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是一个万人嫌
南城的冬天不怎么下雪，但时常刮风，风带着冬天独有的冷空气，刮的时候就和锋利的刀子一样，刺啦刺啦，就如殷笑此时的心被割的支离破碎。
殷笑缩在被窝里蜷着，一口咬在自己的右手腕上，闷声哭泣。
他复活了，复活在自己七岁这年，七岁这一年他因为被学校被一个同学偷偷下了芒果粉而过敏，昏迷了几天，本来那个小朋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谁知道那个同学在自己面前嘚瑟，洋洋得意自己的成果。
而当时他不知道轻重，和父亲说了这件事，父亲当时的反应就是罚了自己，那个同学是父亲朋友之子，有钱有势，家族实力不下于殷家，更何况他当时也没证据。也是因为有了这件事情，父亲直接把他锁在家里，一锁就是好些年，对外美名其曰是保护他，可殷笑他是知道，是那个同学不喜欢自己不想看到自己央求父亲把自己关起来的。
想想都扎心，殷笑有那么一瞬间想报复整个殷家。
小李和医生应该快来了，不想了，不要想这些事情。
殷笑用手胡乱擦了擦眼泪，便从被子里冒出头，他左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动手打开手机里面的微信，本来是想发几条消息来着，可想了想发现自己没一个可以发送的朋友，也对他现在只有七岁，因为体弱多病，比一般的小朋友晚上了两年学校，如今才是一年级。
他才中班，因为身体薄弱长相可爱就被学校老师提前归类为omega。
小李推门进来了，不过她的身后并没有跟着医生。
这时浴室门突然开了，殷笑的视线从小李身上转移了过去，可从浴室里面出来的人并不是殷笑想看到的，殷笑眼睛猛缩一下，怔怔的看着这个人。
殷铮关上浴室门，湿漉漉的黑色短发没吹，水从发尾滴在地上。琥珀色的眼睛淡淡瞟向刚刚苏醒过来的殷笑。
殷铮随意的将宽大的浴巾系在腰间，修长的手指从钱包里拿出一包烟，打开，夹起其中一根香烟点燃，吸了一口。
“身体怎么样了？”
殷铮声音暗哑慵懒，极为好听。
小李讲道：“小少爷刚刚食指断了，我刚刚去隔壁通知医生，不过隔壁没人。”
“食指断了”殷铮靠在卧室的窗户边，他打开窗户通风。
殷铮如今才十七岁，却已经有了上位者的气息，声音低沉，长时间跟着殷铮都会压的喘不过气。一时间小李有些佩服经常跟在殷铮身边的秘书。
小李道歉认错说自己没有照顾好小少爷。
殷笑刚刚宣泄过，眼眸旁边还留有泪珠绯红，殷铮一看就知道他这个弟弟刚哭过不久。
“断个手指就疼哭了，真娇气。”
殷笑还想说什么来着，就感到头晕目眩，他拽紧胸口衣襟，浑浑噩噩的讲道：“这里难受。”
殷铮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专门开给殷笑的药物，眉头拧起：“你不是过敏吗？怎么食指断了，心脏病也要犯了？”
“就是这里疼。”殷笑实话实说，其实从他醒来的时候，心脏处就隐隐作痛，有种忽高忽低的感觉，让其心有恐怖。
殷铮看着殷笑低头指着自己的心脏处，掐了烟，拿起桌边的水杯，杯子里的水如今还很温和，随后便从几个药瓶里倒出几枚药来递到殷笑嘴边，开口道：“张嘴。”
殷笑很奇怪殷铮会亲自给他找药，毕竟殷铮对他从来都很薄情，除去见面道声好，还有死前殷铮把自己送到医院的那些天，他们就再也没接触什么。看着殷铮递过来的药，殷笑恶意的怀疑这是不是有毒，殷铮觉得自己心脏死的太轻松，想活生生毒死自己。
虽然想的很多，但殷笑还是乖乖的听话张嘴，把那几枚药吞进口腹，喝了几口水解解嘴巴的苦涩药味。
这边的保姆已经拿起手机开始拨通了120急救中心，毕竟手指断了可不是小事情。
“别哭了。”殷铮手掌轻轻蹂躏殷笑已经稍长柔软的黑发，安慰道。
如今从殷铮身体散发的，没有雷厉风行的气势，有的只有对弟弟的关心和爱护。
殷笑洁白的袖口被紧攥，虽然吃了药缓解了不少，但对殷铮从上辈子带来的抗拒与恐惧已经形成的生理反应，一时间没法改变。
殷笑脸色难看，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都想就此晕死过去。
“还疼吗？哥哥吹吹。”
殷铮这关心的语气，让殷笑难得的心颤，他莫名有些惶恐，他上辈子就没见过殷铮这么个表情，也没听过殷铮和他说过如此温和的话语。
然而这一切又是什么，是准备给了一块糖又把人推进深渊吗？可笑。殷笑表情闪过一丝不甘和愤怒，就像他们曾经那样，互不理睬的不好么？为什么殷铮会露出这怜惜的表情。
“哥，好疼啊。”
他这是说的什么话，是在呻吟吗，撒娇吗？是恋恋不舍的吗？
殷笑焦虑起来了。
他为什么又是在奢望这些？
奢望这些不该有的亲情
这么想着，殷笑表情突然冷了下来，他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拍醒自己。
殷笑气愤之际，喉间涌上来一股甜腥味，但很快就被他强行压了下来，他的心情忽高忽低，大喜大悲，外周血管和冠状动脉急剧猛缩，心脏处的疼痛一时更发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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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来的很快，殷笑被殷铮抱到车内折叠的软床上，被放到床上的殷笑整个人闭上眼睛，安静地躺着，如果不是殷铮能明显察觉殷笑呼吸急促，两双手手心汗津津的，他都认为殷笑是睡着了，若仔细还能听到殷笑时不时发出痛苦的低声。
殷铮自己有个护短宠弟的毛病，眼瞅着殷笑撑着心脏带来的疼痛，殷铮焦躁不安，声音略微着急：“刚刚他已经吃了药，为什么他还会这么痛苦。”
“有可能是情绪刺激、精神紧张等导致殷笑心率加快，也出现心律不齐。现在还不能确定什么，只能给殷笑做些基本治疗。”这个年轻的男医生和殷铮算是朋友，这次得知殷笑病情发作，就立马和同事过来了。
殷笑带着呼吸器，身上很快的被男医生插了几个输送营养液和心脏药物的细管。
有了这些东西，殷笑的情况倒是好了一些。
今天的弟弟是有些奇怪，殷铮能察觉到殷笑整个人没有以前生动，周身都是浓浓的厌弃和压抑。
殷铮望着殷笑，从口袋掏出一个丝巾擦拭着他的脑袋，语气温和：“乖，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殷笑是听到殷铮这句话，喘息着有些嗤之以鼻，上辈子的事情走马观花一样在他脑子里一一浮现，每浮现的一种都痛苦，一个使人嫌弃的人，为什么会有资格重生呢？有什么意义是要循环往复这种痛苦？
自从重生到小的时候，殷笑总是自嘲，嘲着嘲着，心里就压成了一堵气，呼不出去，压抑的难受，要发疯。
很快，殷笑没有多少时间多想了，他被推进急救室。
急救室是一个大平层。
殷笑半阖眼就这么躺着，眼前模糊，看着不少医生和护士的模糊身影在里面奔波。
目睹太多的生命离开，殷笑胸口疼的窒息，又勾起一丝苦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心里此时异常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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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小小他不是过敏吗？怎么突然就心脏病发作到医院了!”匆匆赶到的殷父吼道。
殷铮脸色阴沉：“医生说有可能是情绪不稳…”
殷父：“他呆在家里好端端的怎么就情绪不稳了？”
“我也不知道。”角落处靠着的殷铮微微垂着头，喉咙艰难的滚动了一下，“殷笑这次过敏不是意外，我亲自查过，是李叔的儿子干的，他把芒果粉下到橙子汁里面了。有可能弟弟知道这件事，惊吓未定。”
“！”殷父不可置信的皱起眉，“你说李尚德的儿子给小小下了芒果粉。”
“是这样的，父亲，当时酒会监控回头我发到您的手机里面。”殷铮眼睛染着红血丝，声音沙哑。
殷父的拳头握的咯吱响，他粗喘着气，咬着牙：“如果真的是李尚德儿子干的，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噔——
急救室的灯亮起，门打开了，那位男医生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