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六章 新世界的大门
容若留了人昭阳殿用了晚膳。
每次郗茝他们来,容若都会让宫女多准备些肉食。
容若自己对肉食不感兴趣,对小菜倒是倍感喜爱。
圆桌是特制,够容若和郗茝两人用。
后面加了个珹琤,手长体积大,珹琤一上桌,光是手臂,就占了一定的空间。
每次,珹琤都不得不微微缩起来。
回去的路上,上马车时,珹琤先上去,后一步把人抱上来。
马车内,郗茝坐到一边,离珹琤远远的。
“安小王爷,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
语气不对,不是平常的声音。
珹琤悄悄坐近一点儿。
“小王爷,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拉着你跟我一起看画本子。”
昨天晚上,郗茝看到一半,就想睡,珹琤拉着他,告诉他后面的故事更加精彩。
郗茝自制力不弱,珹琤不断诱惑他。
这画本子他已经看过,剧透些有趣的片段告诉郗茝。
郗茝哪里禁得住,最后和珹琤一起,差点熬了个通宵。
“还不理我啊,安小王爷。”
郗茝的怒气只过了一个晚上就消了,他在容若身边待了些日子,容若身上那股沉静学到半分。
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这是容若对着小郗茝说过的一句话。
郗茝变回了之前那个勤学好问的孩子。
平日内,除了学伦理,还得学习武术。
专门为他们准备一块地方。
教导他们的是武都令,也是容若战时的伙伴——容荀。
自大战过后,容荀辞去将军一位,将虎符上交给容若。
他和那位离去的故友一样,是位俗人,本就无心官场,想着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游山玩水。
之前是有份责任在身上,官中都是蛀虫,兵权放在谁的手里都是危害。
如今,新鲜血液注入,他也了无牵挂,父兄皆亡了无牵挂,正是抽身之时。
容若没有接受他的离开。
“容将军一定要走?”
容荀不敢看她。
“不如我给将军一个职位,不劳累,自由,随时可以抽身,如何?”
容荀答应了。
因为他还没想好,自己之后应该做着什么。
容荀没教过孩子,他不过弱冠之年,前半生都是扎根黄土,见到的人比他大的多了去,要不是爹娘早逝官位需要继承,堂堂将军府的小主子,大可去过潇洒日子。
局势,把他推向军队,让他接受自己的命运。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各位听好了,”容荀拿出弓箭,对着面前的贵族。
“臣手,嘴没个轻重,如果臣”
容若今天早早批阅完奏折。
琴怡的效率很高,不出个几天,那些个蛀虫找出来。
容若告诉她,按她的要求去处理,不过结果得公之于众。
琴怡像她的哥哥,铁面无私,对待那些人毫不手软,罚了银子,削去官位。
奏折批阅完,容若揉揉后颈手腕上传来阵阵酸痛。
难得的放松时间,容若想,等会儿应该做些什么。
余光不经意之间瞥到桌面上,一张明亮的猴子蹲坐在石头上的图吸引她。
是个画本子。
郗茝他们上次走得急,忘记带回去。
什么好东西,让一向乖巧的郗茝都忍不住犯错?
容若随意翻开几页。
入目的,便是那画像生动的猴子,和庄严的佛祖。
容若:?
昭阳殿,煤油灯燃了半个晚上,后面容若自己又重新换上一个新灯。
眼睛干涩酸痛,后半夜,容若放下手上的画本子。
她终于知道这玩意儿为什么能让人爱不释手。
半夜晚上,容若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眼睛一闭上,画本子里的趣事就会浮现出来。
妖魔鬼怪,牛马蛇神。
刺激的打斗画面,如同身临其境。
当天晚上,容若便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自己如同故事中的赖皮猴,有了神通广大的本领,上天入地,劫贫济富。
手里拿着宝剑,一路降妖除魔。
宫女来喊容若起身上朝,容若罕见地不想起来,在床上磨蹭了好一会儿,见着窗外的晨光隐隐约约升起,容若才心不甘情不愿起来。
路上,容若突然灵光一闪。
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让学堂弄这些通俗易懂的画本子,传授知识理论?
纳兰国重商,而商人,并不需要多少文化,只要有一个懂得做生意的头脑,懂得看清形势的双眼便可,纳兰国的文盲还挺多,大字不识几个,商人,见的人多,做的生意杂。
城里的大户人家出门做生意,都必须带个看得懂通过文证,和会记账本的书生。
曾发生过一个尬事,一名纳兰国商人出门做生意,带错书生,把看得懂炟国文字的书生和看得懂晟国文书的书生弄错,糊了一笔大生意。
这便是集市上画本子兴起的重要原因。
除去纳兰国文盲,是一项重任。
每个时期的纳兰帝王都试图让这些商人进学府。
没用。
学府教导的,和他们家族所需要的,挂不上钩,
心一杂,看不得更没耐心去学习其他东西。
如果,把知识也变得有趣,会不会也有人看?
上朝,容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殿下不可。”一官员站出来反对。
“圣人之识,自古便是神圣,画本多是记载离经叛道之事物,圣人的思想,怎可用画本那种低俗的东西展现?”
说话的是一位年纪较大的官员,内府大学士。
大学士说话,一时无人敢说。
寂静中,琴怡站出来。
“启禀殿下,臣认为,此策可行。”
“可行什么?让这粗俗的东西玷污圣人的名声吗?”大学士瞪了琴怡一眼,
琴怡没理会大学士的目光,声音稳定,继续说道:“圣人名声固然重要,画本也不是如大学士说的那样低俗,圣人曾写过“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之理,是,不可否认,画本是记载过低俗画面,然,殿下借用画本的初衷并非传播低俗不雅之事,取之所长,补尔之短,画本简单明了,生动有趣,借此物,要是能让百姓识物字通理,圣人知晓,怎会不为之欣慰?”
琴怡首先肯定大学士所说画本曾经确实记载过记载低俗之事的事实,接着借用圣人理论来说明用画本来展现知识并不是一种不尊重圣人的做法,然后搬出殿下的名头,你要是反驳,就是认为殿下的不对,最后,表达出对百姓的作用,并非不是对圣人不敬畏,而是这样做有利于百姓。
圣人之所以为圣人,不就是因为他的所言举止有利于百姓吗?
一番话下来,大学士哑口无言。
“爱卿说的甚好。”
琴怡行了个礼,退后一步,回到百官之中。
“还有人有意见吗?”
无人说话。
“那这件事,就这么办下去,民间的画本子,就按照宫里的东西去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