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灯火通明的保卫科

    窗外明月高悬，学校已经是晚自习时间了，保卫科里仍然灯火通明。

    王队面前站着一排的人，而且全是女生。这场景，王队在他的安保生涯里也很少见到。

    别看眼前这些个女生现在一个个跟无辜的小白兔似的，刚才张牙舞爪的跟吃人的老虎一个样！

    王队瞥了一眼为首的杨阿娣，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这女生属于老师不管、家长不管、自己也放任自流的主儿，已经被其他学生和家长告过好几次状，王队和她也打过好几次交道了。

    他还记得上一回也是在保卫科，杨阿娣因为向其他低年级同学“借钱”的事儿，被其他同学的父母找到保卫科，要求严肃处理。

    虽然钱的数额不多，但是把那低年级的同学吓得够呛，听说连上学都有心理阴影了。

    因此，杨阿娣的母亲也就被王队“请”到了学校。拖着两个女娃。一个已满4岁，还没上幼儿园。另一个1岁多点，还在哇哇吃奶。看那隆起的肚子，目测还揣着一个，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杨家想要的性别。

    她的母亲一进门，上手就一个清脆的耳刮子，反手再来一个耳刮子，打得杨阿娣找不着北，捂着腮帮子憋气。

    然后，她开始嚎啕大哭，捶胸顿足地向王队述说，她的生活多么多么不容易，杨阿娣的父亲常年在外省打工，赚些微薄零碎贴补家用，一年到头都回不来一次。

    她自己身体不好，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平日里拉扯三个女儿，既当爹又当妈，还要照顾老人，导致杨阿娣疏于管教，实在是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社会啊…

    诉完苦，立即转过身子，向那对低年级同学的父母深深鞠了一躬，腰都快弯到膝盖上了。

    看得王队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那同学父母一看，这位母亲生活如此艰难，拉扯孩子如此不易，作为一个孕妇，躬又鞠得如此有诚意，瞬间火气消解大半，连忙扶起她说道：“一切好说，一切好说，孩子嘛，都需要慢慢教育…”

    王队边摇头边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捻出一支烟，边点火边思考对策。

    这时，他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小伙子的面孔来，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那小伙子，真是机灵。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学校门口那家拉面馆的。那家拉面馆的味道不错，价格公道，自己经常去。

    当时是饭点，自己正在面馆里大快朵颐，冷不丁的这小伙子就推门进来找了。真不知道他是偶然撞见自己的，还是挨个店铺寻摸过来的。

    他慢悠悠吐了一个烟圈儿，用眼睛的余光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一排女生，又慢悠悠弹了弹烟灰，心想：这烟可真是好烟。

    小伙子真是会投其所好…不过…这烟是从哪来的呢，学校里可不允许携带香烟，改天我得管管，咳咳。

    他赶到学校后山时，那个叫张碧莹的女生正被好几个女生当众摁在地上不能动弹，书包落在身旁，里面的书本全掉出来了，还有一地书的碎片和玻璃渣子。

    但是令他奇怪的是，她一声也没吭，一滴眼泪也没掉。王队同情之余，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佩服。

    他想到自己的女儿，上初中了，做父母的当心肝宝贝儿疼着，捧在掌心都怕化了。如果自己的女儿遭遇今天的状况，他指不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一股正义感从这个退伍老兵的内心深处喷涌而出，他决定为今天的女生讨个公道！

    王队站起身，对着这一排女生说：“今天这事可整大了，我这个保卫科小庙可装不下你们几尊女菩萨了。把人欺负成那样，学籍是保不了了，学校已经报案了。是打架斗殴还是寻衅滋事，等着警察定吧！”

    一听王队说不仅学校要开除还要进局子，以前鼻孔朝天、满不在乎的杨阿娣，这回也被吓得够呛，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

    “红衣服”“黄衣服”等其他几个女生更是恐慌不安。尤其是那个“红衣服”，刚才表现得那叫一个骁勇善战，这会儿一下子“哇”地哭出声来。

    “黄衣服”吊着嗓子，带着哭腔说：“王队长，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我也就是在旁边象征性地拉扯了那么几下。那个…那个…她才是主谋！”

    “黄衣服”手指的方向正是杨阿娣。

    杨阿娣一个犀利的眼神刷过去，吓得“黄衣服”赶紧噤了声。

    王队看得真切，心里冷笑，你们几个平时在外面称姐道妹的，友情的长城不是坚不可摧吗，怎么一遇到事儿，就碎成豆腐渣了。

    “叮铃铃…叮铃铃…”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杨阿娣几个一听铃声，更加焦虑起来。

    王队拿起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杯，“嘘嘘”地吹了几下，趁热打铁说道：“你看你们几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把人家欺负成那样，符合聚众的标准，再加上还上起手来了，符合斗殴的标准，估计够判个几年的了。”

    王队故意夸大了说，说完顿了顿，开始打量眼前这一排的反应。

    只见这一排哭得哭、嚎得嚎，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儿跟刚才那飞扬跋扈的样子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王队的目光最后落到坐在斜对角屋子里的张碧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