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震怒
李疏槿几人十分坦诚的一起吃了酒，几人都略微有一些醉意。
几人去天音阁听了小半日曲，想起来要结拜这事，又趁着宵禁没关，跑出了城外。
“苍天在上，我李疏槿/钱苏南/陈四海如今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几人豪气地干了一碗酒，将带来的碗一掷，砸在地上发出响亮的一声，然后四分五裂。
几人相互抱拳排位置。最终武力值最高的李疏槿成为了大哥，小胖子陈四海成为了二哥，而且有求于人的钱苏南则成了三弟。
几人乘着酒意在郊外乘风而行。李疏槿心下高兴，拿起一枝木棍，心下物我两忘，开始耍起剑来。
陈四海和钱苏南则是倚在树桩旁，看着自家大哥“神武英姿。”
李疏槿的剑意多了几分洒脱快意，多日在这个时代的茫然无措，如今仿佛变得乐安天命。她也在这里交到了朋友，李疏槿想，她与这个时代也有了一些独属于自己的联系。
“就这吧，这小妮子运气还真好，大街上还能被人截胡。”一名家丁碎碎念道，一把将肩上的席子丢在地上。席子里露出一双纤细的脚踝，如今却如枯木般被剥夺了生机。
“运气好？被截胡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被老爷带回了私院。我要是她就不反抗，讨好老爷还能活着，不比被玩死了强？”另一个往旁边吐了一口唾沫，搓搓手，开始挖坑。
“你也别闲着了，咱们早点弄完还能去吃个酒，去去晦气。”另一个小厮看着那个人一动不动，也不由耍起了脾气，拍着手里的铁铲道。
“是是是，你看我这不是糊涂了嘛，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那个人左右打量了一阵，没发现什么异常后也加入了埋人的队伍。
李疏槿几人早已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就藏身在背风处。钱苏南本想大摇大摆地就过去，奈何李疏槿提醒他要站在背风的位置，否则他们身上的汗气酒气就能把他们的位置暴露个彻底。
“那个衣服的小厮，我好像见过啊。”陈四海的耳濡目染的，跟他爹认人的本事还是有几分，当下就把几人绝对打过照面的事情想了起来。
“是咱们在大街上见到的那波，围着一个弱女子的那个。不对啊，他不是把人放了吗？”酒意略微有些上头的钱苏南开始呢喃，思路缓慢的推断。
“嘘，听我安排。”李疏槿还是十分理智，多年看各类小说的经验，让李疏槿一眼发现其中的玄机。“一定有问题，我们去吓吓他们。”
几人商量着，又丢石子，又装尖细的女子声音吓唬。
“何三，咱们回去吧，我怎么感觉背后有一阵阴风呢。”
何三心里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这眼见太阳就要落下去了。
两人一想，这荒郊野外，能有什么人，更何况这边的野狗多的是，左右也能将尸首处理了，便开始相互一句一句地聊着天走远，生怕两个人有其中一个突然没有动静。
等到两人走远后，李疏槿几人从树后走了出来，席子没有裹住女子的脚踝，但是奈何太阳就要落山，看的也不是很仔细。
“哎呦，什么东西绊我！”陈四海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一个趔趄就把席子碰的散开。
几人纵然有几分酒意，当席子被扯开的一瞬间也瞬间烟消云散。
那里面躺着的分明是他们在街上搭救的姑娘！
李抒颜从未见过这场面，只怕若是在场的是她，恐怕会被骇地立不住脚。
那姑娘的面庞早已失去了血色，身上斑驳，不待再看，李疏槿已经将席子又挡了回去。
“那群人，不是走了吗。”陈四海话音带颤，手上也颤着，指着那个被重新盖上的无名女尸。他甚至只是见过她一面，那样年轻的女孩啊！
“什么走了，一定是他们看我们走了就将这姑娘抓了回去，我真恨当时为什么没把这姑娘一起带走。”
“这可是太源乡啊，这里学府云集，乡学学子比比皆是，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呢？”今日的所见，让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开始正视自己如今生活的环境。
他家境富足，家里少有势力，他连一点委屈都没有受过，他信奉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这一刻，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为什么，为什么。”他颓唐地坐在地上，周围只有零星几只萤火照明，钱苏南双手抱着膝盖，开始去想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竟然信了那狗贼的鬼话，将那个姑娘丢在哪里。
几人相对久久不发一言。
“我们，把这姑娘葬了吧。”李疏槿还是提议道。
“李疏槿，你就不悲伤，不难过吗？你怎么会这么冷静！”陈四海语气悲愤，还是没在这件事中回过神，甚至对李疏槿的平淡一般的语气觉得李疏槿冷漠。
“我能怎么办！她已经死了，我们还要在这里喋喋不休吗？你能一直守在这里吗？那个祸害不除，他又会祸害掉多少这样的姑娘！你们不想想吗？”李疏槿也爆发了，她原本生活的时代更加尊重生命，让她亲眼看到生命的凋零，这真的很难让她接受。
但是她必须面对现实。
“我知道我说的话可能你们听不惯，但是，你们给我听着。”李疏槿深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了一下语气流速。
“不管在任何时代，都会有人仗着自己的权势，地位去践踏律法的尊严。各位若真为这姑娘打抱不平，就应该将那狗贼绳之以法！在这自怨自艾有什么用！”
“那狗贼已经明显盯上了这姑娘，你以为你们将她带走就能保她无虞吗？”
李疏槿指着陈四海，钱苏南二人。
“你，还是你能够给这姑娘一个安身之所？这姑娘来历几何？这姑娘能时时跟着我们寸步不离？”
“就算，就算我们将这姑娘一直带在身边，姑且不论这姑娘跟在我们身边她愿不愿意，就问这样就能够保证，保证她没有落单的时候吗？”
“我们，能护她一辈子周全吗？”
“这些你们都做不到，我也做不到。”李疏槿喃喃，像是说给他们听，又是说给自己听，亦或是，说给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听。
几人疯了一样，陷入深深的忧郁，后来，陈四海向李疏槿道了歉。几人默默的将那姑娘的尸首填埋。
几人在郊外就这样待到了天亮，等到城门的禁制再次开启之后，几人才狼狈的回到乡学。
“疏槿，我好怕。”回去的路上，李抒颜的声音甚至带上了哭声。
“别怕，抒颜。就算世界上真的有阴暗的狗贼在作恶，也一定会有一股力量去荡平这些恶徒！”李疏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安抚的对李抒颜说。
“你有的可是独一无二的我啊。别怕，别怕。”李疏槿安定的语气一遍一遍安抚着李抒颜恐惧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