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宫中密谈
春风徐徐,屋外树梢上来来回回的鸟儿欢快的叫着,阳光正好,暖意洒了几分进屋里,那些抽满了新芽的树枝翠翠嫩嫩的满是春意。
第二日元妙瑜醒后收拾妥当见到的便是这幕春色撩人的景象,看得她心情大好,想到自己今日要做的事情,她就更有活力了。
算着皇兄下朝的时辰,这才带着香囊和药方子进宫去,到了养心殿还先被皇兄打趣了一番。
“说的两日后还真就数着日子来啦?哈哈哈,放心吧,那日皇妹点的菜今日定然叫你吃上。”
“皇兄说笑了,妙瑜也不是那么贪嘴的人。”
“是是是,小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若是吃不到自己想吃的,那哭声都能从德善宫传到这养心殿来,父皇都被你闹得不行。”
“皇兄快别说了。”羞得她满脸通红,这种孩提时候的事情,怎的能老是提起。
皇帝今日的心情看起来极好,或许是因为元妙瑜身上又有了以前那股子香味,能让他情绪缓解的味道。
两兄妹又说笑了一番,元妙瑜正了色,用眼神示意皇兄遣退了宫人,就连皇帝身边的老人李公公,元妙瑜都轻轻摇头不让留。
待人都出去了之后,皇帝也明白她今日来的原因怕是不简单,神色也就严肃了起来,身体里那股子不太受控的暴躁之气也逐渐浮现了几分。
“妙瑜,你这是想说什么?”
“皇兄,您相信我吗?”
皇帝看着她那张微有愠色的脸,还有些严肃,疑惑道:
“朕自然是相信你的,你可是朕的亲妹妹。”
“若是我说有危及国运的事儿,您也能信我吗?”
听得皇帝皱了眉,女儿家不得论国事,元妙瑜今日多少有些犯了他的忌讳,但是看着她眼神坚定,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便耐下性子问她:
“何事,你先说来听听。”
“皇兄,妙瑜只求您听过后饶了妙瑜一命。”
“说。”皇帝听到这彻底冷了脸,声音也没有了先前的轻松宠溺。
元妙瑜从袖中掏出那香囊和药方上前递给了皇帝。
“皇兄,您这一年多来就总说我身上有一股香味,每每闻到就觉得心旷神怡,就连暴怒的情绪都能得到缓解,可是今日我能告诉您,这香囊是会要命的毒!”她看着皇帝越来越差的脸色,立刻跪了下去,“皇兄!这香囊一直都是我之前的贴身侍女右湘替我准备的,是她说那制香师傅惯会做些市面上没有的香味,妙瑜这才心动,自那以后,每次进宫都是她替我准备了这香囊,本是没有起疑的,但好几次见她鬼鬼祟祟的往香囊里塞着什么东西,这才想着彻查,竟真的拿到了香囊方子,根据那制香师傅所说,若单闻这香囊是无用的,需得配合着另一种药物的香味才能发挥作用,皇兄您这宫里的熏香,您还记得是什么时候起变了味道吗?”
皇帝神情复杂,听得她的话,脸是黑了又黑,他心里的暴躁就快要压抑不住了,盯着她的眼睛很像那日野猎看到的饿狼,好像要将对面的人置于死地。
“皇兄!您好好想想,那熏香味道换了的日子可和你闻到我身上的香味的日子吻合?我那侍女右湘在审问下才交代了是我府中的季北辙,他可是季大将军的嫡次子啊,这季家,只怕用心不纯!皇兄!季家不可信啊!”
元妙瑜跪着又上前了一步,使劲拽住了皇帝的衣袖,声泪俱下,情真意切,竟叫皇帝不能不信,况且这可是他的亲妹妹啊,虽然以前放纵任性了些,可从来都是护着他的,这如何能不信?可是这季家,肱骨之臣啊,又如何能信?
“妙瑜,你今日说的事情可有证据?”皇帝伸手捏住了她拽住自己衣袖的胳膊,手上因为怒意不自然的用了力气,就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
“有,自然是有的,今日我带了那香囊和药方来,皇兄去查了便知,可以连带着您这宫中的熏香一起查。”
“好,朕这就叫人去查,若你所言非虚,朕要他季家满门的命!”说到这,怒意盛极,他竟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又顺手将元妙瑜一把甩开了去,她心里知道皇兄因药物影响,此刻已经是怒不可遏,不敢多说什么,只得跪起来继续劝:
“皇兄,这季北辙来我长公主府已有两年,他季家的图谋怕是早就开始了,我不过是他们计划中的一小环,皇兄切不可大张旗鼓的查,这香囊之毒就算查出来了,恐也无法治他们的罪,只能徐徐图之。”
“他们这是要弑君!如何不能治他们的罪!”
“皇兄您仔细想想,以季家的势力,这事儿随便栽赃给谁不行,毒已经用了那么久,只怕早就安排好了后路。”元妙瑜顿了一下,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敢继续说道,“皇兄,他们给您下的这种慢性的毒,就说明不想立刻要了您的命,他们只是想让您喜怒无常,疼痛缠绵无心政事,就是想要您君臣离心、尽失民心,您若这时候问罪,不仅会查不到实据,还会被说您污蔑忠臣!他们意在如此,只要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步棋他们就成功了。”
皇帝听得元妙瑜这番言辞恳切,细细思量,也强忍着冷静下来,声音也不复刚才,这才伸出双手将她扶了起来坐在自己身边。
“朕会好好思量的,你今日所言之事,实在是实在是太令人震惊,季家一直伪装得极好,我也因这头痛易怒烦恼,竟不曾分出心力疑心过,你说的有道理,朕会先让人私下去查查你给的这个香囊和药方的,今日你先回去吧。”
“是,皇兄请您一定照顾好您自己,这毒只要一解,定然都会好的,您以前是多温柔冷静的一个人啊。”
“去吧。”皇帝似乎卸了力,转向另一边,只冲她挥了挥衣袖,脸上晦暗不明。
元妙瑜行了个跪拜礼,便依言退了出去,出去前还仔细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确保不会被旁人看出来。
出了宫,青濯扶着她上马车,她脚下一软竟差点摔下车去。
“长公主小心。”青濯赶紧扶了一把,这才没让她真摔下去。
回府的路上,她逐渐稳定了心神,在宫里独自面对盛怒的皇兄实在是有些吓人,前世她从未面对过这样的皇兄,就算知道他勃然大怒时轻则随意打罚宫人,重则酷刑处死,但面对自己时总还是带了几分理智,今日将自己摔在地上时,眼中的那一抹狠毒就那样毫无掩饰的刺痛了她。
前世约莫到了金黄渐浓的时节,皇兄才彻底变得疯狂,才真正被民间传为暴君,这一世,还来得及。
夜色渐浓,青濯在房中伺候着元妙瑜梳洗,只见她看着那盆洗脸水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青濯唤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长公主这是在忧虑什么?”
“青濯,你说得寻个什么由头才能彻底厌弃了那季北辙呢?”
“您这是要”
不等她说完,元妙瑜便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那点子忧虑通通被抛开,只余下算计人的窃喜,眉目舒展,眼中满是狡黠,说出来的话轻快极了:
“如今春色正好,百花齐放,咱们长公主府就大大的办一场赏花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