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人躯一

    希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为师已经离开你了，不要难过，生老病死乃世间常理，纵使是至亲骨血终归也只能相伴一程，为师晚年这一程得你相伴甚是开怀。为师知你早晚会踏入江湖，但江湖险恶，因此为师以黑幕剑为局就是要你看看这江湖，以后为师不在你身边你要多加小心。为师给你留了一部内功功法，你自幼所修为上卷，为师留的是下卷，功法只有完整才能发挥其威势，好好修炼，切勿操之过急，以你的天赋根骨成就武极人不是难事。另外为师教你的剑法不可荒废，你一直嚷嚷着要为师起个名字，可惜为师临了也没能想个好名字，就交给你了，还有大阳拳，若有机缘记得补全最后三式。武学之道忌杂乱不精，你若能将这三套功法练至大成足以傲世天下。乱世将起，世间之人无可避免，我辈生在江湖又逢乱世当克己律人，秉承侠义之道。世事本就难料，加之俗世洪流裹挟，人心复杂难测，欲望乃人之常情，但不可受其侵扰，切记恪守本心，笃定脚下道路。你生性善良、心性坚韧，这一点为师倒是不担心，但你过于偏执，为师怕你堕入心魔，若有一天不想在江湖闯了就回来这里，茅屋耕田足以抚慰平生。若遇心仪之人而人也倾慕于你，记得要好好对人家，不可辜负人家，若你倾慕于人而人不倾慕于你，不可纠缠人家，若人倾慕于你而你不倾慕于人，当当面言明，不可耽误人家。也不知为何，为师平日里没这么唠叨，今日倒是感觉有说不完的话，这样下去哪里是个头，好了，为师要走了，就这样吧。

    以上为罗希师父孙阳生前留给罗希的信的内容。

    罗希无声，捏着信泪如雨下，为剑法起名绝剑十九式。

    至此，罗希闭关。

    立冬日，千仙万毒教来了一位头戴斗笠、身形高挑、手提长脸的女子，女子自称皇甫明月，直呼要见温寒砚。守山门的弟子告诉女子温寒砚并不在教中，女子不信，遂硬闯山门，打伤数人一路直上奔大殿。

    “皇甫明月来访千仙万毒教，请见温教主！”

    “皇甫明月来访千仙万毒教，请见温教主！”

    “皇甫明月来访千……”

    “这位女侠，我家夫君外出已有些时日，你有何事可与我说。”张雨柔携女温柔将皇甫明月拦在大殿前。

    皇甫明月细细打量张雨柔，问道：“你便是教主夫人张雨柔？”

    温柔怒指皇甫明月，“你竟敢直呼我娘亲名讳！李清叶，给我把几位长老请过来。”

    张雨柔上前柔声道：“柔儿，退下。皇甫女侠，夫君确不在教中，不知女侠前来所为何事？”

    皇甫明月收剑，抱拳道：“温夫人，多有得罪，既然温教主不在，在下改日再来拜访。”

    皇甫明月转身就走，迈出数步回头问道：“温夫人，敢问温教主去了何处？”

    “塞北南风谷。”

    山门前，邓鸿山双手环抱胸前靠在一棵树上哼着小曲，颇为悠哉，皇甫明月从其身旁掠过。

    “姑娘请留步。”邓鸿山停了小曲，放下双手。

    哪料皇甫明月充耳不闻，自顾自赶路。邓鸿山遂以内力吸附石子弹向皇甫明月，将其逼停。

    皇甫明月无言，转身拔剑直逼邓鸿山，邓鸿山飞身后退，退至山体前见无路可退便运功合掌拍剑，皇甫明月出脚迫使邓鸿山松手，紧接着横扫一剑，邓鸿山飞身躲过落于皇甫明月身后一掌轰出。皇甫明月剑意陡然间攀升，剑气横飞包裹周身，邓鸿山警惕后退。皇甫明月剑意继续攀升，剑气绵绵不绝犹如滔滔江河直奔邓鸿山，邓鸿山提运内力，气息骤然攀升，径直迎上剑河，破开剑河撞上皇甫明月，皇甫明月喷射而出砸在后方山体之上。邓鸿山迸发而出直奔皇甫明月，皇甫明月剑指邓鸿山，一道强横剑气直撞邓鸿山，邓鸿山倒飞而出，砸断途经树木不见踪影，皇甫明月提剑追出。

    数息后一人倒飞而来，正是皇甫明月，手中配剑已不见踪影，邓鸿山紧随其后而来，两人对掌间不分伯仲。

    邓鸿山仰天大笑，“思归剑法！不错，不错！老夫不枉此生！小姑娘，老夫并非无端找你麻烦，只是你对千仙万毒教无礼，老夫要找回场子。罢了，你走吧。”

    由于皇甫明月先前一直戴着斗笠，因此看不清她的脸，此番打斗后斗笠早已不见，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庞，气质冷清。

    皇甫明月无言，转身离开，嘴角隐隐有血迹，没走几步只觉气血翻涌，遂加快步伐一口气跑出一里有余，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立刻打坐运功疗伤。

    十余日前，马武阳出关，紧急飞书邀温寒砚相商要事，温寒砚于七日前抵达南风谷，至今未有消息。

    五日后，邓鸿山赶至南风谷，带去了一个足以震惊天下的消息。

    “天人躯时隔三百年重现世间，我已与其交手，千真万确！”

    南风谷谷主房间内，温寒砚、马武阳震惊到无言。

    邓鸿山继续说道：“就是孙师兄生前所说的皇甫明月，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她此番是为寻你而来。”邓鸿山说着指了指温寒砚。

    温寒砚思绪凌乱，问道：“寻我？为何？”

    邓鸿山坐下倒了一杯茶，“又不是寻我，我哪里知道。嫂子告诉她你在南风谷，按脚程算理应到了，我翌日出发都已赶到，想来她是到不了了。”

    马武阳问道：“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邓鸿山再倒一杯茶一饮而尽，“不知，这消息我并未外泄，不过既然已经出世，如何会瞒得住。想必要不了几日这消息就会传开，你们早做打算吧。”

    马博不曾听闻过天人躯，对此一无所知，听得云里雾里，问道：“爹，这天人躯是何意？”

    马武阳愁眉紧锁，“原来如此，这就是阿阳哥所说的江湖浩劫，想不到来得如此之快。博儿，这天人躯乃是指一种特殊的体质。习武之人平日里修炼的内功最后能留存体内的不足十之二三，此乃上天对习武之人的桎梏。直至千年前出现了一位武学奇才，创了一套剑法，名为思归剑法，领悟剑道本源之力，号思归剑仙，后再入武神境，此人便是制定武学境界的思归剑仙。他的修炼速度异于常人，只用了五十余年便踏入武神境。五十年，别说是武神境，便是天资聪颖之人也入不了武极。后来他将思归剑法公布江湖，本意是想造福江湖，兴盛武道之运，却不料修炼了此剑法之人接连身死，无一例外。世人皆言思归剑仙乃是仙人转世，拥有天人体魄，因此修炼才会这般神速，才能承受这股力量，尊称其为天人躯。至此，天人躯正是现世，江湖人对其无不敬重，在他的带领下江湖兴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思归剑会便是为了纪念思归剑仙。思归剑仙仙逝前将思归剑法刻于思归谷内，言后世晚辈皆可研习，生死自担。至此，天人躯成为了江湖兴盛、武运昌盛的象征，江湖中人无不敬重。直到三百年前，夏朝建国大帝洪武安于思归谷内成功修炼思归剑法，第二位天人躯现世。当时正值乱世，诸国战乱不休，洪武安身怀大志，以天人躯集结江湖力量保卫百姓，镇守国土，深得民心，数年便已坐镇一方，佣兵二十余万。外患除，大丰朝廷对其忌惮不已，举全国兵力讨之。此时的洪武安已有成帝之志，以江湖势力为主战先锋，加上他自身武神境的修为，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如入无人之境，屡战屡胜，最后颠覆了大丰王朝的统治取而代之，立国大夏，建元武安，称武安大帝。”

    “当之无愧的英雄！”马博感叹。

    温寒砚点点头，“洪武安确实是少有的英雄。但他征战多杀伐，降卒亦杀，自他举事起至建国称帝杀伐不下百万，因此世人称其为杀神、魔神，世人惧之，即皇帝位后世人只言片语不敢提及。为巩固其统治，即位初期大肆打压屠戮江湖势力，后美其名曰特赐江湖人士一座城池，称中原武城，实为掌控江湖势力。这还不够，其在位后期为保他洪家江山稳固、永世传承，更是不顾自己名声，大肆宣扬天人躯其实乃是天降浩劫的征兆，为保太平盛世，后世人应当杀之以绝后患，世人对其深信不疑。至此天人躯之名已被颠覆，成举世之敌。”

    马博问道：“既如此孙伯伯为何要与世人为敌，保天人躯？”

    几人沉默，片刻后马武阳开口道：“其中缘由我也不知，但自我破关入武神境以来对这世间有了新的认知，阿阳哥同为武神境，想必也是如此，我等也只好先保下天人躯再作打算。”

    “可天人躯举世皆敌，要如何保？”马博再问。

    几人再沉默，良久后马武阳说道：“如今江湖混乱肮脏，这些后辈全然不顾江湖道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已烂到骨子里。或许阿阳哥是想借此整顿江湖，彻底改一改这歪风邪气，为江湖武道一脉寻个新出路。寻常百姓并没有能力击杀天人躯，如此一来便只余江湖势力与各国，各国皆有不出世的护国武极人，此番定然会派护国武极人出动。也好，就借此机会让这江湖变一变。大雪日便是新一届江湖纪年大会，此事要好好商议商议。”

    温寒砚问道：“鸿山，你与天人躯交过手，她功力到底如何？”

    “她的思归剑法娴熟，功力不弱，若是生死相搏我不一定能活着。”

    恰在此时，有弟子来报。

    “禀谷主，天人躯现世，消息来自中原武林浩然峰。”

    “又是这浩然峰，看来她到不了我南风谷了。博儿，你与金木水火土五人即刻出发赶往中原武林寻天人躯，暗中保护，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露面。”

    马博等人快马加鞭赶往中原武林，邓鸿山随其一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