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十四画室
“清明，你来啦？”白鹭一边布置着画室，一边亲切地跟宋清明打招呼。
“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宋清明笑了笑，问道。
“你帮我把这些挂在那上面。”白鹭指了指高处的墙壁，“我够不着。”
宋清明二话不说就开始帮忙。
白鹭站在那里叉着腰，故意装作凶巴巴的样子说道，“前几天叫你来，你怎么都不肯来，今天没叫你怎么就来了？你天生反骨啊？”
“这不是前几天脸没好，怕你嫌我丑吗？”
白鹭被宋清明的话噎了一下，有些无力的反驳道，“我……我有那么肤浅吗？”
宋清明挂好最后一幅画，站在白鹭跟前，假装严肃地点了点头
白鹭一下子涨红了脸，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宋清明见白鹭这副模样也不好意思再逗她，只好转移话题问道，“你想好画室的名字了吗？”
“想好了，叫十四画室。”
“十四……画室？”宋清明有些不明白，“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你记得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仲夏夜之梦》吗？”白鹭看着宋清明清亮的眼眸，那仿佛是世间最纯净的星芒。
宋清明默不作声。他当然记得，那是高中时白鹭替同学做了一期广播，她念了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仲夏夜之梦》，说是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
而他潜意识的认为，白鹭所说的那个很重要的人就是顾彦肖。
“shall i 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白鹭浅浅地笑着看向宋清明，她看到了宋清明脸上难以掩饰的失落，“你是不是也以为，我是念给顾彦肖听的？”
宋清明瞳孔猛地放大了一下，难道不是吗？
“那是念给你听的，包括那幅我画的《仲夏夜之梦》，都是给你的。”白鹭看到宋清明刚刚干活时的肩膀上不小心落了灰，下意识伸手去拍了拍，“那是我送给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清明。”
宋清明被白鹭突如其来的温柔搞蒙了，他恍惚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白鹭，你喜欢我吗？”
但是刚问完，宋清明就后悔了，他下意识又说了一句，“我刚刚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喜欢你，但是也没有那么喜欢你。所以清明，你也不要喜欢我。”白鹭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我来自过去，也许有一天我又会回到过去里。”
喜欢一个人的代价太大，宋清明喜欢她，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她不要这样，是不是宋清明不喜欢她了，就可以避免那样的结局？
“你到底怎么了？”宋清明抓住白鹭的手，这时才发现白鹭的手冰的吓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叫来自过去？你要回哪里去？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白鹭只是摇头，“我不知道。”
过去的那一幕幕太清晰了，白鹭甚至清晰地记得宋清明在她怀里渐渐失去生息的样子。
每次想起来，她都心痛得要窒息了。
宋清明看着白鹭这副模样，也不忍再追问，只是轻声说了一句，“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白鹭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假装高兴地跟他说道，“看在你今天那么卖力干活的份上，我决定请你吃饭！”
宋清明松开了抓着白鹭的手，也假装高兴，笑着回道，“好啊。”
没关系，只要她是喜欢自己的。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没关系……
这一整顿饭下了，两人间的气氛还是有点微妙。
不过在宋清明时不时的帮助下，十四画室已经开始营业，还招了好几个学生。
白鹭这几天过得很安心，偶尔跟宋清明吃个饭，教学生画画和自己偶尔灵感来了创作一下。
白鹭今天很高兴，她接了一个大单，对方要求她帮忙画他给他夫人求婚的场景。虽然是个匿名订单，但是白鹭还是头脑一热就答应了，还约了明天见面详谈。
“先生，您在哪儿？”白鹭举着手机听电话，时不时左右张望一下，“我到缪斯纳门口了，可是我并没有看到您呢？”
“我定了个包厢在二楼，现在抽不出身，你能上来吗？”一个较为年轻的男性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派人下去接你。”
“好的。”
几分钟后，白鹭跟着一个看着像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进了包厢。
进了包厢之后，少年便不再走了。
白鹭有些疑惑地转过身来，看向少年，“怎么不走了？”
“我不能往前走了，您自己去就好。”少年退到门边站直了身子。
白鹭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走了进去。她穿过有些暗的长廊，白鹭突然觉得眼前一亮，眼前的一幕令她有些震惊。
为什么顾彦肖会出现在这里？他想干什么？
顾彦肖单膝跪在地上，地上铺满了玫瑰花，他手里拿着一个装着戒指的小盒子。
“白鹭，你愿意嫁给我吗？”
顾彦肖看着白鹭，说话的语气间不自觉带着小心翼翼和请求。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白鹭有些气恼，“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认真的。”顾彦肖站起来，走到白鹭跟前，强势地拉过她的手就要把戒指往白鹭手上套。
“你放手！”白鹭气急了，怎么顾彦肖还是那么的阴魂不散？
白鹭用力地挣开他的手，转身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顾彦肖一把将她从身后揽在怀里，献宝似地把戒指递到她跟前。
“这是我特地去买的，跟以前那个一模一样的！你看看，是不是？”
顾彦肖明明可以叫人去帮自己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选择自己去。也许是想减轻自己对白鹭的负罪感？也许是想让白鹭在知道这双对戒是他亲自买来的时候感动？
他用了五天的时间跑遍了整个a市，最后从一对老夫妻的手里买过来的。
但是白鹭可不管他是从哪里找来的，就算是去玉皇大帝那里求来的也跟她没关系。
白鹭懒得再跟顾彦肖说些什么。她一个劲地挣扎着想要逃离顾彦肖的桎梏，却还是无济于事。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你不是很喜欢我的吗？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顾彦肖贴在白鹭耳边，“现在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你就当过去是一场梦，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白鹭听着顾彦肖的话，心情降到了冰点，整个人仿佛身坠冰窖。
顾彦肖果然还是那个冷漠自私的人，他怎么能毫无负担地说出这种话？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你还想我再死第二遍吗？”白鹭很气恼，她当初怎么就死心塌地的爱这种人？
“不会的……不会的！我会照顾好你的，我保证！”顾彦肖有些语无伦次，他知道他说什么都是无力回天的，但他就是固执地不肯放手。
“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拿什么来照顾我？用你那张只会说的嘴，还是那张别人不要但我们人手一张的金卡？”白鹭趁顾彦肖恍神的空隙，一把推开了他，“我们早就结束了，别再来缠着我了！”
“不！只要我说没结束，我们就不能结束！”顾彦肖像一个偏执狂一样，“我做不到！我不能没有你！”
“你能的，你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吗？”白鹭实在受不了了，转身就往外走。
她不知道顾彦肖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他是死了吗？白鹭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们很久之前就结束了，早在她死亡的时候，早在顾彦肖袒护周月柔的时候，早在婚礼上他丢下她的时候，早在海水被黑夜溺毙的时候。
顾彦肖想要去追白鹭，但他的双腿仿佛灌满了铅，令他寸步难行。
顾彦肖看着白鹭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不是的……不好的。”
……
白鹭很烦躁，就像加班加到半夜两点打不到车回家，就像好不容易睡着结果又被别人的夺命连环call叫醒，就像一句话被别人连续打断二十六次。
就在刚刚，白鹭收到了来自顾彦肖的留言。
“虽然我没有告诉你我是z，但是你接了我的单，就要对我这个客户负责。我知道违约金对你来说没什么问题，但是十四画室刚开不久，你也不希望现在就背上毁约这种绯闻吧？”
白鹭快被顾彦肖这种厚颜无耻的程度气笑了，她现在看着跟顾彦肖有关的字眼都觉得无语。
“你想怎样？”
“我要你把昨天的样子画下来，而且我的求婚成功了。”
白鹭气得手机都要扔出了，但她秉承着良好的职业素养，咬牙切齿地打字回复道。
“十四画室一定满足您的需求，如果有其他需求请及时联系我们。”
白鹭把手机翻过来盖在桌子上，像是急需平复心情似的深呼吸了好几次。
她果然还是低估了顾彦肖厚颜无耻的程度。
白鹭花了三天想了很久，她最终还是下笔了。
画中的男人单膝跪地，满脸幸福。而站着的女人手举着玫瑰遮住脸，身上穿着修身的白色长裙，栗色的头发在风中轻扬。
他们看起来般配、幸福极了。
“顾先生，您方便过来取一下您的画吗？或者我们可以送到您那里吗？”
白鹭的第一个学生何惧拿着十四画室的公共电话打给了顾彦肖的预留手机号。
“您亲自过来吗？”何惧非常礼貌地回应着，“好的，那您今天下午四点半过来吧。”
何惧挂了电话之后突然间觉得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对着空白的画板坐了好一会儿。
这时白鹭正好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看着何惧有些呆滞地盯着画板。
“何惧，你怎么了？看起来气色好像不是很好，生病了吗？”白鹭端着水杯走过去，关切地问道。
何惧立马站起来，他连忙摆手道，“不是的，白鹭姐。我只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白鹭点点头，喝了一口水之后转身边走边说，“好好休息。如果没有灵感，可以多出去走动一下，说不定你就遇到你的缪斯了呢！”
何惧看着白鹭离去的背影，低下了头。
他其实已经遇到了他的缪斯，是他不可言说的秘密，也是他无法跃然纸上的情意绵绵。
……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何惧看着不打招呼就直接进来的男人，不由得皱眉，但还是客气且礼貌地询问道。
“我来拿我的画。”顾彦肖点点头，眼神不自觉地四处张望着寻找白鹭的身影。
“好的，请出示一下您的订单或者来这边登记一下您的身份。”见是客户，何惧也不再说什么。
没几分钟手续就办妥了，但是顾彦肖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何惧觉得这个人有点莫名其妙，忍不住开口询问，“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白鹭……她不在吗？”顾彦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白鹭姐啊，她今天没来。好像是她一个朋友要出差，她去机场送人了。”
顾彦肖没有心情听下去了，他只听到了白鹭不在和白鹭去见朋友了。
什么朋友？男的女的？什么时候去的？白鹭她怎么什么都不跟自己说了？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她以前恨不得一日三餐吃的什么都要跟自己分享。
“先……先生？”何惧看着顾彦肖越来越阴沉的脸，不免得心里有些发怵。
顾彦肖回了神，淡淡地扫了一眼何惧，拿着画离开了十四画室。
白鹭她把画儿画完了，应该……还是对他有那么一点点感情的吧？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吧？不然以她的脾性，就算违约也不会给他画。
顾彦肖一遍遍地自我洗脑着，他甚至想好了这副画要挂在卧室的哪个地方。
一个躺在床上就能欣赏的地方。
这副画真漂亮啊！
顾彦肖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幅画。
虽然看不到女生的脸，但是顾彦肖下意识的以为那个用花遮住脸的那个就是白鹭。他甚至可以想象到白鹭脸上的表情 。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