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从现在开始，让我好好地追你
程绪低眸看她，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丝丝笑意，他垂眼，走到她身边，“嗯。”
姜宜宁轻笑，“没想到你也会喜欢。”
她真没想到程绪这样疏离的人也会喜欢来游乐场，还喜欢让人陪着一起坐摩天轮。
程绪默然，静静看着她的侧脸，从他的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她清亮的瞳仁里倒映出来的光，像漆黑的夜空镶满了星星，闪耀又温柔。
他勾唇，“我一直都很喜欢。”
姜宜宁轻轻挑眉，“以前没发现。”
程绪薄唇微勾，“那现在也不迟。”
恰好一束五彩的灯光射过来，落在程绪背后，他身后的景色被夜色包裹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圈，将他整个人都拢在了怀里。
姜宜宁眨了下眼睛，那束光又很快打了下来，落在他的脚下，像碎了的星空，宇宙浩淼里洒落繁星。
她的思绪被牵引住了，几秒后她移开目光，岔开话题，“不是要玩？上去啊。”
程绪收回目光，迈步上前。
两人坐上摩天轮，各自一边。
摩天轮缓缓转动，那些霓虹灯灯光落在眼里好像也在慢慢跳跃，淡漠的夜色添了些许旖旎，让黑夜更为幽深。
程绪背光而坐，姜宜宁视线落在窗外，灯光和夜色的淡淡光亮同时落在她脸上，像是点亮了黑夜。
他坐在她对面，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静静凝视着她。
她的脸部线条立体却又很柔和，易亲近，给人一种很温柔舒服的感觉，下巴不是那种尖锐类型，有些偏圆滑的弧度，居于明艳和清纯之间，又纯又欲，明媚而有活力。
许是他的目光渐渐灼热起来，姜宜宁侧头，眼里依旧闪着耀眼的光，“程绪，你叫我陪你坐摩天轮真就是单纯坐摩天轮啊，外面这么好看的夜景你是一眼都不看啊。”
程绪眼眸深邃，“我一直在看。”
姜宜宁：“哪儿呢？我是没看到。”
程绪抿了抿唇，唇角的笑意有些寡淡，“你看外面了。”
视线之外，自然看不到旁人。
他想起上次坐摩天轮，是她的生日，除了他们两个，还有秦淮和宋迟。
那一晚她很高兴，拉着秦淮和宋迟聊天，他也是坐在她的对面，很安静，只默默注视着她。
当五彩的灯光直射过来的那一刻，她回头，脸上笑意明媚而生动，她眼神充满疑惑，问他：“程绪，你不喜欢吗？”
秦淮和宋迟脸上都带着笑，少年人的灿烂和意气，只有他坐在她对面的角落里，沉默而冷淡。
他不是不喜欢，是他的眼神无法落在以她之外的地方，他也不是刻意沉默，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她身边的，是与她年纪相仿的同龄人，热烈生动，而他像是他们那个世界的闯入者，格格不入。
他不知道除了静默，除了静静凝望着她，还能做什么，他根本，插不进去半点话。
那晚的程绪安静极了，但没人发觉，她也没有，反正在他们眼里，程绪就应该是这样的，淡漠而疏离，高傲冷然，这才是程绪，那个天之骄子程绪。
而不是那个坐在角落里几次想张口却又默然的程绪，那个看着她和旁边人笑得肆意明媚却又只能偷偷凝望着她的程绪。
他从来都知道，姜宜宁明媚灿烂，她有很多朋友，而他只是占了个先机和她青梅竹马，他从来都不是她的独一无二。
她旁边总是会有别人，他只是和她一起长大，算是她的哥哥，他不是她的男朋友，没资格吃醋也没有立场去干涉她交友的权利，他只能沉默。
唯有沉默才能自渡，才能控制心底犹如藤蔓一样疯长的情绪。
如今，她又说了那句话，仿佛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只不过，此刻，只有他和她。
程绪唇角扬起点弧度，“姜宜宁。”
“怎么了？”他的眼神温柔而寂静，姜宜宁不自在地移开了些，“你看我干嘛？”
程绪笑，“我在看夜景。”
姜宜宁在这一刻才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仓皇转头，说了一句：“搞笑。”
程绪轻扬眉梢，“你的眼里有。”
他轻轻勾唇，淡漠的眉眼染着丝丝笑意，长长的睫毛撒下一层柔和的光晕，落在他高挺精致的鼻梁，他漆黑深邃的眼睛透着亮光，像是灌满了星河，顷刻之间温柔了整个夜色。
姜宜宁微愣，下一秒脸上浮现散漫的笑，“程绪，你别开玩笑了。”
她说了这么一句，想借此终结话题。
程绪静静望着她，眉眼认真，“不是玩笑，姜宜宁，你的眼里有星河。”
如果是别人说这句，她会立马皱起眉头，觉得油腻冒犯，可他是程绪，是她喜欢的样子，他的神色认真而专注，嗓音也是她喜欢的低懒温柔。
姜宜宁眉心动了动，身边的手不自觉地紧缩，她抿紧唇瓣，直视他的眼睛，“程绪，我知道我很漂亮，但这并不构成你沉默不看夜景的理由。”
她故作淡定地开口：“我就是随口一问，你没看就算了。”
程绪眼眸的亮光黯淡下来，他懒懒一笑，“这样，我还以为惹你生气了。”
姜宜宁笑，“你惹我生气的事还少吗？”
话说完，她察觉到什么，突然不说话了，两人都静默下来，气氛瞬间变得冷然。
摩天轮缓缓上升到最高点，姜宜宁舔了舔唇角，缩了下肩膀，讪讪开口：“啊，感觉有点冷了，你觉得呢？程绪。”
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随便扯个话题，让这个气氛不那么……奇怪。
程绪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姜宜宁仓皇别开眼，就在她斟酌着要说什么的时候，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她抬头，程绪站在了她面前，紧接着，肩头传来温度，是她喜欢的，淡淡芍药香。
她大脑瞬间空白了，动了动唇角没说话。
程绪弯腰，他的气息全都扑入她的鼻尖，身上的衣服残留着他的温热，他拢了拢大衣，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唇角，他好像浑不在意，不动声色地收回，神色淡然。
姜宜宁被他的气息环绕，喉咙有些干，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不用。”程绪直腰重新站定，但并未回到原来的座位，她还在出神，旁边感受到他的温度，她侧头，对上他的笑眼。
程绪挑眉，“换个位置看景色。”
姜宜宁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她不敢看他，转头看向窗外。
摩天轮正慢慢驶向最高点。
她的思绪变得有些混乱，不由自主地开口：“马上就要到最高点了。”
程绪轻笑，温和地附和她，“嗯。”
简单的一个字，好像触发到了她神经的开关，她瞬间回神，干笑，“听说摩天轮最高点许的愿望最容易实现。”
程绪凝眸，“为什么？”
他问她，脑子里印出她和他的脸。
这一刻，他和脑中的那个沉默的自己慢慢重合，他笑，像是弥补了那次遗憾，终于找到一个和她搭话的理由，真正融入了她的世界。
姜宜宁笑，“因为摩天轮的最高点离上天最近，更容易被听到。”
这句话清晰地回响在他耳边，和他当年听到的如出一辙，这一刹那，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阳光照进来，温暖开怀。
不同于上次的默然和静静旁观，程绪看着她膝盖上的手，轻笑，他伸出手，一向淡漠的嗓音像一股清澈的温泉，清脆悦耳。
“姜宜宁，我的指尖好凉，可以帮我暖暖吗？”
他的眉眼染着笑，但神色恣肆邪妄，看起来散漫又无害，和十三岁之前那个肆意张扬的程绪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姜宜宁恍神，不等她回答，鼻尖满是他的气息，程绪将她抱在了怀里，没有别的举动，安静极了，她甚至可以很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
很快，像是要冲出胸腔。
她轻声呢喃：“程绪，你的心跳好快。”
“我知道。”
话落，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
摩天轮升到了最高点，整个游乐场灯光璀璨，他的唇轻轻贴着她的唇，姜宜宁的大脑瞬间宕机，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耳边传来一阵‘轰隆’的声响，她身子微颤，程绪松开她。
灿目的烟花在黑夜里绽放，又悄然坠落，如同精灵般升起又重新落到静谧的森林。
他看着她，语气郑重而温柔，“姜宜宁，我喜欢你，从现在开始，让我好好地追你，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