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武城之殇
乙巳蛇年二月十一日，江湖纪年第二十四剑历二年，武城诸派与天道盟一战惨烈悲壮，江湖震动。
十四日，玄武观徐清风携弟子皇甫明月来访武城，叶之归父子、马博、罗希随李昊阳匆忙迎出。
“李昊阳见过山风道长、见过天人躯，李某有失远迎，万望道长见谅。”李昊阳抱拳躬身恭迎二人。
“李掌门不必多礼，眼下情况如何？”徐清风的语气很是急切。
众人悲怆欲绝，低头不语。
“道长请，道长一看便知。”李昊阳欲言又止，反复挣扎，最终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大阳拳派练武场上尸堆成山，徐清风师徒二人望着尸山发怔，李昊阳一众悲痛不语，转向一边。
良久，李昊阳沉声说道：“武城六派共计七百一十九口，存活一百一十九，其中断臂者一十二，断腿者九，其余皆是重伤，大多危在旦夕，余下六百皆在此。”
“天道盟！你欺我太甚！这六百血债我李昊阳誓要讨回！誓要以血还血！我李昊阳与你势不两立！不死不休！生生世世！永世轮回！”
徐清风因李昊阳的沉痛嘶吼而惊醒，当即对皇甫明月说道：“丫头，救人。”
然而皇甫明月望着尸山好似失了魂一般，毫无反应。
“丫头，丫头。”徐清风连唤皇甫明月。
皇甫明月回过神来应答道：“啊，师父，弟子在。”
“救人。烦劳李掌门引路，贫道这弟子曾跟随温教主学过医术，应能相助一二。”
皇甫明月随即将和光同尘匣给了徐清风。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城中名医皆束手无策，言无药可医，李某在叶宗主相助一下也只得渡其真气暂保其性命，情况十分危急。那便有劳天人躯，天人躯这边请。”李昊阳急忙为皇甫明月引路。
很快，吴浩房门被推开，吴浩见二人至挣扎着起身行礼。
“吴家刀吴浩见过李师兄、见过天人躯。”
李昊阳赶忙近前扶其躺下说道：“吴师弟快快躺好，吴师弟为救我大阳拳派才落得这般，李某有愧啊。皇甫女侠特来为吴师弟医治。”
吴浩一听又要起身，皇甫明月见状急忙说道：“吴前辈快快躺好，吴前辈胸怀大义，晚辈岂敢受礼。”
吴浩极尽感激道：“如此便劳烦皇甫女侠了。”
皇甫明月诊脉后得知吴浩经脉受损导致行气堵塞，又伤及肺腑，体内还有一强横霸道的真气横冲乱撞，情况不容乐观，对吴浩说道：“想必是李前辈为救您性命强行为您渡送了真气，然李前辈的大阳拳真气太过强横霸道，吴前辈您经脉堵塞导致功力未复，这道真气如今已是有害无益，不可再留于体内，否则会对经脉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当务之急是要冲散您体内的大阳拳真气、打通您堵塞的经脉恢复您的功力，如此才可无性命之忧。这个过程会很痛苦，吴前辈忍忍。”
“区区伤痛吴浩何惧！皇甫女侠尽管动手便是。”吴浩不惧反喜，气势豪迈。
“烦劳李前辈将吴前辈扶起坐正。”
皇甫明月遂以灌顶之法将思归真气渡入吴浩体内，两股真气冲撞之痛远胜刀剑入体，吴浩汗如雨下却愣是一声没吭。
随着吴浩体内的大阳拳真气被冲散、经脉得以打通，伤势之根已除，皇甫明月随即取出一粒丹药递给吴浩，说道：“吴前辈快服下。”
吴浩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服下丹药。
皇甫明月继续说道：“吴前辈，此乃家师炼制的六阳转脉丹，医治内伤效用颇佳，您只需运功催化药力以您的功力不出三日内伤便可痊愈，受损经脉还需吴前辈自行运功修复。吴前辈剑伤晚辈稍后给您开个方子，十余日便可痊愈，只是在此期间您切记不可伤筋动骨”
“六阳转脉丹！吴某何德何能啊？皇甫女侠，大恩不言谢，吴浩来日必报！”吴浩翻身下床重重行礼道谢。
皇甫明月抱拳回礼道：“吴前辈言重了，此为医者本分，丹药炼制出来便是为了救人，吴前辈大义晚辈深感敬佩，岂敢图报。”
李昊阳、皇甫明月二人辞别吴浩直奔李拓房间。
“师父！”李拓挣扎着欲起身行礼。
“躺好，不准乱动！这位是山风道长亲传弟子天人躯皇甫明月女侠，特来为你医治。”李昊阳为李拓说明皇甫明月来意。
李拓坐起身抱拳行礼，肃然道：“李拓先行谢过皇甫女侠，有劳皇甫女侠。”
“李师兄不必多礼，这声女侠在下实不敢当，若李师兄不弃唤在下一声师妹便可，在下既学医就当秉承医道济世救人，此乃师妹分内之事。”皇甫明月说话间已近李拓身开始为其诊脉。
片刻后皇甫明月取出一粒药丸给李拓服下，并说道：“李师兄的情况与吴前辈相似，好在李师兄修习的乃是大阳拳，与李前辈功法一脉相承，想来李师兄的大阳拳已达炉火纯青之境，所以李前辈的真气于李师兄的伤势大有益处。李师兄适才服用的丹药药力有些许霸道，还需李师兄运功催化药力。只是李师兄的外伤比吴前辈要重，不可大意，需精心养护，稍后师妹给李师兄一副药方。这枚丹药李师兄且收下，待三日后再服用，李师兄切记，三日后再服用。”皇甫明月言罢又取出一粒六阳转脉丹递给李拓。
李拓迟疑道：“敢问皇甫师妹此丹药可是六阳转脉丹？”
“正是。”
李拓突然激动道：“李拓贱命还要浪费如此珍宝！李拓于心有愧，还求皇甫女侠以此丹药救救我苦命的师弟们。”
六阳转脉丹与和光同尘匣并称为玄武观镇观之宝，乃是医治内伤的奇药，其效用并非是和光同尘匣内那几柄冰冷的杀人利器可比，这李拓自然是知晓的。也正因如此他才担心，恐自己服用了师弟们便没有了，还哪里肯接。
皇甫明月知晓李拓担忧，宽慰道：“李师兄不必担忧，这不过丹药罢了，岂可与人命相提并论，没了再炼制便是，李师兄放心收下，令师弟师妹定当相救。”
怎奈李拓依旧不愿收，李昊阳见状说道：“拓儿，收下吧，切勿辜负你皇甫师妹。”
李拓急忙解释道：“师父，皇甫女侠大恩拓儿定是铭记于心的，可是师弟们比我更需要，他们之中大多还未修习大阳拳，功力不足，这六阳转脉丹太过珍贵，还是留给师弟们吧，弟子服用一粒足以。”
“你要违抗师命不成？”
“师父，请恕徒儿不孝。”
李昊阳无奈叹息道：“你啊你啊，从小就这般固执，你让为师如何说你好，既如此你安心休养，为师与你皇甫师妹先去为你师弟们诊治。”
李拓下床行礼道：“弟子恭送师父、恭送皇甫师妹，请恕李拓不能相送之罪。”
皇甫明月回礼道：“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李师兄不必言谢，李师兄好生休养，若有不适差人相告。”
二人刚出房门叶启桐便急匆匆而至，李昊阳得知是徐清风有请只得前去，遂托叶启桐陪同皇甫明月诊治门下弟子。
叶启桐因担忧吴浩伤势而问道：“请问皇甫女侠可曾看过吴前辈？不知他伤势如何了？”
皇甫明月应答：“如若叶少侠不弃可唤我一声师姐，这女侠二字在下实不敢当。吴前辈伤势我已瞧过，已无性命之忧，叶少侠可安心了。”这期间皇甫明月并未停下脚步。
叶启桐愧疚道：“不瞒皇甫女……师姐，吴前辈之伤是替在下所受，都是在下鲁莽才害得吴前辈险些丧命，在下谢过皇甫师姐。师姐也唤我师弟便好。”
“叶师弟不必言谢，此乃医者本分。”
二人谈话间已来到下一名伤者房门前，只见一断臂之人卧床呻吟不绝。那人认识皇甫明月，曾在江湖纪年大会上见过。皇甫明月见他如此恐慌马上反应过来，安抚道：“师兄，师妹师承道剑仙，受令师相邀特来为师兄医治，师兄不必恐慌。”
叶启桐也急忙解释道：“师兄，在下万剑宗叶启桐，陪同皇甫师姐而来，皇甫师姐医术超群，定能治好师兄之伤，师兄大可放心。”
那人将信将疑咽了咽口水，应道：“如此便有劳二位了。”
大阳拳派会客厅内，众人神色凝重。
“山风道长，让您久等了。”李昊阳快步跨进会客厅。
徐清风迎上前问道：“李掌门，贫道听闻此次来犯之人中有一修炼横练功夫的武极强者，不知可有此事？”
李昊阳点头回道：“确有此事，李某还与其交了手，李某这号称天下第一功法的三式大阳拳也没能讨得半点便宜，功力之深世所罕见呐。”
徐清风若有所思，数息后告诉众人：“那人本名黎凡，乃是大夏护国武极人，曾救过当今天子性命，被赐皇姓，唤作洪凡。如此说来那天道盟背后应是大夏皇室。”
李昊阳摇摇头说道：“李某以为不是，那洪凡言天道盟乃是他一手谋划创建，欲一统江湖，皇室并不知晓，观其反应应是不假，他似乎还十分惧怕皇室知晓此事。”
徐清风再道：“大夏有三名护国武极人，这洪凡排行老三，末位便是赵无眠，这还有一位你们都不知晓，若非此前与贫道交过手，贫道也不知晓，那人应与李掌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哦？道长此话怎讲？”李昊阳不解相问。
徐清风缓缓打开和光同尘匣，赫然缺失了一柄，众人正疑惑之际徐清风说道：“此匣内藏剑五柄江湖皆知，这缺失的一柄乃是大夏剑，便是毁于那人之手。那人只一拳便轰碎了大夏剑，不仅如此，那一拳也轰败了贫道。”
“三式大阳手？！”李昊阳惊。
徐清风点点头合上剑匣，说道：“不错，正是李掌门祖传大阳手。如此想来洪凡所言应是不假，若皇室要一统江湖又何必大费周章，虚废数十年光阴，只需他二人以江湖身份出面便可办到。此前贫道一直想着若有机会便来请教李掌门，但一直忙于皇甫丫头之事，便给耽搁了，不知李掌门对此人可知晓一二？”
“三式大阳手自祖师仙逝后便失传至今，家父曾将缺失的大阳拳传于孙阳前辈，除此再无外传。李某也是得祖师庇佑才习得完整的大阳拳拳法，那人如何会三式大阳手？他究竟是何人？眼下李某也是一头雾水，想来是得找个机会拜会拜会。”李昊阳言罢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