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醉酒
秦野把人放在床上,打湿了帕子,动作轻柔的为她擦拭着脸颊。
苏穗岁拍开他的手,坐起身,扶着床头嘟囔道:“我不睡觉,我要喝酒,酒呢?”
秦鹤鸣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给她:“娘,喝茶。”
“娘?我没有孩子,你为什么要喊我娘,我不是你娘。”苏穗岁眯起眼睛看着他,似是在努力辨认他是谁。
秦鹤鸣脸色苍白,险些端不稳手中的茶杯。
他红着眼眶道:“娘,你不要我了吗?”
不要他……
不要谁?
明明是他们所有人都要离开她。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要你?”她说着,晃晃悠悠地起身。
秦野想去扶她,她一把拨开他的手臂。
她走到门口,直接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双手托腮,望着天上的白云,嘴角露出一抹笑:“真好啊,随风飘动,无拘无束,我也变成了风,幻成了云,无牵无挂。”
秦野心下似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
他很想自欺欺人。
告诉自己,把秦鹤鸣送回去他就能回来。
也许是五天,也许是五个月。
但总有一道无比清醒的声音告诉他,这次分别,或许就再也没有相见的可能。
秦鹤鸣眼眶里含着泪走到她身边坐下,不管她能不能听进去,絮絮叨叨地说道:“不管我去哪里,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娘,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他说着抬眸看向站在苏穗岁另一侧的秦野:“爹,我们是不是可以带着娘一起离开这里?娘这么厉害,她在京城也一定能把生意做好。”
闻言,秦野目光沉了下来,想都没想就拒绝。
“不可以!”
他就是再蠢,也知道带着她去京城意味着什么。
陛下不可能不让人查他这些年的情况。
远离京城,陛下或许是念在她这些年尽心照顾秦鹤鸣的份上不动她,但要是她跟着去了京城,等着她的不一定会是什么。
他语气严肃:“回到那里,你可以心里想念任何人,但绝对不能从你口中说出来,您要记住,你随口说的一句话都事关别人的生死!”
秦野心生悔意,他们这些年不该将他保护的这么好。
宫里波谲云诡,人心难测,很多时候都是祸从口出。
那一位出事决然不是意外。
“我知道了。”他垂下眼睑,任由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温热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
秦鹤鸣侧过身看去。
是苏穗岁擦拭着他眼角的泪,安慰他不要哭。
“小孩子哭了就不好看了。”
秦鹤鸣直接扑进她怀里,双手紧紧圈着她的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穗岁推开他,一手捂住他的嘴巴,另一只手放在唇边做出噤声的动作,“嘘,不要哭,你一哭我也想哭了。”
她起身,踉跄走了几步。
“我苏穗岁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就算是没有你们,我也能过得很好,不应该说只会过得更好,不用担心那个小豆丁有没有吃饱穿暖,不用去猜那个扑克脸心里又在想什么,我就只管自己开心就好了,多快乐啊。”
“骗子,都是骗子,还说会回来,我知道,你们都不可能回来了。”
“不过没关系,我会很快把你们都忘了,我现在有钱了,会领养很多很多的孩子,让他们都喊我娘,还会给他们找一个爹,一定要长得好看的。”
秦野上前扶住她,“你醉了。”
“我没有,我没有醉,我很清醒,现在是我最清醒的时候。”她说着抓住他的衣襟,仰着头直视他的眼睛。“你是秦野,你看,我都能认出来你是秦野,怎么会醉了呢。”
“头好晕。”她晃了晃脑袋,发现自己更晕了,额头抵在他胸膛上,瓮声瓮气地说道,“秦野,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秦野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抿了抿唇,压低了嗓音道:“后悔嫁了给我。”
“不是。”她摇头,“我后悔没有在你消失的那段时间给自己找个男人,那样你一回来,嘿,我已经嫁人了,你就再也招惹不到我了。”
一旁的秦鹤鸣还是直抹泪,他知道娘说的都是真心话。
娘这么疼他,怎么可能舍得忘掉他。
她突然直起身:“我想到了,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一座山,一座灵山哦,是我用好多好多好多顿饭换来的灵山,你们都没有。”
那个前辈说,他大限到了。
他死之前会用所有的灵力结一个结界,让那座山再也不会出现在别人眼前,她可以随意的进出,那里的东西全都是她的,那些地她想种花就种花,想养鱼就养鱼,随便她折腾。
秦野以为她说的是果山,确实是她卖了许多饭挣了钱买下的山头。
他哄着人,把她哄到房间里躺下,她没有再闹着起来。
“我有点头晕,我休息一下,我不是要睡觉哦,我就是稍微的休息一会儿,我还要起来吃晚饭呢,你记得喊我。”她双手枕在脑袋下闭上了眼睛。
秦野扯过被子盖到她身上,定定看了她良久,直到听到身后传来的啜泣声才回过神。
秦野走到他身侧,揉着他的头发,说道:“到了那里就不能再哭了,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只会让别人看到你的软肋。”
他在这里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有苏穗岁在有秦野在,他活得肆意潇洒。
但到了那个地方,一举一动都会有无数人盯着。
没有人会关心他想要什么。
一步行差踏错都是别人攻击他的一把刀。
……
夜清冷的月光自窗户倾泻在房中。
秦野走到床边坐下,凝视着那张百看不厌的面容。
他在她身侧躺下,将人圈进自己怀里,轻轻在她发顶落下一吻:“不管有多难,我都会赶回来……”
他想说一句等我,话到了嘴边还是又咽下去。
她一定等了一次了。
这次就别再说让她苦等的话了吧。
宿醉后,脑袋就像是要爆炸一样。
苏穗岁揉着太阳穴,刚掀开被子,一只有力的手将她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