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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顶峰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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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间广场上所有的弟子只觉得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身处不同的地方,而乾坤袋和身上佩戴的法宝也都失灵了。

    禾秀睁眼,不出意料的在自家院子里,母亲正在晾晒衣服,阳光和煦,风吹的桂树沙沙作响,鼻尖依稀还有桂花香。

    禾秀扭头,树下两个长条板凳拖着簸箕,上面铺满了金黄的桂花。

    她没说话,目光温柔的看母亲将衣服挂晒整齐,禾母似有所感般回过头,就看自家妮子傻愣愣的在那发呆,于是笑着问她在想什么。

    禾秀沉默了一瞬,嗓音柔和:“在想你。”

    如果这一切不是幻境该多好。

    “傻丫头。”禾母笑着摇摇头,自家丫头疯玩惯了,今天这么正经,她还有些不适应。

    想到这,禾母擦擦手,温声问:“你可是又踩了谁家的地?还是逮了谁家的鸡?”

    说完,禾母弯腰捡起盆走向厨房,端出一小碗猪油渣:“熬猪油剩的,趁别人和你爹告状之前快吃。”

    禾秀接过碗,油炸的香味扑鼻而来,她拿起一颗塞进嘴里,酥香在嘴里蔓延。

    可眼泪却不听话的滚落,禾母吓了一跳,心疼的搂过禾秀,焦急的问:“怎么了妮?谁欺负你了?”

    禾秀摇摇头,声音哽咽:“没有,没有人欺负我,是有人欺负你们,不过师傅已经帮我报仇了。”

    禾母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顺着她的意夸赞:“我们妮真厉害,那你可要好好谢谢你师傅。”

    “娘亲,我该走了。”禾秀抬眸,眼底的悲伤和不舍化成眼泪,她摸了摸母亲的脸颊,是温润粗糙的触感,多真实啊,如果可以,她真想一直留在这。

    禾母意外的没有挽留,她顺着禾秀的长发梳了梳,发丝一次次从指缝间滑落,怎么也握不住。

    “那你路上小心。”

    耳边还是母亲温柔的嗓音,眼前的画面却渐渐破碎,禾秀仍然保持着端碗的动作,直到幻境彻底消散。

    尹葵虽然总是不正经,可她有些话说的却没错,人总要不断的和过去告别,只是有些东西不能带上,却也不能忘。

    能借着这个机会再看母亲一眼,她已经十分知足。

    禾秀迅速收拾好心情,身旁的沈妙清满脸泪水,两人一前一后相继清醒。

    尤里安揣着袖子对着他俩发呆,显然很早就清醒了。

    “走吧。”沈妙清用袖子将眼泪擦干,迎着风起身,眼神闪烁着坚定的光。

    她一定会找出凶手,为母亲报仇。

    陶玉见禾秀没花费多少时间就从幻境里清醒,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禾秀的天赋确实不错,心性坚定。短短三个月就从凡人到练气三层大圆满,算得上百年第一了。”观南拨弄着手上的流珠,由衷的赞叹。

    陶玉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他懒洋洋的靠在谢兴安肩上,洋洋自得:“哼,我陶玉轻易不收徒,收徒只收第一,我心中的第一。”

    “禾秀去无极峰真是可惜了。”观南摇头叹息。

    陶玉站直身子,剑眉倒竖:“老头,你什么意思?”

    观南不惧陶玉,声音依旧和缓道:“如此心性,该来我太虚才是。”

    “那丫头的天赋修剑不是更好?万雷剑法都快烂在昆仑了。”方皓习惯性的伸出手抚须,却在半空中悻悻收回手。

    陶玉收起怒容,笑得像个狐狸:“与其担忧那搁置了几百年的万雷剑法,不如想想怎么把断情崖夷为平地。”

    方皓一噎:“怪不得炼毒那么厉害,我看你这张嘴就没少试毒。”

    陶玉弯腰掩面,肩膀一颤一颤的

    仲春噗嗤一笑,碍于身后弟子众多,只能强行维持端庄的形象。

    陶玉这张嘴是真毒。

    昆仑剑法数百种,按理说最炙手可热的应该是威力最强的无情剑法才对,可无情剑法修的是无情道。

    无情道就必须无欲无念,断情绝爱。

    偏偏自东区学院开创以来,除了一个挥刀自宫的剑痴修成正果以外,其余无不是痴情种。

    为了爱情放弃大道,在断情崖废除修为重头来过。

    原本断情崖是以斩断情根之意命名,后来叫那些弟子闹得,反倒变成了一个笑话。

    “她旁边那个弟子也不错,身材高大健硕,而且是第一个从幻境里出来的,看起来是块剑修的料。”阴峒目光锁定在尤里安身上。

    “但是他经脉有残缺,着实可惜。”方皓认识那孩子,是整日跟在沈妙清屁股后面的跟屁虫,若不是他有缺陷,收入门下也未尝不可。

    “陶玉,那是禾秀的朋友吧?你不帮他治一下吗?”方皓眼珠一转,开始打陶玉的主意,若是陶玉能把人治好,他就收了尤里安给沈妙清作伴。

    陶玉显然知道方皓打的什么算盘,横了他一眼,扯扯嘴角:“他那经脉漏的比你心眼子都多,怎么堵?”

    方皓自知说不过陶玉,悻悻闭上了嘴。

    阴峒刚想幸灾乐祸,余光捕捉到尤里安迅速反超成为第一的身影,惊呼出声:“那小子是猴子吗?怎么爬这么快?”

    阴峒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在场人的注意力,纷纷瞩目看过去。

    前两百层禾秀走得很快,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她从幻境里醒得早,算上她和沈妙清、尤里安,千云梯上也只有七名弟子。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头红发的少年,禾秀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人身份。

    顾家嫡子-顾璨。

    禾秀对这人印象深刻,上辈子他就是第一个登顶的,一时风头大盛,当场拜入方皓门下,往后几年修为进步神速,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迷倒不少女弟子,只是后来院内大考惜败沈妙清,他也成为了沈妙清的二师兄。

    不过这辈子,他怕是要喊沈妙清师姐了。

    落后顾璨几步的是一黑发少年,禾秀有些拿捏不准,估摸着可能是公孙致,就是那个以炼器闻名的四大世家中排名第二的公孙家。

    公孙家的弟子在炼器上都很有天赋,但是上辈子谢兴安和陶玉一样,没有收徒的打算,所以公孙致就拜入无极北派一位执教门下。

    再往后就是一步一回头的尤里安了。

    虽然尤里安实力不过引气入体,可他体格强壮,爬的毫不吃力。

    起初他是想和沈妙清一起走,可沈妙清希望他排名能靠前一些,说不定能被某位执教看上,愿意帮他改善体质,于是不停地驱赶他,让他先走。

    尤里安扁着嘴,眼泪要掉不掉的往上挪,走一步还要回头看看,气的沈妙清几个箭步冲过去揪住他的领子威胁:“你要是落到我后面,我就告诉你妈你在学校拉裤兜子!”

    闻言尤里安不再犹豫,蹭蹭蹭往上跑,没一会就超越了已经爬了一半的顾璨,成为第一。

    猛蹿好几节台阶的沈妙清面色涨红,扶着腿气喘吁吁。

    “你先走,我们顶峰相见。”沈妙清避开禾秀拉她的手,午时阳光明媚,沈妙清身披金甲,笑得灿烂。

    禾秀还想说什么,沈妙清侧开身子让出路,眉间是志得意满:“去,追上尤里安,前三咱们占两个,让我好好扬眉吐气一把。”

    “那我们顶峰相见。”

    两个小姑娘手臂交汇,清脆的击掌声响起。

    旁人不知她们说了什么,可看着她们青春昂扬的小脸,不自觉都被笑意感染。

    禾秀越过沈妙清,目光坚定的望着尤里安的背影,心中默默为他呐喊助威。

    顾璨仿佛和尤里安较劲一般,提着一口气又爬了一百多节后,动作就慢了下来。

    尤里安在爬到八百多级时,步伐也变得吃力起来。

    禾秀咬着牙后来居上,反超公孙致,排名第三,距离顾璨仅有十几节台阶。

    顾璨看看前面相差一百多步的高大背影,又回头瞥一眼几步之遥的禾秀,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第一不会是他了,但第二必须是!

    于是顾璨涨红了脸,使劲全身力气手脚并用的往上爬,巨大的压力让他呼吸困难,泪水不自觉往下落,可他心中憋着一口气,愣是始终多禾秀两节。

    禾秀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滚落到眼睛里,禾秀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抬眼看向被汗水浸湿,宛如从水里爬出来一样的男孩。

    两人视线相碰,顾璨冷哼昂头:“我可不会被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追上。”

    原本已经力尽的禾秀再次被激起几分斗志,只见禾秀咧嘴一笑:“好啊,那就看看谁先爬上去,我们顶峰相见!”

    “你还好吧秀秀?”尹葵和魔尊处在禾秀的灵台里,最清楚禾秀的身体状况,现在她的体力已经被透支的差不多了,虽然知道禾秀肯定会登顶,可面对剩下将近三百层压力越来越大的台阶,他们还是忍不住担心。

    禾秀没有急着往上爬,反而静下心放松身体适应压力。

    上一世她刚进入昆仑时几乎每天都要爬一次千云梯,她知道千云梯不是靠憋着一口气就能爬上去的。

    随着紧绷的肌肉缓慢松懈,巨大的压力顷刻之间将禾秀重重摁在地上,膝盖传来尖锐的痛处让禾秀一滞,豆大的汗珠砸落在石梯上,迸出一朵朵灰色梅花。

    身后逐渐有人追上来,沈妙清路过禾秀身旁时短暂的停顿片刻,见禾秀似乎在入定,就继续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那个小姑娘是不是不行了?之前爬的还挺快的。”

    “那个好像是陶掌教的弟子吧,爬千云梯不能猛冲,一旦力竭就上不来了。”

    “她这要是没通过入学考试,可就成今年最大的笑话了,听说她修为三个月连破三层,我还以为会是今年最大的黑马呢。”

    陶玉听着身后内院弟子窃窃私语,面上丝毫不见担忧,反而一手搭在方皓身上,循循善诱道:“我们要不要来打个赌,看看谁的徒弟先上来。”

    方皓在昆仑生活了两百多年,千云梯更是不知爬过多少次,怎会不知禾秀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

    所以在听到陶玉的话后眼皮都没抬,面无表情的回了两个字:“不赌。”

    “呵呵,陶玉,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提前传授你徒弟爬千云梯的诀窍了?”阴峒语气玩味,摇着白玉扇凑到陶玉面前挤眉弄眼。

    爬千云梯确实有技巧,但学院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出去,只能让那些弟子自行领悟。

    本着锻炼弟子的想法,世家也基本上都会选择保密,但真要有人告知外院弟子,也是没办法的事。

    “六月的潲水缸。”

    “什么?”阴峒不明所以的看着陶玉。

    “他说你又酸又臭。”方皓笑呵呵的往旁边挪了两步,远离战场。

    阴峒翻了个白眼:“你这太虚心法真是没白学。”

    “嗯?”观南疑惑侧眸。

    “哈哈,他骂你们太虚都是阴阳人。”方皓幸灾乐祸的说完后,背着手溜走,彻底远离战场。

    昆仑演武场上的弟子都在讨论这次入学考试的排名,没人注意最前方的几名掌教吵的嘴皮子都快着火了。

    外院考核的赌盘还在热火朝天的进行,不少下注禾秀的弟子眼睁睁看着禾秀的赔率从一比二掉到一比三十,一时哀嚎连天。

    “不太对劲,你们仔细看,禾秀好像在入定?”

    “开什么玩笑,在千云梯上入定?”一名下注禾秀的弟子嘴上这么骂着,身体却无比诚实的往演武场边缘挤。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尤里安已经爬到了九百多层,临近顶峰的压力宛如一座小山,尤里安也只能五体投地的趴在台阶上艰难往上爬。

    顾璨回头只是瞥了禾秀一眼,什么顶峰相见?可笑!他要做的是站在顶端,俯视所有人!

    禾秀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察觉,只是觉得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小,身体也慢慢恢复轻盈。

    原本被死死压制的灵力有轻微的松动,沉寂的蓬莱心法竟然不由自主的缓慢运行。

    恍惚间,禾秀似乎又回到蓬莱仙境,耳边一遍遍回想着交卷时老者对她说的话。

    ‘圣凡相隔者,只是在斑厘。顺去为凡道,逆来即圣基。’

    ‘逆来即圣基。’

    禾秀似有所悟,与此同时,庞大的灵力冲破阵法的枷锁,疯狂涌入禾秀的体内。

    “她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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