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繁山俗人
田桂芳一块石头落了地，另一块石头又压在了她的心上。
这天傍晚，她给王丽芬送来饭菜，王丽芬边吃边对田桂芳说:“嫂嫂，你去求求保长，让他把我放了。”
田桂芳答应:“好吧，我去试试，但是不一定能说得动他。”
王丽芬:“你一定要说动他，我在这里无聊死了。”
田桂芳出了民团，便去保长家。保长不在，他老婆说是去无人养殖场修羊圈还没回来。
田桂芳便坐下来，一边和保长老婆赵纯静聊家常，一边等保长回来。聊了一会，还是不见保长回来。
田桂芳:“姐姐，保长经常这么晚回来吗？”
赵纯静:“是的，他为这个村子操碎了心，磨破了肩，草鞋破了一双又一双。”
正说着，保长回来了，他见田桂芳坐在他家里，明白了她的来意。
保长:“桂芳，你先回去吧，家里孩子要照看。王丽芬的事，我们会考虑的，我也不是个记仇的人，不会太为难她的。”
赵纯静已端来饭菜放桌子上，对田桂芳说:“桂芳妹子，在我家吃点。”
田桂芳忙站起来，“不了，我吃过了。”说着离开了保长家。
田桂芳在保长家的时候，银勇带着人把少强绑了，押到了民团。理由是窝藏仇人，隐瞒不报。
翌日早上，田桂芳来给王丽芬送饭，走到大门口，守门的对她说:“姐姐，今天要送两个人的饭菜，少强也被关了。”
田桂芳:“好的，我这就去拿。”
她回学校去拿饭菜，边走边想，少强也被关了，不知她自己会不会被关呢。如果她也被关了，那她的儿子交给谁来照顾呢。正想着，茹宁拿了阿强的饭菜来了。
茹宁:“姐姐，少强的饭菜你帮忙送过去。”把饭菜递给田桂芳要走。
田桂芳叫住她:“妹妹，如果我也被抓了，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儿子。”
茹宁:“姐姐，你不要胡思乱想，他们是不会抓你的，你一百个放心。”
田桂芳:“这样再好，我走了。”
她拿了饭菜来到民团大门口，守门的对她说:“姐姐，我带你进去。”
两人来到一房子门口，见门上上着锁。看守拿出钥匙开了门，让田桂芳进去。
田桂芳进去，见少强和王丽芬都被捆绑着。
少强:“姐姐，你先帮我们解开绳子我们才好吃饭。”
田桂芳:“我不敢，怕他们把我也抓起来。”
她走到门口来问看守，看守进去，给两人松了绑。“少强，丽芬，你两人吃了饭去小山里建羊圈。”说完就走了。
田桂芳等他俩吃完了，拿了碗筷也走了。
少强，王丽芬休息一会也往小山里走去。两人慢吞吞走着，王丽芬见路的两旁，两条正在成长中的绿树篱笆，蜿蜒而行，直到看不见头。犹如两条绿色长龙，甚是气派。
她戏谑地问少强:“你们这是在修万里长城吗？”
少强:“这是在给动物修万里长城，等树木长高了，人和动物各居各的，各取所需。”
王丽芬:“你这话说得不是风趣就是幽默，哪有人和动物各居各的？”
少强:“是真的，不然你说干什么用的？”
王丽芬:“做风景用的，有个名字叫十里桃花。”
少强:“等桃子熟了，你就天天在这里站着吃桃子。”
王丽芬:“我才不呢，山里有什么好，大城市才好呢。”
两人边走边聊，已到了小山里。只见保长他们正在挖土埋肥料。
王丽芬问少强:“他们在干嘛？”
少强:“在埋草料，等来年在上面种杉树。”
保长见少强和王丽芬来了，也不多说:“拿上锄头来挖沟。”
王丽芬哪里干过这种累活，不到半个时辰，就气喘吁吁，汗流满面。热得脱了外套，露出里面红红的肚兜来。
一帮男孩子们哪里见过这种妖艳的尤物，虽然没有胆量正面看她，却把两个眼睛的光聚集起来，偷偷地扫向那尤物。根本无心干活，拿着锄头初一一锄头，十五一锄头。
忽然，王丽芬一声尖叫，大伙都停下手中的活儿名正言顺地朝她看去。只见她放下手中的锄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那双娇嫩的小手。
保长走过来，骂道:“你这害人的小妖精，不想干活就去民团的黑屋子里吊着，别妨碍大伙干活。”
王丽芬看上去委屈的样子，用一只手擦了擦眼泪，另一只手举在肚兜面前，“我，我的手磨起泡了。”
保长也不看她，边举锄头挖沟边说:“手起泡咋了，这里哪一个人手没起过泡？继续干。”
王丽芬被训斥，不敢懈怠，左手拿起锄头，右手托着锄头，有气无力地磨洋工。
少强看着她心痛，求保长道:“保长大人，你就让王丽芬歇一歇吧，她又不是我们村的人。”
保长骂道:“你还好意思替她说情，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了再说。”
少强挨骂，不仅没说服保长，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保长走到山边，用柴刀砍了根细竹子，又用柴刀削了削竹子，递给少强道:“你看着点王丽芬，如果她偷懒，你就用这根呼箫抽她。”
少强愣在那儿，不知是接还是不接？他那憨样引得大伙哄堂大笑。
保长见少强无动于衷，又说道:“少强，你没听见吗？”
少强免强接过呼箫放在地上，嘴上嘀咕道:“只会欺侮弱女子。”
保长顾自干着活，也不理他。
有个喜欢幸灾乐和的小伙阿力，见一会便风平浪静了，就有意掀起阵波澜来，他大声对少强说:“少强，王丽芬偷懒了，你快抽她呀。”
少强不屑道:“去你的，干你的活，你老看别人干嘛？”
阿力:“我偏看，又不是你的，大伙都在看，你想咋的？”
少强嘿嘿一笑:“你看，你看，你看个够。”
阿力:“少强，这王丽芬多水嫩，你是不是看上她了，不舍得抽她？”
有几个人也喊道:“少强，你抽她呀，抽她呀，不抽她你就是看上她了。”
王丽芬被大伙的话气得放下锄头抽泣起来。
少强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道:“你们别说了，王丽芬都哭了。”
大伙见闹得差不多了，再闹下去会出人命的，便不再开腔，各自干着各自的活。
黄昏的时候，大伙收工回家。一帮小伙不顾天冷，来一处溪水较浅的地方洗澡，洗了澡就去学校食堂里吃饭。吃饭的时候，阿力又开始热闹起来，他对大伙说:“我们今天去大溪滩里洗澡，还有一个人没去。”
银勇:“谁没去啊？好像都去了。”
阿力:“王丽芬没去。”
少强:“她一个女的和我们这帮大男人一起去洗澡，亏你说得出口。”
阿力:“现在都提倡新文化运动了，男女自由了，为什么不能一起去洗澡？”
银勇:“好小子，你要是能把王丽芬拉去和我们一起去洗澡，我送一包大前门给你。”
阿力:“你有大前门吗？”
银勇:“家里有，不信我等会拿给你看。”
阿力:“银勇，到时候你可不能耍赖呵。”
静娴:“阿力，你要真能这样，我就去说服保长，把王丽芬分配给你。”
少强:“要是我能把王丽芬叫去和大伙一起去洗澡，能不能把王丽芬分配给我？”
静娴:“先到先得，要看你和阿力哪个更厉害了？”
四九:“少强，你明天好好表演吧，不要输给阿力了。”
王丽芬被大伙说得无地自容，端着饭碗走开了。她心里想道:他妈的，我怎么了？被一帮人当成一件物品戏弄？
田桂芳走到这帮人身边，对他们说:“各位哥哥弟弟，我求求你们了，别再把我妹妹王丽芬当成一件商品笑话了。”
阿力:“没有啊，我们是说着玩的，谁叫你妹妹王丽芬长这么好看。”
少强:“阿力，就是你那小子再爱戏弄别人，田姐说了，叫你以后别再拿王丽芬说事了，听到了没有？”
阿力:“要你多管闲事，你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了再说。”
饭桌上安静下来，吃过饭都走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保长依然叫王丽芬上山干活，走在路上，王丽芬走一步坐三回。象她那样的体质，哪经得起一日的劳作。打起精神干活的时候还好些，经过一夜的放松后，腰酸，腿疼，胳膊重。浑身乏力，如一场大病初愈后的虚弱。
她走到半道，几乎要爬着走路。少强看她实在走不动了，就叫她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自己则跑上前去找保长给王丽芬请假，请了假，少强便把王丽芬背回了他家里，坐在一张椅子上。王丽芬:“少强，我腿酸你帮我按摩按摩。”少强照做。
王丽芬:“这样按着不舒服，得躺下了按才舒服。”
少强就把她扶到床上，轻轻地按摩她的双腿。王丽芬:“你没吃饭啊？挠痒痒如的，按重点。”少强便用力按。
少强:“可能是你衣服穿太厚了。”
王丽芬脱了外衣叫少强继续按。
王丽芬:“太重了，你想把我弄死啊。”少强就不轻不重地按。
王丽芬:“我手酸，你帮我按按。”少强便来按手。
王丽芬:“你这人咋这么呆头呆脑，叫你按那里就按那里，不会多按几处吗？”
少强便从头按到脚，认认真真地按一遍。王丽芬感觉舒服多了，就下床来在地上走走。感觉还是腰酸背痛的，就让少强再按。
阿力一上午不见少强和王丽芬，有些纳闷，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收工，他便来到保长身边问保长:“保长，少强和王丽芬今天咋没来干活？”
保长:“他俩请假休息在家。”
阿力便来少强家找王丽芬，他见门没锁，便莽莽撞撞推门进去，见少强和王丽芬正在床上，阿力二话没说一把推下少强，拼命地殴打少强。王丽芬从床上爬起来，见阿力莫名其妙地殴打少强，忙问阿力:“喂，你无缘无故打少强干嘛？”
阿力:“少强不是在欺侮你吗？”
王丽芬:“没有，我叫少强替我按摩按摩，我腰酸背疼受不了。”
阿力见自己打错了人，但他又不肯认错，便将错就错。
他走出少强家，来找保长:“保长，少强和王丽芬两人好好的，却不去干活，在家里做那事。”
保长:“你看见了？”
阿力:“我亲眼看见的。”
保长早已知道少强和王丽芬关系不一般，就信为真，叫阿力去找谢冘和银勇把少强和王丽芬抓起来，关黑屋子里。
阿力高高兴兴地去了，他找到谢冘和银勇，跟他们说了保长的意思。谢冘和银勇就叫了几个人来少强家，把少强和王丽芬抓了。
田桂芳得知少强和王丽芬又被抓了，便再次来求保长，保长:“他俩人关系暧昧，屡教不改又好逸恶劳，不把他们关上十天半月，恶性难改。”
田桂芳:“保长，你关着他们还得给他们送饭送菜，不如叫他们去干活的好。”
保长想想也对，便叫少强去山上挖沟，王丽芬去地里种菜。省得他们两人凑一块。
阿力心里闷闷不乐，不是光为了那包大前门，主要是怕别人瞧不起他，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他苦思冥想了几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这天傍晚，收工回家，阿力急匆匆走在前头。来到田桂芳处，他对田桂芳说:“姐姐，王丽芬呢？保长找她有事，叫她马上过去。”说完就走了。
田桂芳忙去找王丽芬，见她正在和茹宁说话，就跟她说:“妹妹，保长叫你马上过去。”
王丽芬听说保长叫她，便急急忙忙去保长家。路上碰到阿力，阿力对王丽芬说:“丽芬，你是不是去找保长？”
王丽芬:“是的，保长叫我有事。”
阿力:“保长在那儿等你，叫我带你过去。”
王丽芬:“好啊，一起走吧。”
两个人便一前一后向前走着。当走到一群男人们正在洗澡的溪边时，阿力故意一个踉跄扑向王丽芬，王丽芬掉倒了溪水里，阿力也跳了下去。他拖着王丽芬向人群游去，一群男人连连闪避。
一会儿后，他便把王丽芬拉上了岸。王丽芬惊魄未定，已被阿力拉着跑了。他把王丽芬拉到田桂芳处，对田桂芳说:“姐姐，我们不小心落水了，你快帮王丽芬把湿衣服换了。”说完，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