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原来是这种感觉
“不会。”沉白握紧拳头，眼神坚毅地开口：“死人，不值得我恨。”
闻言，浮墨噗嗤一笑。
这回答确实很符合沉白的个性。
原本沉寂的气氛随着笑声戛然而止，浮墨伸了伸懒腰，事已至此，无论是恨还是怨，又或者是释然，都改变不了他被追杀的事实。
想要活下去，就只有沾更多人的血。
永无止境，至此麻木。
“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出去一趟。”浮墨转身，抬步准备离开，忽然，目光瞥见炉子，里面还有他昨夜煎的药。
思量些许，吩咐道：“炉子上的药记得热一下喝，若是没有效果，去找小神医给你看。”
停顿片刻，浮墨又继续开口：“别总是吓唬小神医，他心思很单纯，对勾心斗角的事一概不会理会，何况，他是老头亲自挑选的大夫，不看僧面看佛面，退让一步不是坏处。”
他不放心的叮嘱几句，扇骨的身份摆在那，任谁都不会选择一个可以随时替换的替代品。
沉白不是必需，但扇骨是必要。
孰轻孰重，老头心知肚明。
“出去多久。”沉白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浮墨这些叮嘱像是最后的遗言，不放心他却又不得不离开。
出去多久？
浮墨摇头浅笑，不以为然地回应：“运气好三五日，运气不好没有归期。”
沉白没再言语。
注视着浮墨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良久，翻身下榻，赤脚站在窗前，站在浮墨方才站过的位置。
透过窗户，他看见浮墨迈进古楼的房间。
约莫一盏茶，浮墨离开小院。
再过片刻，古楼打着哈欠走出房间，敲响扇骨的房门，在门口同扇骨低语几句，抬手拍了拍扇骨的脑袋，大步一迈，也离开了小院。
他就站在那看着，安静的像一具没有生气的死尸。
……
沈家，偏院。
浮墨懒散地躺在枝桠间，勾着一缕墨发，百无聊赖地盯着紧闭的木门。
不知盯了多久，他的眼睛开始泛酸。
“沈志远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力了？这都沉得住气？”古楼从树梢缩下来，凑到浮墨的身侧，小声吐槽一句。
偏院静的出奇，沈志远最痛恨沈家潜入暗夜阁的人，既然知晓六叔是暗夜阁的影子杀手，理应火急火燎地去找六叔算账才对，可他们在这盯了半晌，连个鬼影都没瞧见，更别提有动静了。
“急什么，慢慢等着。”
浮墨揉着泛酸的眼睛，就算沈志远痛恨暗夜阁的人，以他谨小慎微的作风，青天白日之下可干不出暴跳如雷的举动。
听闻此言，古楼咬牙切齿地拎起拳头，愤懑地砸在浮墨的肩上，控诉道：“小爷有好好的床不能睡，偏偏信了你邪，跑过来躲在树上看戏，结果，戏没有，还睡不好。”
他真是信了浮墨的邪！
面对古楼的吐槽，浮墨不以为然地笑笑，不急不慌地开口反驳：“我也说了，这戏有没有得看运气。”
闻言，古楼唇角微扯，不再搭话。
默不作声地朝旁边挪了挪位置，双手枕着头，躺在树桠上，“你不是要去鬼市，现在过去，最快都要一个时辰，你确定你要在这耗着？”
“天还没黑，不急。”
浮墨剥开树叶，看了一眼天色，距离落日还有半个时辰左右，待会过去时辰刚好。
古楼眉头一挑，既然浮墨心中有数，他也懒得催促。
……
不知等了多久，那扇门外终于有人出现。
只见，一行四人，还有一个麻袋。
麻袋内的人会是六叔吗？
沈志远这么快就摊牌？
四人抬着麻袋走进小院，他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处，心思一转，浮墨晃醒躺在一侧的古楼，轻言细语地吩咐：“院子有人进去，你小心进去查看，我这会要去鬼市，有任何事，你自己看着办。”
说话间，浮墨已悄然离开，未给古楼任何回绝的机会。
独留一脸懵的古楼怔在那。
这算什么事？
敢情是让他来干偷鸡摸狗的？
古楼骂也不是，走也不是，就在那怨气了片刻，最终还是溜进了偏院，一探究竟。
而浮墨这边遇到一些麻烦，耽搁了一些时间。
抵达鬼市时，已经过了一些时辰。
鬼市内人烟稀少，但这还是给他造成不小的阻碍。
避开人影，浮墨来到铁匠铺。
今夜的铁匠铺倒是热闹，门外站满了人，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
浮墨颇为头疼的揉着眉心，他还有事要办，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不如……浮墨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准备出手之际，一道怒喝从里间传来：“都给老子滚！”
此话一出，挤在门口的人影瞬间四处逃窜。
“真当老子不发火就是病猫了不成。”打铁匠冷哼一声，他这几日的精力都用在锻造兵器上，没有与这群爱占便宜的小人计较。
今夜，这些小人竟然不识好歹，还想趁其不备偷他的东西。
卑贱的人一辈子都卑贱。
呸！
想到此，打铁匠就来气。
“我来取东西。”待人群散去，浮墨才慢步悠悠地踏进铁匠铺，不慌不忙地开口说明来意。
打铁匠抬头望去，面带笑意的少年谦卑有礼地朝他点头示意。
不知为何，他心底竟生出一丝暖意。
“掌柜，你让我三日来取，今夜正好第三日，我便来了。”浮墨缓缓开口，疏离的语气从他薄唇吐露，打铁匠竟然生不出一丝怒气。
打铁匠回过神，连忙移开视线，“老子去给你拿。”
说话间，打铁匠转身走进打铁棚，从柜子里拿出锻造好的兵器，他特意用麻布包裹好，双手呈递给对方，“你验验货，哪里不符合你的意马上提，一旦走出这扇门再想修改，恕老子不奉陪。”
语气依旧狂妄，但给人的态度并不会让浮墨觉得很傲慢无礼。
“不必，我相信玉姐的眼光。”
浮墨拿着兵器转身离开，没有注意到打铁匠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涩。
打铁匠神色微怔，直接愣在原地，手放在胸口，感受此起彼伏的跳动，嘀咕道：“被人相信，原来是这种感觉。”
去而复返的浮墨听见打铁匠的嘀咕，唇角微勾，问道：“掌柜，我有件事想问，不知你可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