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是一个万人嫌
“心脏病突发,现在情况不稳定,随时面临猝死的风险……”
“救他!”殷父攥住男医生的手腕,面色有些骇然,“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小小救活!”
“您先签一下病人殷笑的病危通知书。”
“!”殷父看着病危通知书,签名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医生,拜托!”
男医生点头,转身就回抢救室。
殷父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似的,退了几步倚靠在墙上。
然而事情本就不是这么顺利,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董事长!董事长!殷家那边……”
殷铮心一沉,不详征兆浮上,他猛然看向那处。
秘书踩着平底鞋,喘着气,说道:“殷家通知家族会议,所有殷氏子弟都需要到场。”
殷铮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他靠着墙壁纹丝不动,手心道道血牙,双眸仅仅的注视着那个抢救室。
“现在开家族会议……”殷父冷笑,“是以为小小活不了,扒着往我这边塞孩子吗?”
“你去和老头子说,我不去。”
秘书犹豫:“可是……”
“你去办就行了。”殷铮说着,沙哑的声音被呛着似得猛咳了起来。
“好的。”秘书说完,便离开前往殷家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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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室内的争分夺秒。
哔——
“不好!”主治医生扫过了平成一条直线的机器,大喊,“电击!”
“心脏停了——”
“快!准备电击!!”
“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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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暮,灰蒙蒙的一片,空气异常的闷热,压抑着,躁动着即将迎来的动荡,以及不安。
淅淅沥沥……
红棕色的皮鞋踏过水坑渐起来的水渍擦过高档订制的酒红色的西裤,渗透的在裤子的水渍,酒红又加深了。
细雨如丝线滑过他苍白无力的脸颊,这丝毫没有让殷笑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
安平墓地——
全市排名第一的墓地,里面的地价,不亚于市中心一平三四万元的地价。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吸血。
殷笑扯出一笑,不知道在哪里扯出一支稍微败落的白色野菊,他缓步的站在这块墓碑前。
他一双黑眸的瞳孔扫视着墓碑上黑白照片,照片里的人和他一模一样,墓碑上的名字也是他的名字。
殷笑之墓
殷笑看着,眼底慢慢凝起一丝嘲讽。
“想不到我死后还有墓碑啊。”
殷笑弯下腰,把野菊随意得放下,呵笑几声,似乎在想说些什么,殷笑低垂着眼,长长密密的睫毛扇动着,“想不到鬼还能做梦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回到了七岁,梦见了大哥,梦见了他看见我摸我的脑袋,说起话来好温柔,不真实啊,却又让我很怀恋,明明我很恨他。”
“呵…”
“我是不是,是不是有毛病啊,居然怀念大哥…”殷笑摸着墓碑上的刻字,表情一酸,“看来我的苦头吃的还不够多呢。”
“殷笑……”背后要索人性命的人声传入殷笑的耳廓里。
唰——
眼睛突兀瞪大,他惨白,僵硬的转过身,整个人不寒而栗。
“殷笑……”
高大英俊的男人精装工整的燕尾服,全身上下都是盛气凌人的气息。
这张脸…殷笑的呼吸想被扼住,大脑一空,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男人往前踏上一步,殷笑本能的往后撤。
“你不是很喜欢我吗?为什么不过来。”男人抿嘴微笑,敞开怀来。
殷笑哽咽了一下:“大哥…怎么会在这…”
“殷笑。”
谁的声音!
父亲——
君鄂寻声回头,然而空无一人。
男人上前一把搂住殷笑,狞笑道:“殷笑,再找谁呢?是大哥不好吗?”
乍时,“砰砰砰”四周和熄灯了一样黑不见底。
殷笑浑身毛骨悚然,他张了张口,正要说,那个声音又传来了——
“小小!”
“小小,你回来!”
“别过来,别过来,你们统统去死…”殷笑粗缓的喘着气,半跪着,口中喃喃自语。
“漆黑的夜里有一种笑声,笑断我坟墓的木板。
你可知道。
这是一片埋葬老虎的土地。
正当水面上渡过一只火红的老虎,
你的笑声使河流漂浮的老虎。
断了两根骨头。
正当这条河流开始在存有笑声的黑夜里结冰。
断腿的老虎顺流而下,来到我的窗前。
一块埋葬老虎的木板,被一种笑声笑断两截。”
转眼来到残羹断肢的小型的皇家行宫,大火灼灼燃烧,吱啦吱啦啪啪作响,写着殷字的牌匾烧焦了一半,作响的乐章是为即将远行的不归人送上最忠诚的注目礼。
“你得陪我,殷笑。”
殷笑茫然的看着四周,这又是谁的声音
“三哥,一起啊,陪我坠入地狱!”
“跑的太慢会被杀死的,你记住了。”
风华正茂的殷燃走在熊熊烈火当中,面带职业式的微笑,向殷笑伸出了久违的‘援助之手’。
殷笑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暗自摇头喃喃自语:“你们这群疯子,疯子…”
“那就和我们一起疯吧!”殷燃面目逐渐扭曲,已经不是站着的了,他是飘着,嘴中吟唱着古怪的曲子朝殷笑飘过来。
天地之间此时有些崩离,
“轰!”的造成的巨响,
眼前一白,大脑轰鸣,世界崩塌。
四周空空荡荡,一步坠入深海巨渊,被巨浪滔天席卷而上。
浩浩荡荡,余音不止,留有遗憾…
森冷充斥潮湿的屋子,一个少年抱着另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深情的抱着怀中毫无生气的人。
殷笑全程的观摩…亲眼目睹一场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脑海循环往复下去,轰然而来的无力感蔓延了他的全身。
少年温柔的自言自语,殷笑听不出他说什么,只是看到那个毫无生气的人,不,准确来说是他的尸体,而那个少年便是殷燃。
这里是他死的地方,潮湿的房间,放着雪白的床,他的尸体被殷燃抱着。
殷笑注视着他的尸体被殷燃拿刀分解数块,殷笑看着只剩下一个白森森的人骨架子标本,心里瘆得慌。
殷燃是完美主义者,切尸体,切的很匀称,很美观。
再精神重压下,殷笑看完了切割的全过程。
切完尸体的殷燃更为满足,他原先黑色的眸色染上猩红。他拿起刀叉开始享受着肉质带来的晚宴,殷笑最后的价值。
“呕……”殷笑腹部酸水往上翻涌,忍不住的冒到嗓子眼,他干哕着,这一幕幕就像是刑罚惩治这他。
又是一阵轰……
轰的腥风血雨,残肢破碎。
四周咔嚓咔嚓,如同被砸碎的玻璃一样,渐渐透明消失无际。
潮涌的梦魇,殷笑又像是被谁给拉了出来,大脑此时像是恢复了意识,耳边隐隐约约的传来医疗器械的交杂声音。
刺啦——
电击按下,毫无生气的身躯猛的弹起。
几次过后,心跳检测仪平平的直线又起波澜。
“!”
“有,有心跳了!”
“有了!”
哔——
刺耳的声音响声,屏幕原本起伏的线一下子又平了回去。
“不好!”
医生护士全全一惊,经过大风大浪,他们动作迅速,齐手和死神挣命。
“快加大电压!”
“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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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笑的心电波如海浪一般活跃起来,而仅有几扇门相隔的殷父等人在祈祷着殷笑能从死神那里脱离出来。
手术从凌晨四点多一直进行到了第二天的傍晚六七点,当急救室门上的红灯“啪”的熄灭时,殷铮大汗淋漓,后衣领早已浸湿,一直站着的腿已经酸麻不能动,刚见灯灭,就乍然动身,踉跄几步,差点趴在地上。
殷父因为长时间一个坐姿,起来时的那一瞬间差点来了一个狗吃屎。
主治医生等人率先也从急救室内走出来,他们疲惫的脸色上挂着凝重。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走到殷父的面前,正要张嘴,殷铮的一只手伸入,攥着主治医生医生,表情可怕阴冷:“他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医生蹙着眉,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骨头咔咔作响。
殷父睁大眼睛急切的问道“怎么样?”
在旁的男医生到嘴的话说不出口。
殷铮几乎是在喊:“你说,到底怎么样了?”
男医生拧着眉纠结,另一边的主治医生双目凝重的扫视着在场的诸位,通知道:“殷笑的手术虽然现在很成功,但是…还要请各位做好心理准备。”
神经刚快松了的殷父下一秒又绷紧了。
殷父殷铮异口同声:“你什么意思?”
男医生和殷铮是好朋友,之前也为殷笑治疗过,挺喜欢这个可爱的孩子的,有时候来殷家做客,经常会带好吃的给殷笑,看着殷笑和小松鼠一样啃着东西,男医生心里莫名满足。然而如今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就要死了,他的心里难免酸涩,不忍心说出这话。
主治医生看在眼里,他婉哀道:“殷笑,他、他恐怕会撑不到天亮,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他的那处一年前其实就处于在半恶化状态…”
“什么……”殷铮喉咙滚动,半退着,跌在椅子上。
“估计…严重的话是撑不过两个钟头。”
主治医生接下来的话如鬼话音一样寻荡在在座所有人的心头处,就像确定死神其实和殷笑绑定在身了的一样。
男医生推了主治医生一下:“说话不能委婉些。”
主治医生扫了这位,“我已经够委婉,早说晚说都一样,犹豫会耽误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