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突破
“竟然真的是在入定！还突破了！”
往年也有不少弟子在爬完千云梯后有所顿悟突破，但是在考试中途突破的还是头一遭。
“三个月从凡人到练气四层，这恐怖的修炼速度”
“看来今年无极峰有希望争第一了。”
“就凭她自己可不行。”
“别开玩笑了，她一个丹修，想要有成绩还不是要组队靠别人？”
“那组队的时候你们可别和我抢名额。”
“她这修炼速度比当初的陶掌教还恐怖，而且还是雷火双灵根，就是不知道在丹术上会不会也青出于蓝胜于蓝。”
“我从引气入体到练气四层，花了五年都算天赋尚佳，陶掌教新收的这个弟子什么来头？”
“这个我知道，好像是一个叫什么临溪村的地方，不过那个村子不知道什么情况，被城主府封锁了。”
“她超过顾璨了！”
众人听到惊呼声，纷纷将目光投向千云梯上闲云漫步似得小姑娘。
禾秀从入定中醒来后浑身轻松，千云梯阵法的压制力对她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更让禾秀兴奋的，是她突破了！
短短三个月时间，竟然就练气四层了，这是上辈子她花了三年才做到的。
禾秀强压心头的欣喜，抬脚往上走。
也不知道她入定了多久，外院广场上没剩几个弟子了，多数都在千云梯中下游挣扎。
禾秀抬脚往上走，步伐轻快的像在自家后院。
沈妙清哆嗦着嘴唇，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道都在对抗压力，模模糊糊之间，她仿佛看到了禾秀的影子。
禾秀？
沈妙清甩甩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满脸轻松追上来的禾秀。
她不是不行了吗？
“还能坚持吗？”
“能，你快上去！”沈妙清什么都没问，禾秀目前的状态很显然可以拿第一，她不想拖累她。
“师傅说名次不重要。”禾秀不理会沈妙清的反抗，抬起她一条手臂，将她半个身子都架在自己身上。
“你在说什么啊。”沈妙清红了眼眶：“第一怎么会不重要！”
“没有你重要。”比骄阳还明媚的笑意自禾秀唇角绽开，她眉眼弯弯，眼睛干净清澈。
沈妙清鼻子一酸，禾秀的笑容像沁凉的甘泉，滋养她干涸的心田，身下的温暖隔着布料和肉体渗入她灵魂深处。
“笨死了。”沈妙清口嫌体正，任由禾秀搀扶着。
因为禾秀帮忙分摊了大部分压力，两人速度提升不少，忽视周围弟子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禾秀很快反超回前十，再次追上顾璨。
禾秀脚步顿了一下，冲顾璨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加油，我在上面等你。”
顾璨双目通红，额上青筋暴起，可任他如何挣扎，都只能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禾秀轻而易举越过他。
自己超过他就算了，还带了个人，直接将他挤出前三。
顾璨不甘心，他们顾家子弟，决不能落后！
“顾璨！”公孙致艰难抬手，拽住顾璨的脚踝，断断续续的喘着气：“禾秀刚刚说的没错，名次不重要。”
“所以，好狗不挡道，你不爬，就给爷让开。”公孙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璨原本心境动荡，闻言蓦地气笑了。
他就知道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好话。
‘咔嚓’
公孙致疑惑抬头，只见顾璨在行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都要举着公输盘给他拍照，顿时火大。
“删了！”
“你追上小爷再说吧！”顾璨咧嘴一笑，将公输盘塞到怀里，攀着台阶用手臂力量把自己往上拉。
公孙致从小受到的教育鲜少让他如此失态，他自己更是十分注重仪态仪表，可以说这六年来，他从未有如此狼狈的时刻。
发鬓凌乱的贴在额头上，汗水浸湿衣衫，衣服蹭的全是泥土青苔，连发冠都歪了。
“顾璨！”公孙致气急，两人你追我赶，速度也提升不少。
禾秀几乎是半背着沈妙清，刚踏上九百层时的压力将两人齐刷刷摁跪在地上，不敢想象若是沈妙清自己爬，要受多大的罪。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看着那两个小姑娘在短暂的适应之后，又相互搀扶着，晃晃悠悠站起身。
站起来了？
站起来了！
入学考试在千云梯九百层能站起来的，当真是头一遭。
“我就知道你肯定行！”禾秀抬眼，师傅施施然站在演武场边缘看着她。
“我才不会当拖油瓶。”沈妙清吐气艰难，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一阵浩然剑气从沈妙清身上猛地荡开。
“这届弟子出类拔萃的可真不少。”
“这剑意和路师兄相比不遑多让啊。”
“沈妙清已经入方掌教门下了，你们不会还不知道吧？两个月前就是路师兄指点了她，她才突破到练气六层的。”
“什么？练气六层？六岁练气六层？老天爷你捏我的时候是不是用废料捏的啊！”
“沈妙清？那不是沈家那个丧门星吗？”
不知哪家弟子煞风景的话音传开，人群顿时炸开锅。
“还真是，方掌教竟然真敢收她。”
“一个落魄嫡子入了掌教的眼，真有趣，画本子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有人掐着脖子，细声细气的模仿沈妙清的声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哈哈哈哈哈。”后排的弟子笑作一团，有人惴惴不安：“别笑了，沈妙清的天赋已经显露出来了，你们就不怕她以后真的找你们算账吗？”
随即有弟子不屑的反驳：“她能活到那个时候吗？一流世家的嫡子，身后没有保护伞，你说其他几家会给她成长的机会？”
“谁说她没有保护伞？”路懿之面容冷淡，他孤身破开人群，脊背挺直，五官似诗人笔下浓墨重彩的山水画，嘴唇如薄刃般紧泯，同样的青色校袍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矜贵。
路懿之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视线略过人群，方才还在调笑的弟子纷纷低下头。
见无人再议论，路懿之拂袖走向方皓。
“弟子来迟。”
方皓挥挥手，注意力都集中在沈妙清身上。
天生剑骨的磨炼就是如此，越艰难就越要战，越战才会越勇。
然而现实中往往只凭心中的信念，是没多大用处的。
战的前提，是能达到那个阶层，不然只会平白送死。
方皓清楚，即便没有禾秀的帮助，沈妙清自己多花些时间也能爬上来，但是禾秀的帮助却稳固了沈妙清的心境，修道先修心，禾秀让沈妙清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这妮子，是别人的福星啊。
眼瞅着这两个人还要扶起尤里安，方皓没好气的笑喊：“赶紧上来，别白白浪费为师一千两灵石。”
禾秀和沈妙清一左一右将尤里安架起来，闻言沈妙清眼神亮了：“师傅压我第几名？”
方皓摸摸鼻子，有些心虚。
“师傅有为我下注吗？”禾秀抬起头，期待的望着陶玉。
陶玉扬起下巴：“当然，你在为师心里永远都是第一，自然压你是第一了，可不像某人，只压了自己弟子前十。”
“师叔也压你是第一了哦。”谢兴安俯下身，半个身子探出围栏：“快上来。”
禾秀笑容灿烂，不自觉多了几分力气。
两个小孩佝偻着腰，艰难地撑着身材高大的男孩。
在距离登顶一步之遥时，尤里安突然伸出手，将禾秀推了上去。
禾秀跌坐在陶玉怀里，离开千云梯后身上骤然一轻，她只觉得现在的自己身轻如燕。
回过头，尤里安双手抱在沈妙清腋下，动作温柔的将她送上演武场。
禾秀怒目尤里安，这家伙怎么对她就那么粗鲁？
“师傅！”沈妙清兴奋的奔向方皓，眼里泪光闪烁。
方皓欣慰的拍拍她的头，帮沈妙清掐了个净尘诀。
“师傅，我练气四层了。”禾秀仰头，脸上就差写着求夸奖了。
陶玉笑的春风得意，若不是还有其他弟子在进行考试，他真想领着禾秀去嘚瑟。
尤里安看看沈妙清又看看禾秀，两人都围着自己师尊转，他挠挠头，高大的身材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小道友，你在想什么？”观南在尤里安对面站住脚，两人身高竟不遑多让。
尤里安失落低头，脚尖在地上随意划拉着。
“小道友。”观南凑近尤里安，笑的和善：“要不要来我师门？沈妙清与禾秀都有自己的师门了，你不想有吗？”
“我想去昆仑。”尤里安圆圆的眼睛里满是童真，丝毫不掺杂任何算计。
观南循循善诱：“我还未曾正式收过亲传弟子，你若是来我门下，沈妙清就要唤你一声师兄，身为师兄，理应保护师妹，不是吗？”
他虽然门下弟子众多，陶玉也算其一，但过了明路的亲传弟子还未曾有过。
观南年龄又是现在几名掌教里最大的，入学时间也很早，其余人门下弟子合该叫他徒弟师兄。
尤里安目光在沈妙清身上停留片刻：“好。”
观南点头，伸手探查他灵府经脉的情况。
顾璨吃力的爬上演武场，听到成绩播报后猛地松了一口气，他不顾形象靠坐在栏杆旁，略有不甘的瞟了一眼众星捧月的两人。
“顾璨！你赶紧！给我！删掉！”公孙致咬牙切齿的从千云梯上探出头，没曾想顾璨哈哈大笑着又拍了一张。
“你死定了！”公孙致挣扎起身，整理好仪表过后，蹲下一把掐在顾璨肩膀上。
“这边这边，使点劲。”顾璨半死不活的任由公孙致摇晃，表情十分欠揍。
还在打闹的两人被阴影覆盖，两人同时停下动作，抬头看去。
“方掌教。”
“方掌教。”
顾璨两人一骨碌爬起来，双双恭敬弯腰作揖。
顾璨内心激动，他知道方掌教八成是冲自己来的，果然，方掌教直接叫住了他的名字。
“顾家主身体可还好？”
“家父身体康健，劳您挂念。”顾璨神态恭敬，父亲与方掌教是忘年交，幼时方掌教常来家中做客，他无比仰慕其神姿，父亲就提出让他好好修炼，将来去方掌教门下。
“练气五层，不错。”方皓凝视那张与顾家主七分相似的面孔，声音又柔和几分：“你现在可还想入我门下？”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顾璨激动下跪，头还未磕到地上，就被方皓扶起。
“你们师兄弟三人还真像。”当初路懿之和沈妙清入他门下时，也是当场磕了三个响头。
“懿之，妙清，这是你们小师弟。”方皓恻过身子，让出身后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顾璨乖巧的对两人行礼：“见过大师兄，二师姐。”
路懿之十六岁已出落得身材纤长高挑，他倾下身子，扶起顾璨。
公孙致早就识趣的告辞，不少执教暗中打量着谢兴安的反应，见他温柔专注的与禾秀讲话，似乎依旧没有收徒的意思，无极峰北派三名掌教率先出击，团团围住公孙致。
公孙致一边与这三名执教周璇，一边暗中注意谢兴安的反应，见他始终没有看向这边，情绪慢慢低落下去。
他婉拒了所有执教的邀请，其余人知道他志不在此，虽然可惜，却也不再挽留。
陶玉在三人周围罩上结界，脸上笑容淡去：“那两个人是在黑市接的悬赏，后来我去黑市看了。”
说到这，陶玉眼眸闪过一丝危险的精光：“黑市有十几个关于你的悬赏。”
“秀秀，当初你问我和方掌教，有没有人跟着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陶玉难得语气带着威严和不容置疑。
禾秀不安地搅动手指，眼神瞟向不远处说笑的沈妙清，最终还是开了口，讲述了那晚客栈发生的事，只不过隐瞒了尹葵的存在。
“你对那两人可还有印象？”
“没有，从头到尾我都没看到他们的脸。”禾秀的话让两人心沉下去，谢兴安觉得，对方八成不是冲着灵脉去的。
“今晚我去客栈看看有没有线索，你们两个呆在丹房不要出来。”陶玉撤下结界，脸上重新挂回笑脸。
结界才撤去，禾秀就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在大多数好奇和带着善意的中格格不入，她猛地扭头。
公孙致站在人群里，抱着手臂盯着禾秀，因为禾秀动作迅速，他没来得及扭头，就这样两人四目相对，公孙致怔了片刻，若无其事的扭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