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时思子心脏好像停了一瞬,抬起头,看见靳言安轻松的笑容。
只是简单的,表明心意。
并不是给她压力。
不知为何,她突然鼻头一酸,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何德何能,能得到他的喜欢。
不只梁文秀,是她自己都觉得,她真的配不上靳言安。
两人身份,外貌,阶层都已然不是一种人。
她认为的,靳言安的太太,应该是高贵优雅的,可以是他的贤内助,也可以是个女强人,在事业上是他的助力,但绝对不是她这种人。
她也认为,在他留学的那几年,他会遇到了更好的女孩子,再谈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跟他的女友也会说一句,我以前喜欢过一个女生,但她没有你好。
可现在,他说,我还是爱你。
不管你变没变,我还是爱你。
时思子笑了,眼睛里仍有些难以掩饰的喜悦和感动,说:“明天中午十一点半来喝鸡汤,只能早不能晚。”
靳言安也笑了:“晚了怎么办?”
她笑着,声音很娇:“那就进不来咯。”
以前靳言安和陆行止周航远晚上出去喝酒,时思子坐在他腿上,胳膊环着他脖子,说:“晚上十一点半之前必须回来,只能早不能晚。”
他问:“晚了怎么办?”
“那就进不来咯。”她眼睛眨的像天上的星星,很是俏皮可爱:“进不来就别想睡小狮子的床咯。”
靳言安总容易被她迷到,牵起她的手吻着手指尖尖:“那不行,小狮子的床太香,勾的哥哥难忘。”
…
回到家,时思子换了一套床单,又把热水器加热,随后才坐在桌子前拆那套护肤品。
小心翼翼的用刀片拆开,把东西拿出来,贵妇级别的护肤品就是不一样,她攥在手心里犹豫了会儿,最终胆怯的店没去查价格。
她知道,靳言安买的东西不会便宜,她不敢查。不查,就不会觉得,她配不上用这么好的东西了。
洗完澡出来后,时思子看着桌子她之前用的那些兰蔻的小样,又看看旁边的护肤品,最终还是选择用了兰蔻。
躺床上又总觉得那套护肤品放在桌子上会落灰。想了想又把它放进自己的衣柜里。
自上班后,能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日子实属不多,今天也不例外。
本一夜无梦,但无奈早上不到八点,门铃一直在响。
从床边坐着抓了抓头发,套起棉睡衣,迷迷糊糊的开门,居然是靳言安。
瞬间清醒!
她睁大眼睛,看见自己的睡衣第三颗扣子系在了第二个扣眼里,导致左边衣尾比右边短了一截儿,现在刚睡醒,估计脸上还冒着油,头发更是睡得乌七八糟。
时思子赶紧捂住脸,手又拿头发挡住,躲在门后头,露出个眼睛,瓮声瓮气的问:“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自己在家冷清得很。”靳言安手提着一堆礼包:“大年初三给你拜个年。”
“可我还没洗漱好。”时思子有些不好意思。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也不想他在门口等着她洗漱好。
靳言安看穿她心思,无奈笑着:“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
那倒也是。
以前比这更狼狈的样子都有,在靳言安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时思子要学做蛋糕,学了一周,终于做出来个精美的蛋糕,她高高兴兴的提着蛋糕去找靳言安,结果路上摔了个狗啃泥。
摔得脸上手上全是奶油,而且手擦破了皮,丝丝的血冒出来和奶油混在一起。
生日那天他还在比赛,晚上六点才结束,回到家,就看见坐在门口楼梯处的时思子,眼角水润又泛着红,看起来楚楚可怜又委屈难抑。
靳言安心口一紧,蹲下摸了摸她的脸,眼神关切:“怎么了?”
时思子手心一摊,上面已经慢慢形成血痂,不自觉地掉下眼泪,声音呜咽:“对不起,我把蛋糕摔坏了,没有生日礼物了。”
“没关系。”
时思子还是很难过:“可这个蛋糕,我学做了很久。”
靳言安拿指腹擦了她脸上的泪珠:“那以后做给我吃。”
牵着她进门,用毛巾和棉签给她擦手,她的睫毛很长,泪水打湿后成为了一根根儿蝇子腿,眼睛一眨一眨的,让靳言安心疼又心动。
那时的他,已然明了,他内心心意,可惜时思子还不知道。
“闭上眼睛。”
时思子抬眸,对上他平静而又壮阔的眼睛,问:“怎么了?”
靳言安只淡淡地说:“闭上,不要睁开。”
“哦。”时思子乖乖点头,闭上眼睛,也不问为什么。
她永远都是这般,什么都听靳言安的,也从来不会问为什么。
靳言安看着她红润的小脸,那会儿特别流行圆脸,时思子不是那种脸型,她总觉得自己脸太长,留了刘海,把整张脸衬的稚嫩可爱。
事实上,她的鹅蛋脸是最标准的,三庭比例特别好。
靳言安伸手将她额头的刘海拨了拨,将她额头露了点出来,慢慢的,嘴巴覆了上去。
时思子眼睫一动,手不禁捏了捏,靳言安似乎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将她的手牵的更紧,慢慢吻到她的鼻子,最后在她的唇上小心的,舔了舔。
时思子的脸冒着热气,红了个遍,靳言安笑了:“还真的不睁开啊?”
她怎么会那么听话?
时思子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看见近在咫尺的靳言安。
“知不知道我刚刚做了什么?”
时思子咽了咽嗓子,脸上晕染上粉色,小声说:“大概知道…”
倒也没多尴尬,靳言安还是牵着她的手:“那怎么不打我?”
时思子有些疑问:“为什么要打你?”
靳言安最喜欢看她看他的样子,那个时候,她的眼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不是说,这样的男生很轻薄?所以要打。”
时思子摇头,脱口而出:“那一定是因为那个女生不喜欢他。”
喜欢的人吻自己,怎么会打呢,开心还来不及。
靳言安扬了扬眉,眼角弯着,睫毛浓密,笑起来真是好看,问她:“你喜欢我啊?”
对视几秒,时思子轻轻的…点头。
靳言安把人扯到自己怀里,手覆上她后脑勺,温柔的揉了揉她头发,又吻上她发根,高兴的说:“十八岁成人礼物,我取走了。”
但是从那天开始,两人关系,就真的开始有些不一样,靳言安会牵她的手,虽然都不是在人前牵。也会没有任何情况下的抱她,肢体动作比以前更多,但始终没有更进一步,也没把话说清楚。
两人同龄,生日只差三个月,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时思子也要了成人礼物。
一个禁果,两人偷偷尝了味道。
疼死了,时思子疼的不行,靳言安也疼,两人摸索着进行,靳言安吻她的时候一直在说:乖,没事。
时思子还是觉得这颗禁果,没有想象中好吃。
可靳言安不这么觉得,上课开始想,吃饭开始想,原来真的有比物理化学更让人感到快乐的事,他不想学习,不想上学,不想出去玩,只想和她做。
事实上,也真的是这样。
当时高三,靳言安理科始终全校第一,一堆竞赛成果在手,根本不用学习,但他要学文科的知识,给时思子补习,两人就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常补着补着就补到床上去了。
靳言安事后责怪她:“再给我撒娇勾引我,给你屁股打烂,赶紧起来学习。”
时思子身上的红润尚未散去,床单皱巴巴一团,时思子躺在床上喘气,嘟囔着:“都被你弄成这个样子了,哪有心思学习嘛。”
靳言安已经开始穿衣服,床上他有多放纵,床下他就有多清醒:“学半个小时你说学习累开始勾我,搞完了又说没力气,合着你就是不想学习是吧?”
时思子理所当然地说:“对啊,你还不是禁不住诱惑。”
靳言安弯下腰,捏着她下巴,眼睛带着危险的味道:“世上都找不到你这么没良心的人,我哪里禁不住诱惑,是禁不住你的诱惑。”
话刚落,时思子扬起胳膊,将他身子往下扯,吻住他。
刚穿好的衣服,白穿了。
靳言安吻着她的碎发,沉着声音说:“你等会不学习,我真的会生气。”
时思子声音很软:“一定学。”
…
回想起过去,丢脸的时刻太多了。
在那件事情上第一次感受到快乐就挺丢人的,时思子根本就不是矜持的人,反应很大很大,声音在整个房间里荡。事后她就觉得好丢人,怎么能这么不矜持。
还有就是早上起晚了,随手拿起两只袜子穿,结果根本就不是一对的,靳言安看到后就很无奈。
他是精致一分一秒都不会错的公子哥,她是邋遢随意精分小女生。
偏偏就是这么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
时思子开了门,招呼着让他随便坐,自己去了卫生间洗脸。
出来后,靳言安已经把外套脱了挂在衣钩上,站在那里。
不到三十平米的房间里,一个1865的男人杵在这儿,格格不入。
“你坐着吧。”时思子指着床:“我护个肤。”
靳言安没客气的坐下,看时思子桌子上的东西,皱眉问:“怎么不用我昨天给你买的?”
时思子手中的爽肤水停了停,抿了抿唇:“这不是还没用完吗?用完这个再用那个,我这套护肤品也不便宜。”
她才不说,那套护肤品,她舍不得拿出来用。
靳言安没再说什么,看见她眼角下面一层闷青:“昨天没睡好?”
“有点。”时思子闭着眼拍爽肤水:“昨儿看了会儿我老板要开庭的案子,就睡的晚了些。”
靳言安抿了抿唇,待她弄好一套护肤流程,才说:“那你再睡会,我来的太早打扰你休息。”
时思子下意识开口:“没啊,这个点也差不多该醒了。”
没有打扰…
靳言安那霸道的劲儿又上来了,捞着她胳膊把她往床上带:“再睡会儿。”
“要熬汤了。”
靳言安看了厨房一眼,沉思了几秒钟:“我来做,你睡会儿。”
时思子惊呆:“你开什么玩笑?”
“不相信我?”话间靳言安已经把她塞回被子里,又把被子遮的严严实实:“我要是想学,比你做得好。”
待时思子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包成了粽子,只剩闭上眼睛睡觉了。
“睡会儿。”靳言安温和地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睡醒喝鸡汤。”
时思子内心被一种说不清楚的幸福包围着,总算回到了以前那种,这世上,还有人可依,有人可靠,什么都不用操心也会有人来保护她来爱她的感觉。
她点头:“那你有不会的跟我说。”
“没有这个机会。”靳言安坐在床边,款款地看着她:“做的难喝你就凑合着喝,我多做几次就好了。”
时思子点头,很快睡去。
他的动静很小,乃至她完全没听到厨房声音。
待闻到一股飘香,她才缓缓睁开眼,看见墙上的时钟,已经快十一点。
伸了个懒腰才下床,看见靳言安靠在厨房的橱柜那里,半蜷着腿站着刷手机,侧脸轮廓硬朗,高挺鼻梁优越,头发微微落下。
只是他白色针织毛衣外面的粉红色格子围裙,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她觉得,那些传说中的居家好男人,也不过如此了。
电饭煲上显示着还有12分钟。
“醒了?”他问。
时思子点头。
“真是跟以前一点没变,睡得再沉到饭点也会醒。”靳言安宠溺笑着:“洗洗手准备吃饭。”
时思子:“…”
胃口好你管得着啊?到饭点就饿,这不是很正常吗?
时思子进了厨房洗手,看见案台上一张水表单。
她拿起来,问:“房东来了?”
他点头。
“一千六百多?”时思子看着表单上的数字,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啊?”
以前一个月的水费最多也就几百块。
“卫生间水管漏了,你没发现吗?”
“啊?”时思子懵了一瞬。
“而且看水管漏掉的表面粉尘,至少积累一个月了。”
时思子这回哑口无言了。
怪她平时没注意这些细节,只觉得卫生间的水龙头出水比平时小了,况且夜里也没听到什么滴水声,就没多想。
时思子顿了半晌,问:“现在是要我出这个钱吗?”
靳言安理所当然地点头:“你出钱,房东负责修水管。当然你学过法律,可以让房东出这个钱,但你以后再想好好住下去怕是不行。”
时思子撇撇嘴,心想他说的真是一点没错。
甲方向来是合同的强势方,乙方一直处于弱势地位。
这个房子当初也是景天硕给她找的,房东的女儿是律所的一个老客户,房租比正常价格少了20,因为一个水管争论不休,让景天硕不好做不说,而且万一房东不让她住了,赔三倍违约金,这违约金大可以以更高的价格租给别的租客,很快就能回本。
时思子无奈,打开手机准备充值水费,靳言安拦住:“急什么,先吃饭。”
电饭煲的声音响了起来,靳言安要拿手去按那个排气阀,时思子担心他烫到,下意识伸手拉住他的:“小心!”
意识到行为不妥后,时思子收回手:“这个最好不要用手按。”说着她从筷笼里拿出双筷子,用筷子头按下排气阀,瞬间白气从里面冒出,她说:“你别看这气小,很容易被烫到。”
靳言安自是懂得原理,这种水蒸汽温度有100度,但时思子未必懂,如果她懂,那一定是实践出真知。
他皱眉问道:“以前烫到过?”
时思子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想了想也没必要隐瞒,便点头:“几年前烫到过。”
他眼睛里生出遗憾和心疼。
他觉得,如果当初他在身边,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因为以前,时思子掉头发他都心疼。
其实换季掉头发是普遍现象,时思子发量多,在换季洗澡时,卫生间总会落下好多头发,靳言安真的会找一些很好的配方的洗发水给她用,必要时还会让她喝点中药。
他舍不得她掉头发,她满头的黑发简直是他的心头爱,最喜欢床上的那句话:哥哥,你压到我头发了。
他声音淡漠几分,问:“烫到哪儿了?”
她无所谓地笑笑,抬起手:“只是烫到了胳膊。”
可现在说的有多云淡风轻,当初就有多疼,胳膊被烫的第二天起了很大的水泡,如同火烧般疼到夜里睡不着。
他扬起她胳膊,煞有其事的往上吹了吹,时思子心里暖了下,温声道:“早不疼了。”
“那我也想吹吹。”靳言安低下头,问:“疼的时候有没有哭着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