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忆前世
这日,元妙瑜又从噩梦中惊醒,吓得出了一身的汗,寝衣都湿透了。
惊魂未定,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长公主,您醒啦?”来人正是自己前世的心腹右湘,“是梦魇了吗,怎的一身的汗?”
“嗯。”元妙瑜的语气有些冷。
“那奴婢伺候您沐浴吧。”右湘只当她是因着噩梦刚醒,心情不好所以语气才这般冰冷。
元妙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前世右湘算是她的心腹,大大小小的事情从未避讳过她,不曾想她竟是季北辙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睛,自己的一举一动皆被她报告给了季北辙,前世的自己全然被她蒙蔽,这一世需得尽快将她打发了才是。
沐浴后已近中午,季北辙一如往常来陪元妙瑜用午膳。
“妙瑜,我来了。”季北辙见房中并无其他人,便唤了名字,这是元妙瑜以前特许的,如今听来只觉得恶心,这人表面看着风度翩翩,实则是个畜生罢了。
“来啦。”元妙瑜强忍着恶寒冲他微笑,“把柳偃也叫过来吧,我们一同用午膳。”
“好。”季北辙也不诧异,刚接入府的,图新鲜总是要宠上几日的。
片刻。
“长公主。”柳偃今天穿了一身竹青色的衣服,更显得他飘然出尘,气质闲雅,眉眼温柔,看见元妙瑜脸上才见一丝笑意。
“来啦,坐下用膳。”元妙瑜冲他招招手,示意他在自己左手边坐下。“以后私下唤我妙瑜就好,不用叫长公主这么规矩。”
“好。”柳偃坦然接受,“妙瑜。”
“用膳吧。”
元妙瑜笑着点点头,没注意到右边的季北辙微蹙的眉头。
季北辙觉得有些荒唐,虽然元妙瑜向来荒唐,但是府中面首能在私下唤她闺名的并无几人,这柳偃不过是见了几次便能得长公主如此青眼,若是时间长了怕是会影响到自己。
今日午膳,季北辙都没怎么说话,大多时间都是元妙瑜在旁敲侧击柳偃的出身及过往,与季北辙私下查问的并无差别。元妙瑜心里也知道,当面问怕是问不出什么的,若真如柳偃自己说的,前世他哪会有机会得进皇宫内狱,不过真实的情况怕是得自己清除掉身边的眼线之后才能开始调查了。
午膳结束,季北辙在隐蔽处叫住了右湘。
“长公主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常?”
“没什么异常的,”右湘仔细想了想又答,“不过这两日奴婢见长公主总是在发呆,没事时也是屏退了奴婢们独自在房中休息,夜里梦魇惊醒,瞧着像吓坏了。”
“最近你得好好盯着她,若是她单独见了柳偃,必须立刻来告诉我。”
“是,奴婢知道了。”
“去吧,别让她敲出端倪来。”
“是。”
季北辙皱了皱眉,心里隐隐觉得自元妙瑜那日醒来后便有些反常,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吩咐手下的人多多注意,如今大事筹谋过半,须得慎之又慎。
房中,元妙瑜好不容易撑过了一顿午膳,自去了琴房,又嘱下人们不许有人来扰,她想到要日日对着季北辙那张脸便是又恶心又害怕,想到自己前世被关在皇宫内狱时他对自己的百般折磨,身子便忍不住的颤抖,那一件件闻所未闻的可怕刑具,一种种折磨人的方法,如今真是想都不敢想,那些日子好像在自己的精神上留下了痛苦的印记。
回想起那日,季北辙又是怒气冲冲地打开牢房的门,上来先是一顿拳打脚踢地撒气,嘴里也是污言秽语地大声怒骂着。
“都是你,都怪你这个贱人!”季北辙的表情像是疯魔,“都是因为你!我如今彻底无缘太子之位!你这个贱人!若不是我为了大事,屈尊做了你的面首,怎会有今日的情形!你去死!你去死啊!”
“凭什么我为了大计委曲求全,最后却告诉我因为我曾是你的面首上不得台面,若立为太子恐有损皇室颜面?!”
“你以为你是长公主了不起啊!如今不也是我的阶下囚!哈哈哈哈哈哈,我当不了太子我便让你日日夜夜受尽折磨,体会我这几年内心的困苦!”
季北辙疯喊着,看着那满身脏污的元妙瑜又觉得不够解气,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疯子一样地突然凑到她面前,低声问她,那声音像从地下来索命的无常,阴暗可怖,每多说一个字好像就要多吞噬掉元妙瑜一分:
“你知道你皇兄为何会死吗?是你,是你害死他的!”
元妙瑜艰难地抬起头怒视着他。
“你别不信,你可知为何你皇兄偏偏见你的时候没那么暴戾?因为你的香囊里全是要药引啊!让人成瘾癫狂的药引!哈哈哈哈哈!是你自己要时常进宫面见,才早早促成了他的死!”季北辙使劲捏住她的脸,恶魔的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好像要将元妙瑜的心千刀万剐。
“可,可我的香囊皆有太医查看过”
“独用你那一份香囊自然是没用的,御书房、寝宫自然都有熏香配合,如此才能激发药效,两两相宜。”
“你以为的心腹右湘,不过是我安排在你身边的眼线,香囊中的药引也是她放进去的,你那么相信的人,不过也是个骗你的人!”季北辙继续刺激他,好似自己疯了,要她也疯魔才肯罢休。
“你身边哪个青濯倒是个忠心的,想要护着你,居然还敢咬我,我便把她一刀杀了,嘴也割了千百刀,怕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也都得做个哑巴!”
“元妙瑜,你也不过是个受人摆布的傀儡!你去死吧!去死!”
季北辙这下真真是要疯了,竟伸出双手使劲掐住了元妙瑜的脖子,手上紧绷的青筋好像真的想要把她掐死。看着元妙瑜一口气差点过去,他又突然松开了手。
“不行,不能让你这般轻易就死了,我要继续折磨你,你就在这暗无天日的内狱中继续待着吧!”
元妙瑜抬头看着季北辙那张扭曲的脸,心里是又恨又悔,自己怎么就这么傻,怎么就为了逃避权力的漩涡,将皇兄一个人扔在那洪流中。若非自己识人不明,也不会害得皇兄惨死、皇权旁落。
“皇兄元家就让妙瑜来以死赎罪吧。”
元妙瑜在这昏暗肮脏的逼仄牢房中哭得快昏死过去,因着被折磨了这么久,嗓音也特别喑哑,突然牢房门又被打开,竟透出一丝光来,原以为是季北辙去而复返,却听到如山涧泉水般清越的声音。
“妙瑜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