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风平浪静(二)
“小姐,您快休息休息,别看这些书了,太伤眼睛。”琴心看着李抒含不眠不休地看着这些女学上作为讲述的书籍,也心疼坏了。
“你困了且去睡吧,我再看看。”李抒含不愿,毕竟自己已经向国子监告了病假,如今再不多看看,等到再回去的时候,怕是要被落下一大截,她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夜深人静时,李抒含的脑海里总会循环那日自己从二楼的楼梯上摔下的情景,当时只是左脚失力罢了,可是皇后又如何会关注自己的脚呢。
当日李抒含归家之后便去见了贺氏,贺氏比李抒含心中到底是多了些考量。
贺氏面色淡淡地不说话,静默了一阵,突然间说起了风牛马不相及的事。
“我还记得,你幼年时便展现出舞艺天赋,当时你父亲却并未让你学这一门。只是,你回旋的动作却是极其流利,现在可能一试?”
李抒含虽然不懂母亲此话何意,却还是自己作势便试了一试。
只是简单的回旋动作,是当初府上的胡姬见她聪明可爱便简单教授了一些,她跳的极好,只是现在却在脚步变换间,毫不意外地跌到了地上。
“为什么?我的动作,并未有一点忘却啊!”李抒含怔怔地跌坐在地上,双眸含泪,望着上首的贺氏。
“你的左脚,有些不便利。”贺氏不忍心,她本也不会向这个方向去想,只是皇后并不会无的放矢叫她在家将养身子,而上一次的与李抒含相关的事便是她从楼梯上跌落,险险捡回了一条命。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你爹,母亲为你想想办法。”贺氏将李抒含搂进怀里,李抒含此时也明白了贺氏口中的言外之意。
当晚,琴心再次看到李抒含在自己的闺房中,却是在床上狠劲地砸着自己的左腿。
“小姐!小姐!你这是干什么!”琴心连忙放下濯洗的盆子,去阻拦李抒含近乎自虐的行为。
“琴心,我的腿坏了,我的腿坏了。”李抒含被摁在琴心的怀里哭了许久,才在安慰中缓缓进入梦乡。
她梦见大婚之日,萧行云将她一人留在喜轿中,眉眼之间尽是冷漠“你身有疾,却不明言,我岂能娶一个身有残疾的女子为妻?”
“你不配我的云儿,将她拉下去!”皇后吩咐左右将她带离,她哭喊着不要,却还是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行云携着另一位女子的手,缓缓拜了高堂。
风吹起盖头一角,却是李抒颜的脸。
“不!不是!”李抒含在睡梦中惊醒,琴心闻声赶来,却看到李抒含静静坐在床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琴心,我做噩梦了,别去跟我母亲说。”李抒含抓住琴心欲起身的手。
“今夜,你与我一同睡吧。”
“好。”琴心是跟着李抒含一同长大的,她始终将自己代入一种姐姐的角色,便不自觉地对李抒含就有一些爱怜。
李尚书府悄悄地问诊了许多大夫,只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李抒含的病灶,直到有一天一位头带方士巾的文士寻着告示,到了福来客栈,此人正是跟随在萧远舟身边的洛楚。
“这位姑娘左腿有疾。”洛楚与李抒含把脉的第一句便是如此。
李抒含压制着自己心中的喜悦,“敢问大夫,我这病,可有医救之法?”
“虽难,却可治。”洛楚摸一摸自己面上的短须,高深莫测地道。
洛楚在无人之处,眸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你这法,可行?她就这样信你说的了?”萧远舟一身黑衣,与洛楚在湖边的小筑中谈事。
“此事,万无一失。你相信我便好。”洛楚转过身,萧远舟看不清他的面容。
“太子言行挑不出毛病,但是倘若太子妃失德,他这太子连克两位未过门的太子妃的事情,可就大有可观,届时我们只要稍加为这个风向添一把火,太子被赶下去,就是迟早的事。”
“李抒含的腿,是你动的手脚?”萧远舟极其聪慧,通过洛楚的三言两语便猜到了李抒含如今的隐疾,多半是与眼前这个人有关。
心下便暗暗又起了几分提防。
“我的四殿下,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是她自己挡了别人的路,我可什么都没做。”洛楚轻笑一声,声音隐隐约约又带着一些蛊惑之意,“只要太子失了帝心,你的机会,可就要来了。你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不论如何,都要取得去陪皇帝秋狩的机会 ”
“……是。”萧远舟的神智挣扎了半刻,额上冒出密密的冷汗,仿佛心中的意念与洛楚的蛊惑在对抗,只是萧远舟终究失神片刻,缓缓答道。
洛楚便借着为李抒含诊病的功夫入住了李尚书的府邸。
彼时,李疏槿还在凌枫处,遇见了许久未见的孟辞。
“孟大哥,好久不见。”李疏槿笑着向孟辞打招呼道。
“疏槿,的确是好久不见。这些日子疏忽了,不知道苏南与四海他们两个可还好?”
“他们两个现在比我还要用功。”李疏槿笑着答道。
孟辞自从入了国子监之后,便经常在国子监的藏书楼读书,却偏偏遇到于阁老,正是太源乡乡学的老头,于拂元的兄长于拂清。
彼时孟辞不知面前这位老者的来历,仔细回答了老者的提问,却没想到两人的思想观念格外的契合,便很快成为了于拂清的关门弟子,也是后来才知,与自己相谈甚欢的老翁,竟然是当朝的于阁老。之后便更少与李疏槿等人见面,也难怪相互惦念。
“凌先生,弟子先行告退。”孟辞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得到凌枫的示意之后便匆匆离去。“疏槿,等到闲时,我一定做东好好向你们赔罪。”
“孟大哥如今可不能总想着与我们消磨时间,还是要把心思放在正事身上。”李疏槿笑着答道。
“怎么,有什么事找我?”李疏槿等到孟辞走远后便很随便地坐在凌枫的对面,语气也十分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