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都是一家人
李老爷一口气跑回永福药铺，刚踏过门槛，迎面就撞见了店内的姜师傅。
还没开口，姜师傅就拿着药方，一脸不解地向李老爷问道:
“老爷，这药方……嘶，不对……”
李老爷瞪大眼睛看着姜师傅，双手发着颤:“这药方怎么了？！”
姜师傅摊开药方，摇摇头:“这药方甚是奇怪，可以说是乱作一团，狗屁不通，我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样的药方。”
李老爷顿时脸色涨得通红，拿过药方差点就要将它撕碎:“这……”
姜师傅随后问道:“老爷这药方是从何而来？”
李老爷愣愣地说道:“一个江湖术士给我的。”
姜师傅笑着摆摆手就离开了:“这些旁门左道，就只会坑蒙拐骗，老爷以后可不能轻信呐。”
李老爷捏着药方，突然冲了出去，直奔苏家药房。
等到了那儿，李老爷四下寻找，可始终不见刚刚那个江湖术士。
李老爷找了个阴凉地方蹲下，气得捶手顿足，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面前拥挤的苏家药房。
就在恍惚间，李老爷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景小年？！
小年手里抱着东西，斜着身子看向了李老爷，向他招了个手:“李老爷？你怎么有闲功夫来这儿？大老远就看到你，凑近一看果然是你。”
李老爷不耐烦地摆摆手:“去去去……一边玩去，没看见我烦着呢嘛！”
小年板起脸，哼了一声:“谁玩了？我干正事的好嘛！谁都和你一样，有闲心情在这乘凉。”
李老爷扇着袖子，不屑地白了小年一眼:“你？你来这能干啥正事？”
小年拍拍手里的东西，神秘地笑笑:“当然是送药啊！”
李老爷心里烦，站起身来就想独自走走散散心。
小年赶忙拦住了李老爷:“王大哥和李姑娘的事，李老爷考虑得怎么样了？”
李老爷一肚子气，好没气地嚷嚷道:“你个小屁孩瞎操什么心，快去送药去！”
这时，苏家药房里挤出来一个伙计，看见小年就招呼起来:“景小年，快进来啊！都等着呢！”
景小年连连答应，看了眼李老爷就跑了进去:“好，来了！李老爷，再见咯！等你好消息！”
回到府上，李老爷还是觉得气恼，连喝茶都没了兴致。
此时，府上的下人突然跑来，告诉李老爷:“老爷，门外有个姓赵的公子要见您。”
李老爷本就烦闷，如今赵新年找上门来，又得一番折腾了。
就在李老爷考虑要不要见他时，隐隐就听见了赵新年在外面的谩骂声。
李老爷叹口气，无奈地摆摆手，示意让赵新年进来。
下人离开后，李老爷听着外面的声音，嘴里叨叨着:“这个赵新年真是目无尊长，才和他爹翻脸几天，就这样在我面前放肆。真是只知其面不知其心，往日那般作态真让人恶心，幸亏没将女儿嫁给他，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在李老爷发着牢骚时，赵新年就气呼呼地闯了进来。
李老爷连忙站起就要拉着赵新年落座。
可赵新年不吃这套，一把甩开袖子，指着李老爷的鼻子骂道:“这帐还没和你算呢，你就溜回府里，以为我不敢上门找你吗？！”
李老爷见对方气盛，连忙赔笑道:“误会了，误会了。贤侄快请坐，快请坐。”
应该是来算账来了……
赵新年本想给李老爷个下马威，但碍于李老爷这样软磨硬泡，就只好将气咽在肚子里，好没气地坐了下来。
李老爷笑呵呵地就让下人赶快来送茶。
见下人离开后，李老爷才解释道:“贤侄啊，实在是对不住您，这都是误会。”
赵新年嚷嚷道:“误会什么误会？！我爹吃了你卖的药就是没有任何作用，你这分明就是在卖假药！’
李老爷连忙摆摆手:“这不是没收取贤侄分毫嘛！怎么能说是卖假药呢？最多……最多也只能是送你了两颗假药而已……”
赵新年一听更加生气了，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好啊，你承认了啊！你这就是假药，为什么还要骗我？说什么比苏家药房的药好上十倍不止？！”
李老爷连忙点点头承认错误:“是是是……这事是我做的不对，坏了赵兄的好事，但我这不也是一片善心嘛！”
赵公子听后斜眼看向李老爷:“什么善心？我看你就是故意耍我，让我丢人！”
李老爷连忙摇摇头:“诶……不能这么说，我当时不也是见贤侄在那干等着瞎着急嘛！赵天尹这个老混蛋，自个独自享受，就让贤侄在那排队？这像什么话？！贤侄，你说你父亲这样做他合适吗？”
赵公子一时哑口，闭上眼清了清嗓子:“咳，这事我父亲做的确实不对，但，但……”
没等赵新年说完，李老爷就赶忙补充道:“这么件小事，随便找个下人来做不就行了，非得让贤侄受这么大的苦。唉，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赵新年听到李老爷这样的话后，这时倒显得有些扭扭捏捏了，随后赵新年面容一皱，再次质问道:“那你说，这事怎么办？”
谁知李老爷突然背过身去，声音有些沙哑地朝赵新年抱怨起来:“苏家药房的情愫丹固然厉害，可……可他们也太不把扶仙的父老乡亲们当回事了！”
赵新年歪着脑袋，不知道李老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老爷继续说道:“一两银子一枚，这不是纯纯拿大家当蠢驴嘛！姑且不说这价格，就是它这上货效率，也实在是太拿我们当儿戏了吧！少则半日，多则十天半月，它知道大家为了买它这一枚药要花多少心思与时间吗？它不知道，它就是要吊着大家伙的性子，让大家伙知道，只有苏家药房才有这种药！”
赵新年被哄得一愣一愣的，竟也跟着点了点头，拍响了桌子。
李老爷见状，更加声泪俱下了:“我不就只想让大家伙能用上便宜，实用的药嘛！我能有什么坏心思？
可惜，不管经过我们多少次的改进，却还是迟迟没有效果。今日总算有了些进展，就想着借此让赵老爷最先享受到这个好东西，可谁成想，弄巧成拙，害得赵兄体验不佳，我们永福药铺对此感到深深的羞愧……”
赵新年站在后面，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全没了，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说不上半句话。
待李老爷转过身后，赵新年才支支吾吾道:“算了算了，就当我倒霉吧！这事我也不追究了，得了得了。”
李老爷听后，顿时感激涕零:“等日后我们永福药铺真的炼制出这样的东西，一定请贤侄最先使用！”
赵新年连忙摆摆手:“别别别……别让我第一个用，我害怕，你们用过了我再用。”
李老爷苦苦地笑道:“这哪的话……可惜，到现在依然没有借鉴之处，要不然一定能尽快炼制出比情愫丹更好的药来！”
赵新年听后，托起下巴，缓缓道:“这事你怎么不找景小年？”
李老爷纳闷了:“找他？那个油嘴滑舌的小鬼？”
赵新年点点头:“是啊，不找他还能找谁？咦？你不会不知道吧？苏家药房这些丹药就是从景小年那得来的！”
李老爷目瞪口呆，回想起刚刚在苏家药房的情景，这才后知后觉。
“真的是从景小年那得到的？”
赵新年点点头:“以你们两家现在的关系，你去问，他一定会告诉你的。”
李老爷一下子犹如晴天霹雳，但随后又暗暗高兴起来:“他要是不告诉我，我就拿他那个王大哥做要挟，看他还能藏着掖着？！”
一想到这，李老爷立马将赵新年落下，撒了欢儿似的冲了出去。
赵新年傻站在原地，看着李老爷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赵新年左右看看，又气又笑，只能无奈地嫌弃道:“一惊一乍的……”
就在这时，下人才将茶水给端来了:“公子，您的茶。”
赵新年板着脸看向了李府下人，随后白了他一眼就拂袖离开了:“你自个喝吧！”
“……”
跑在街上，李老爷越想越美，这下不是手到擒来嘛！
来到扶仙居，李老爷一下子就冲了进去，径直来到王昌明跟前，敲了敲帐台:“小子，景小年人呢？！”
王大哥愣住了，见李老爷气势汹汹，以为是小年得罪了他什么，就赶忙将李老爷拉在了一旁的酒桌上赔起了笑脸。
“小年……小年不在，伯父来找小年是有什么事吗？”
李老爷看着对自己恭敬的王昌明，大声嚷道:“我当然知道他不在，还用你说？他人跑哪去了？”
王大哥依旧好脾气地笑着:“这……应该是有事，不过很快就回来了，一般都这样。”
李老爷听后，哼哼唧唧地点了点头，就坐在这等起了小年。
气氛有些尴尬……
王大哥微微看了眼李老爷:“小年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伯父了吗？如果有我一定教训他！”
“怎么？我就不能来找他吗？！”
王大哥赶忙摇摇手:“没有没有，您喝茶。”
许久后，景小年才拖着身子回来了，富贵一直摇着尾巴跟在后面。
小年一进门，并没有看见一旁的李老爷，而是径直跑向了后厨，舀起一瓢凉水就咕咚咕咚下肚了。
一出来，小年就向王大哥抱怨道:“今天太累了，身子骨都快散架了，晚上吃什么？”
王大哥朝小年努努嘴，示意他看向那边。
小年脖子一缩，歪着脑袋看着王大哥，随后刚一转身，就看到酒桌上的李老爷正朝自己打着招呼。
小年身子一哆嗦，有些不情愿地走了过去。
“小年啊！快，快坐下。”李老爷热情地招呼小年坐下。
小年坐下，慢慢挪动着屁股，试探地问道:“李老爷，你怎么来了？事情不都解决了吗？还有啥要问的？”
李老爷没有回答，而是让王昌明快去那些好吃的好喝的端上来。
东西摆上后，小年看着桌上满当当的食物，咽了咽口水。
“李老爷，怎么点这么多？你一向不是节俭嘛！”
李老爷拿来筷子递给小年:“快快快，快吃，这都是为你准备的，快。”
小年看着一桌子的菜，就不客气地狼吞虎咽起来。
李老爷见小年吃得高兴，就连忙倒上了酒。
小年连忙摇摇手:“不喝不喝，火辣辣的，我不爱喝。”
王大哥站在账台后，眼睁睁地看着李老爷这般为小年献殷勤。
果然，喝下一杯酒后，李老爷就腼起肚子试探地问了句小年:“小年兄弟，你……这是去做什么了？怎么看上去这么累？”
小年没有多想，就敷衍地随口几句:“唉，送药去了，催得急。可累死我了。”
李老爷呵呵一笑:“药？什么药啊？”
小年立马停下了嘴，慢慢地嚼了几口:“你问这干什么？”
李老爷也不隐瞒，直接说道:“我听赵新年那个兔崽子说，苏家药房里最近热卖的丹药是你给送的？”
小年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就继续啃起鸡腿起来:“是啊，怎么了？”
“你从哪里得到的？！”李老爷激动地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小年再次愣住了:“我……我自己炼制的啊！”
“你？”李老爷眼珠瞪得老大，“是你自己炼制的？”
小年点点头。
李老爷拍着大腿，立马大喊起来:“王昌明！你小子快滚过来！”
王大哥听到动静立马跑了过了:“什……伯父有什么事？！”
李老爷大笑着指了指王大哥:“你小子，嘿嘿。”
说罢，李老爷就示意王大哥离开，自己单独和小年聊聊。
王大哥看了眼小年，又看了眼李老爷，就纳闷地站回了账台。
李老爷凑过小年的耳边，激动地说道:“小年兄弟，你这药当真是自己炼制的？”
小年眉头一皱:“就是我炼制的。”
李老爷开始支支吾吾起来:“就是说，能不能……呃……帮我……呸，帮咱家永福药铺也弄些这玩意？反正以后咱都是一家人了嘛！你说是不是啊？啊？”
小年会意一笑:“一家人？这么说……”
李老爷点点头:“本老爷同意了！”
李老爷本以为小年会爽快地答应，可谁知小年竟连连摇头:“这不行，这要是让苏老爷知道了，不行不行……换个别的吧！我不能这么做事。”
李老爷又急又气:“你……”
小年站起来，无奈地摇摇头:“你说的情愫丹是不行了，但是其他丹药可以。”
“这……”李老爷也犯起了难。
小年凑过头去:“不要？不要那我也没办法了。”
李老爷连连摇头:“要要要……但你能保证其他丹药也能和那情愫丹一样大卖吗？！”
小年思考了会儿:“应该行，药效你大可放心，其他的回头我问问去。”
“问？问什么？问谁？”李老爷纳闷了。
小年摆摆手，坐了下来:“这你别管了，快，快拿纸笔来，你说这事你可是同意了！不能反悔！保险起见，你得立个字据。”
李老爷哭笑不得，只能和小年立了字据，答应王昌明和李纯纯两人的婚事。
临走，李老爷再次叫来了王大哥，笑着指点道:“你小子……嘿嘿嘿……”
前脚刚走，小年就拦住了李老爷，指了指那边的桌子:“钱呢？你还没付钱呢！”
“你……”李老爷脸色尴尬，随后眯着眼清了清嗓子，“咳咳，这……”
王大哥心领神会，连忙打了圆场:“算我的，算我的……”
小年板着脸，看着李老爷悠哉悠哉地踏出了门槛。
楼外，只见李老爷摇晃着身子，给了王大哥一个眼神就慢慢远去了。
“到底是一家人啊……啊？”小年眯着眼睛看向王大哥。
王大哥揪了揪小年的衣角，小声地问道:“什么意思？”
小年看了眼王大哥，笑着一溜烟就上了楼:
“什么什么意思？就是你想的那个什么意思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