营养餐一口没动。
时思子等了约莫十分钟,景天硕才转过身,看到时思子显然愣了下,问:“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时思子把饭盒打开:“大叔,给你带了鸡汤。”
景天硕眼睛闪烁了下,带着一瞬的不可置信:“你做的?”
“…”
“算是吧。”时思子说。
靳言安做的,四舍五入,算她做的。
景天硕对着碗喝汤,说:“徐刚回来了。”
时思子愣住了,缓了好一会儿,才问:“这半年,他躲哪儿去了?”
去年六月份大叔就说他要回来,但是七月份又说,他没回来。
据说是在拉斯维加斯赌钱输了全部身家,被人追债,想要回国内,但赌场那帮人哪是好惹的,在国内早就找了人堵他,他不得已又临时换了别的路线没敢回国。
“逃到了澳门,又赢了些钱,把之前钱还上了,昨天回来了。”
景天硕抬眼,忧心的看了她一眼:“还查吗?”
“查!”时思子说的肯定:“我爸爸到现在都说,他没有经济犯罪,我相信他。”
爸爸做的七年牢,从一头黑发到满头白发,从160斤瘦到现在的皮包骨,她一定要帮爸爸洗刷冤屈。
爸爸说,是徐刚经济犯罪,卷走了钱,徐刚后面,还有一条经济链,都跟时家的败落有关。
景天硕眼神变得有些复杂,点头:“放心,这件事交给我。”
“但…”景天硕犹豫了下:“你自己找过私家侦探吗?”
时思子摇头,她哪能想到去找什么私家侦探。
景天硕此刻居然舒了口气,可这边侦探明明告诉过他,还有人在查徐刚。
会是谁呢。
初七来的很快,工作不像上学。上班的那刻起,寒假改成了年假,假期从三十天缩短成了十天。初八上班的路上,看见地铁上坐着两个小姑娘还在说,还有一个星期就元宵了了,怎么办,要开学了,我还没玩够呢。
时思子笑了笑,元宵节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一个重要的节日,对上班族来说,过完初七,这个年就彻底过去了。
见到了张卓正和何瑶,互相问好,顺带问着年过的怎么样,还带了家乡的一些特产过来。
周闲是知道景天硕住院的,他今天再休息最后一天,明天开庭打官司,周闲朝时思子这里走来:“小时,等会儿跟我一块上楼,拜访一下靳总。”
时思子立刻站定,拍了拍自己西装:“好。”
人走后,何瑶跑过来问:“怎么还要老总亲自出马啊?咱老大呢?”
时思子回答的利落:“老大出车祸,在住院,不然周闲也不会亲自去。”
对于风正的业务,都是时思子跟着景天硕和风正对接,眼下就带上了时思子。
“老大住院了?”何瑶和张卓正同时惊呼:“怎么回事?严重吗?”
“挺严重的。”时思子无奈:“可他明天就来上班,劝也劝不住,在北清大学附一院,下班了我们一起去看。”
说着,时思子拿起文件,干脆利落的走到周闲办公室门口。
敲门,进去。
周闲不像景天硕他早已退居律师一线,专注做领导,进去时他也没有什么文件可处理,便让时思子坐下。
周闲笑着,指着沙发上的东西:“这是给靳总带的礼物,你觉得他会喜欢吗?”
时思子看着一盒雪茄烟,还有上好的茶具,以及两瓶红酒。
真是可惜了。
靳言安不抽烟,不喝茶,红酒倒是喝,但不爱喝这个牌子的红酒。
她抿抿唇:“应该挺喜欢的。”
这么贵重的礼物,谁能不赏脸呢,哪怕他是靳言安。
拿到了,红酒送人,茶具给爷爷,雪茄烟送给爸爸也是可以的。
靳言安从高中也深谙这一套,喜不喜欢有何用?别人送的礼物你笑着收就好,下次回过去的更贵重。
“过年去帝都参加一个酒席宴,认识了靳家的长辈,才知道,他有一个独子,叫靳言安。”周闲脸色圆滑,笑着:“他母亲还找到了我,让我好好关照你。”
时思子才总算明白,叫她来的真正用意。
生意场上,谁又真正单纯,不过是利滚利罢了。
时思子抿了抿唇,挺安心地笑了:“周总您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周闲客气的说:“我以前只知道时家有个富贵千金,叫时知媛,却不想时家还有个沧海遗珠在我面前。”
什么沧海遗珠,她恐怕是大海中的一粒沙子而已。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周闲也挑明了说:“比起靳家,我更在意天硕,他护着你,我不能怎样。况且,我也查到了一些你和靳家那位的事儿,再怎么样,靳家就他一个接班人。”
剩下的话,时思子已经了然。
两权相握,总要比一比哪只手里的武器更锐利。
让时思子走,得罪了景天硕,更得罪了靳言安。
而靳言安是靳家未来的唯一掌舵人,梁文秀再怎么横也终将是过去式,识时务者为俊杰。
成年人的世界真的好累。
“走吧,跟我一起去风正。”周闲喊着秘书进来:“小李,提一下。”
三人一同上楼,秘书将三人领入靳言安办公室,靳言安还在开会。
约莫等了十分钟,靳言安才从会议室走进来,笑着跟周闲道歉:“不好意思周总,这边招待不周,让您久等。”
周闲站起身来跟靳言安握手:“没事,我也刚到。”
靳言安看到周闲身后的时思子,很快收回视线,和周总一同坐在沙发上交谈,从股票到市场,从律所到圈内行情,时思子听到和周闲侃侃而谈的靳言安,那一瞬间,觉得靳言安好陌生,好像从来都不曾认识他。
她知道,他能坐到总裁这个位置,自然不会是虚张声势,他很优秀,异于常人的优秀。
她也知道,她之前从不曾踏入进靳言安的商业领域,只会当他背后的女人。他虽没见过他最圆滑最世故的样子,但她见到的,是最真诚的靳言安。
那时的他说话没有这般严肃,他说话很慢,眼睛总是带着笑,爱揉她的头发,爱捏她的脸,爱跟她说一些无聊的事情,就是从来不会跟她聊工作。
所以现在看到他说话的样子,觉得陌生,而又疏离。
可这样的靳言安,也同样吸引着她。
两人聊了近半个小时,周闲才起身跟靳言安告别,靳言安何等聪明,早已看出平日与他一向不熟的周闲拎着大小礼包过来别有用心,与其这样,倒不如干脆点,笑着跟周闲说:“我跟她有点话要说。”
连借口都没找,什么有些工作要交洽一下这些理由在此刻,在他的偏爱面前,都弱爆了。
周闲了然于心,笑着说:“好,我们小时就拜托靳总照顾了。”
周闲秘书愣了一愣,跟着周闲出去,到门口,无意中回头一瞥,看见靳言安捞着时思子的胳膊。
不,那不像捞,更像是牵,把她牵到了沙发处。
周闲秘书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
这个秘书跟了周闲很多年,看着景天硕把时思子带进律所,时思子刚进律所那会她记得,不爱说话,只会低头做事情。
23岁的时思子,简直是律所的玫瑰花,是个男生都想掐。
可时思子谁都不理,长时间下来,众人也都看得出,时思子不是清高,是真的不想谈恋爱。
谁知,这居然攀上了一个大人物。
靳言安的百褶窗拉得很严,两人侧坐在沙发上,靳言安轻声问她:“受委屈了?”
时思子摇头:“没。”
“但…”时思子犹豫着:“他知道我和你以前的事儿了,也知道我的背景资料了。”
“那些事情想查也不是什么难事。”靳言安安慰着她:“倒是你,会不会为难?”
突然跟他绑住,回到律所肯定会带来很多目光,很多麻烦,很多繁琐事。
时思子没想过这些,那些目光她都不在意,她担心的是,以后靳言安在工作上,尤其是和律所的合作上,要考虑时思子。
她成了周闲的砝码,成了周闲和靳言安谈合作的条件。
她怕会给他添麻烦,给他拖后腿。
“但也没办法…”他懒懒的笑:“跟我在一起,这些都是必须要承受的,从高中起你就知道。”
stop!
时思子抬起头,跟他作对,梗着脖子嘴硬道:“谁要跟你在一起了?”
靳言安挑了挑眉,看着她,陪她把这场戏演到底:“我现在追谁谁就跟我在一起啊。”
时思子不经意间眼角笑了下,站起来:“那你好好追,可别让人家姑娘跑了。”
靳言安言语自信:“她不会跑。”
“那可不一定。”时思子退后一步,笑着说:“我跑了啊,你别追。”
话落赶紧转过身朝门口跑。
不打自招,说的就是她了。
靳言安看着她小跑的身影,心情愉悦,嘱咐道:“下班我们一起去看房子。”
时思子听到了,没回头,笑着一路小跑到电梯口。
跑起来起来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回到律所,时思子就看见律所的人都用奇形怪状的目光看她。
何瑶拉着她坐下,问:“你和靳总什么关系?”
“怎么了?”
“刚珊姐从风正回来,说看到你和靳总在他的办公室牵手。”
李珊,周闲秘书。
牵手?
时思子撇嘴想着,哪有牵手。
这些人是不是太会脑补了。
还是说,靳言安这速度太慢了,人家都说到牵手了,你这还什么实质性行动都没有。
当年可是直接全垒打的人,现在那么久了,一垒还没上。
不过,时思子还是挺享受这个过程的。
当年他们俩就是差了过程就直接奔到了结果,还是有些遗憾的。
“没有牵手。”时思子实话实说:“什么都还没有。”
“你和靳总怎么认识的?”
时思子想了想,总结道:“从小就认识。”
“那之前怎么没听你说?”
时思子把责任推了个干净:“他不让我说。”
“为啥?”
时思子:“为的就怕现在这样。”
“也是。”何瑶说:“你认识大总裁,律所那些人看你的眼神都变了。”
时思子没应声。
何瑶笑:“好羡慕你哦,靳总他长得帅,家里有钱,个子又高,一般这样的人…”何瑶趴到时思子耳边:“床上活都很好。”
时思子剧烈的咳嗽两声,瞄了周围一眼,脸红了个透。
“赶紧把他搞到床上,这样的男人,光是睡到,也赚了。”
时思子撇撇嘴,小声道:“我们俩还没在一起呢,他在追我。”
“那你还犹豫什么,赶紧答应啊。”
时思子摇头:“再等等嘛,不着急。”
“你不怕他喜欢上别人啊?”何瑶催他:“赶紧抓不住这个机会,万一他喜欢上别人…”
时思子放心地笑笑,自信的说:“他不会的。”
靳言安只会爱时思子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