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李老爷拜访赵府
第二日，扶仙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各式的花伞在街上绽开。
今天的客人没有前几日的多，小年趴在二楼，这才有闲情雅致能望望朦胧的天边。
忽然，雨中匆匆来了位客人，到了楼下就走了进去。
小年叹了口气，就跑下了楼。
“客官，这边请。”小年拿过客人的伞，就带他坐在了一边的座位上。
“给我打二两你们这最便宜的酒来，再取两盘下酒菜，素的就行。”客人抖抖身上的雨水，就东张西望起来。
小年点点头，就离开了。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个某个大户人家府上的下人。
只是从他进来到现在，一直都在四处张望着，似乎对这里很感兴趣。
不久，小年端着东西就从后厨走来。
“您点的东西齐了，看缺啥的话，有事喊一声就行。”小年再次点了点桌上的东西，就准备上楼。
这时，客人叫住了小年，就笑呵呵地邀请小年一起坐下。
“怎么了客官？”
“来，吃。”
说话这么直白？
小年扭捏地看了看对方:“这……这不太好意思吧。”
没等对方张口说话，小年就抽走了他手里的筷子吃了起来。
上钩了！这人心里暗喜。
等小年吃了几口桌上的东西，随后，这位客人也是笑眯眯地向小年打听起了李老爷的事。
难怪了……怪不得这么好心。
小年心里暗暗发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点点头:“你问，吃你的嘴短，我知道啥就说。”
爽快……
客人小心地四下看看，就招呼小年靠近些来。
“小哥，向你打听个人，知道永福药铺的李省李老爷吗？”
小年摇摇头:“他是什么东西？我知道他干啥？”
“诶，你怎会不知道呐。就是那个最近欠了你们扶仙居老板一屁股债的那个李老爷，怎么，你这店里的小伙计都不知道吗？”
小年缓缓地点点头:“知道知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好像最近刚听我们老板说起过这件事。”
客人喝下口酒，就继续打听起来:“听说他已经把自己那些家业输给你们扶仙居的老板了？真的假的？有这回事？”
小年笑着站了起来，就夹起了几粒花生米，侃侃道:“那是！我们老板几天前才刚刚说过了，等这件事情办好了，他那些家业啊什么的就都是我们老板的了。对了，还说给我们扶仙居的伙计们一人五两银子呢！”
客人眼珠子转了一圈，也站了起来:“这也奇怪了，好端端的，他怎么就输得比脸还干净呢？这是玩得多大啊？！”
“这就不知道了。”小年撅起嘴摇摇头，“要不……我把老板给你叫来，你单独问问？你这么问我，这我哪能知道。”
客人连忙拦住小年，笑着拉小年坐下:“不不不……这就不必了，不必了。”
看来这事是真的了……
“你还有事要问吗？没有我就忙去了。”小年有些不耐烦地就要离开。
说着，客人就从袖里拿出半吊铜钱来，硬塞进了小年手里:“等等等等……最后一件事了。”
小年掂了掂手里的钱，就叹了口气坐下:“你人还怪好的，快说吧，我还忙呢。”
客人笑着点点头，就小声地问道:“你能保证这件事千真万确吗？”
“当然啊！”小年说着就指向了门外，“前几天，那个李老爷还很嚣张地和我们老板吵了起来呢，就在门外，好多人都看见了。”
“哦？怎么了？方便细细与我说来吗？”客人好奇地问道。
小年闭上眼努力回想起当天的事来，随后拍拍脑瓜:“想起来了。那天啊，他不是输光了自己的财产嘛，所以他就来求我们老板，希望能放过他一马，但是我们老板不肯放过他，他就像疯了似的开始在门外大放厥词。”
“他说什么了？”客人再次追问道。
小年咬咬食指:“好像是说什么……他背后可是有人，好像姓什么……哦对了，姓赵。他说啊，反正有赵老爷这门子关系，就算他再赌，赵老爷也得帮衬着他。还说什么……等过几天赵老爷就会把那些输掉的家业原封不动地送给他，让我们以后小心点什么的……真是个疯子。”
“真是这么说的？”客人喃喃地点点头。
小年不屑地摇摇头:“真是什么人都有，我看他啊，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是是是……”客人连连点头，“我们赵老爷是什么人，怎么会帮他？！”
小年皱起眉头看向客人:“你说的哪个赵老爷？我可没说是你说的那个赵老爷啊！怎么你……”
糟了……
客人被问了一激灵，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就赶忙霍地站起身来朝门外跑去。
小年拿起一边的雨伞，就笑着跑了出去:“喂！你的伞落下了！”
但那位客人已经冒着雨跑走了，很快就消失在了烟雨中。
屋檐下的雨点凌乱地打在小年的头发上，小年看着手里伞，又想起刚刚的事，就忍不住再次笑着摇摇头走回了酒楼。
回到赵府，下人来不及换身衣服就赶忙将这件事告诉了赵老爷。
“老爷！老爷！你交代的事，小的问出来了！”远远地，下人就朝亭子下的赵老爷喊去。
赵老爷看着气喘吁吁赶来的下人，就让一旁的人拿来毛巾给他擦干身上的雨水，随后才问道:
“快说，这事怎么样？”
下人谢过赵老爷后，才抬头说道:“这事果然不假，扶仙居的伙计们也都知道这件事，并且还是亲眼所见。”
“他们看见了什么？”
“他们看见李老爷在扶仙居门外求着他们老板，但……”下人停下了话语，看向了赵老爷。
“但是什么？！”赵老爷语气急促道。
“但是扶仙居的老板不肯放过他，他就借起老爷的名义在扶仙居叫嚣，还说老爷您会帮他把那些输掉的家业还给他，给他擦屁股。”下人有些畏缩地眼神飘忽。
“哼！”果然，听到这句话的赵老爷气得脖子通红。
计划没弄成，反而要给他李省擦屁股，这样的买卖赵老爷肯定来气。
“这个李省，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也罢，让他自个遭罪去吧！”赵老爷摸了摸亭下的柱子，就立马将手心上的雨水甩开。
“老爷。”那下人鼓起胆子，说起了自己的见解，“照他的意思，小的看近几日这个李省一定会上门拜访的，要不要小的们把他拦下，不让他进门来烦老爷？”
赵老爷走了几步，摇摇头:“不用，他如果来，就让他进来。”
“这……”下人迟疑地看着赵老爷，随后微微弯腰，“是。”
“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赵老爷摆摆手，就转过了身子继续观赏着园子里的花花草草，“你先下去吧！”
果然，下午时分，雨声渐息，李老爷就一个人悄悄摸摸地来到了赵府。
李老爷在门前杵了半天，这才敲响了赵家的府门，许久后，来的下人才匆匆开了门。
下人开了门，就见到李老爷提着一包东西就想往里钻。
下人立马伸腿拦住，一手扶住门边:“谁啊？哦！原来是李老爷啊！”
“是是是……快，快去跟你们老爷通报一声，就说是我来了，来看望他这个老大哥了。”李老爷连连点头嬉笑道。
下人退到一边，就招呼起李老爷进去:“您来了，当然不用通报。”
李老爷听后，立马溜了进去，指了指下人就傻笑道:“就知道你们老爷重情义，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就一个人疯疯癫癫地跑了过去。
下人见状在后面跟着，连连把他拉到了另一边。
“这边，老爷正在书房看书呢！”
“是是是……”李老爷连连点头，就又傻笑起来。
来到书房，下人就站在屋外敲响了门。
“老爷，李老爷来了，就在门外。”
“让他进来。”屋内传来赵老爷的话。
“是。”下人轻声回了话。
“那我就进去了！”李老爷听后，就直接推门而入。
站在屋外的下人将门关上，就纳闷地离开了。
“这李老爷怎么感觉疯疯癫癫的？傻了吧唧的。”
李老爷走进书房，果然，赵天尹就坐在里面看书。
赵老爷见李省来了，就缓缓站了起来，将手里的书背在身后。
“李老弟，今天怎么有闲功夫来老哥这里了？啊？”赵老爷走上前去，就拍了拍李老爷的肩膀。
“这不是许久没来看过赵老哥了，所以今天就特意看看。”李省站在原地冲赵老爷笑笑。
“没……没别的事？”赵老爷转过了身去。
“有！”李老爷立马走上前去，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了赵老爷手里，“你看，这不是带了些东西来见赵老哥嘛！差点就给忘了。嘿嘿……”
赵老爷接过那包东西看了看，应该是一包点心，外面还沾了些白糖。
赵老爷轻轻地哼了一声，就将东西扔在了一边的桌上。
“东西我收下了，没别的事了？”赵老爷拉长了语调，再次问了一遍。
“呃……”李老爷支支吾吾起来，随后又冲赵老爷笑了笑，“确实有件事想求赵老哥。这事不难，对于赵老哥来说，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我嘛……”
没等李老爷说完，赵老爷突然笑了，将身后的书举在了面前:“李老弟啊，看见那几棵府上的芦苇和竹笋了吗？不知你对墙上之芦苇，山中之竹笋有何见解啊？”
“啊？……”李老爷有些摸不着头了，眼珠转了几圈后，一本正经道，“芦苇……能造纸？竹笋嘛！倒是不难……能吃。”
赵老爷听后，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看着眼前傻乎乎的李省，竟感觉有些陌生。
李老爷不解地站在原地，只能尴尬地陪赵老爷傻笑了会儿。
待赵老爷笑够后，才斜眼看向了李省:“墙头之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中之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此二物，皆不足也。”
你内涵谁呢！
李老爷听后，顿时涨红了全身，气得胡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是是是……”李老爷面色难看地连连点头。
赵老爷放下手里的书，就变了副面孔:“啊，李老弟。刚刚你说你有什么事来着？尽管说，老哥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李老爷看着面前的赵天尹，虽气得咬牙切齿，但也只能将气憋在肚子里。
“这……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说出来，我怕赵老哥要责怪老弟我了。”李老爷忍着怒火，继续装起了那副傻乎乎的神情。
“哦？怎么会呢！老弟尽管说。”赵老爷笑着摆了摆手。
李老爷深吸口气，抬头看着赵天尹:“今天来这，我想和赵老哥说的是，我想解除新年和纯纯的婚事。”
“啊？！”赵老爷强装惊讶，连忙摇摇头，“不行不行，此等大事你我可是有约啊！你……你怎么能违约呢？！”
李老爷知道赵天尹的心思，便继续装着坚持道:“这事，是老弟我做的不对，让赵老哥寒心了，但请赵老哥务必同意。”
“这……这就是在老哥脸上抹黑呐！老弟。”赵老爷一副愁容，急得连连摇摇头。
“实在是家中有事，这才狠心上门……”
“唉！”赵老爷掩着面部连连叹息，“本以为你我兄弟能亲上加亲，可不想……唉！”
赵天尹见李省不做声，就偷偷看了他一眼，随后继续装出无奈地样子，缓缓道:“既然李老弟坚持，那老哥我还能说什么呢？只是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就误了你我二人的情义……”
……
什么狗屁情义！
离开赵府，李老爷多少有些失落，慢慢地一个人走在了街上。
任由雨水打湿了头发……
看着天边细线般的雨丝，没等李老爷叹完一口气，赵新年就突然从一旁跑了出来。
看来赵新年比谁都心急。
赵新年撑着伞，来到了李省面前，就问道:“这事怎么样了？”
“成了……”李老爷不禁打了个冷颤。
赵新年一听，立马改了笑脸:“既然成了，伯父怎么还这副愁样子，开心点。”
说着，赵新年就一个人哼着曲儿，打着伞自在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