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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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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扔完最后一颗石头,冯乐真也从暗牢里出来了,阿叶赶紧擦擦手迎上去:“殿下。”

    “傅知弦醒了没有?”冯乐真问。

    “殿下。”阿叶急匆匆迎上来。

    冯乐真:“什么时辰了?”

    “寅时了,”阿叶扶着她往外走,“殿下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奴婢叫后厨送些吃食吧,您多少用一点。”

    “本宫不饿。”冯乐真拒绝了。

    阿叶抿了抿唇:“那、那奴婢服侍您安寝?”

    “不必了,本宫还要……”冯乐真拒绝的话说了一半,便对上了她泛红的眼圈,一时语气都软了,“哭什么。”

    “奴婢没哭,”阿叶胡乱揉了揉眼睛,“就是有些困了。”

    “那便早些休息,你今日也辛苦了。”冯乐真温柔哄道。

    阿叶答应一声,低着头转身离开,冯乐真看着她难过的背影,突然忍不住唤她:“阿叶。”

    “在。”阿叶连忙回头。

    冯乐真无声与她对视片刻,问:“关于今日本宫让你做的事,你可有什么疑惑?”

    阿叶摇了摇头,认真回答:“殿下做的任何决定都是正确的,奴婢只管听令行事,奴婢难受,是因为……担心殿下。”

    冯乐真笑笑:“本宫有什么可担心的,赶紧回屋去吧。”

    阿叶答应一声转身离开,冯乐真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缓步朝主寝走去。

    已经寅时了,长公主府往日这个时候,连园子里照亮的灯笼都熄了,除了值守的侍卫,几乎见不到任何人,而今夜却是灯火通明,路上更是人来人往,热闹得好似白天一般。

    冯乐真回到主寝时,屋内只剩沈随风一人守在床边。

    “他们人呢?”冯乐真问。

    沈随风撩起眼皮扫了她一眼,又重新靠在椅子上打盹:“留在这儿l也没什么用,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这么说,他已经没事了?”冯乐真又问。

    沈随风闭着眼睛回答:“若是天亮之前不起高热,便没什么大碍了。”

    “若是起高热呢?”冯乐真问。

    沈随风睁开眼睛,平静与她对视。

    许久,他轻嗤一声:“九死一生。”

    冯乐真眼眸微动,款步走到床边坐下。

    傅知弦身上的衣裳在初回来时便已经减烂扔掉了,此刻赤着上身,唯有胸膛上裹着纱布,而纱布已经裹得那样厚了,仍有红色的痕迹渗出来。除了心口的红,他的肩膀上、手腕处,皆是大片的淤青,那是在红山寺后山护着她时,被那些亡命之徒所伤。

    她先前来看他时,这些淤青还只是淡淡的青黄,没想到一夜过去,便成了触目惊心的黑紫。

    冯乐真盯着这些黑紫看了许久,突然起身朝梳妆台走去。沈随风抱臂靠在椅子上,看着她走过去又走回来,重新坐下时手里已经拿了一瓶药膏。

    他自然看得出那药膏是做什么

    的,于是在冯乐真打开后笑了一声:“长公主殿下倒是比我们这些大夫细心。”

    “事有缓急,诸位当时急着治他的箭伤,会忽略这些淤青也是正常。”冯乐真一脸平静,手指轻柔地给傅知弦上药。

    晶莹的药膏涂在可怖的淤青上,傅知弦却半点反应也无,只是安静地睡着,仿佛一尊没有生息的雕像。

    跳动的烛光下,沈随风盯着冯乐真的眉眼仔细看,试图看出她此刻在想什么,可惜看了半天,都只看到一汪平静的水,至于水下是什么,却半点都参不透。

    又一支蜡烛燃尽,沈随风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沈先生睡会儿l吧,本宫盯着就好。”冯乐真看向他。

    照顾病人是长久之事,沈随风也不与她客气:“那就劳烦殿下了,每隔两刻钟就探一下傅大人的额头,若是起热就叫醒我。”

    说罢,他打着哈欠直接去了软榻上躺下。

    寝房里总算彻底清静了,冯乐真垂下眼眸,轻轻握住傅知弦因失血过多而泛黄的手,一握便是一夜。

    沈随风认定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守不了多久便会睡着,所以虽然去软榻上睡了,却一直睡得不踏实,时不时从梦中惊醒,都会下意识看向床边,却看到冯乐真后背挺直,连坐姿都保持仪态,显然没有半点瞌睡的意思。

    反复几次后,他总算放下心来踏实睡了,结果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冯乐真还坐在床边,甚至保持和昨晚一样的姿势,沈随风打着哈欠来到床边,为傅知弦检查后便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殿下不困吗?”

    “他没有起热。”冯乐真答非所问。

    沈随风扯了一下唇角:“他没有起热,殿下是高兴,还是失望?”

    冯乐真顿了顿,抬眸与他对视,沈随风摊了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何时猜到的?”冯乐真问。

    沈随风:“昨日来帮忙的那些大夫,都是京都城经验老道的名医,以殿下的身份想请他们过来并不难,可在傅大人刚被抬回来的一刻钟内,就将所有人请来,却是不可能之事,除非殿下一早就知道傅大人要受重伤,提前告知他们了。”

    冯乐真与他对视许久,无声勾起唇角:“原来是因为这个。”

    “难道不是?”沈随风反问。

    冯乐真:“还真不是,这些人平日出入达官显贵家,本宫就是再大意,也不敢先一步告知他们,他们之所以来得这样及时,是因为阿叶骑马一路疾驰,先马车一步回到京中找寻大夫。”

    “这样说来,倒是我想多了,”沈随风靠在椅子上,眼神肆意散漫,“那殿下也太不小心了,还未听我说明因由,便问我何时猜到的,与不打自招何异。”

    “本就没打算瞒你。”冯乐真微笑。

    沈随风微微一怔,渐渐意识到不妙:“你什么意……”

    “殿下。”秦婉快步走进来,看到沈随风后当即噤声。

    “无妨,沈先生是自己人。”冯乐真缓缓

    开口。

    沈随风闻言,右眼皮跳了一下。

    冯乐真都认证他是自己人了,秦婉便也没了顾忌:“庆王妃昨夜惊惧过度,去了。”

    沈随风听到熟悉的名字,抬眸看了秦婉一眼。

    “那杯酒她喝了吗?”冯乐真平静地问。

    秦婉摇了摇头。

    “可惜了那样的佳酿。”冯乐真垂下眼眸。

    秦婉:“殿下,皇上昨夜带来的太医还在前院候着,今早又派了两个太医来。”

    “那就让他们一起候着。”

    秦婉:“皇上三番两次示好,若再拒绝下去,只怕不好收场。”

    “他哪是示好,”冯乐真绞了手帕,轻轻给傅知弦擦脸,“分明是担心本宫的大夫能力不够,治不好知弦的伤。”

    沈随风眼皮又跳一下,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也是,如今最盼着傅大人醒来的,也就是皇上了,”秦婉若有所思,“只要傅大人醒了,亲口否认荷花宴上那些事端,那我们先前搜寻来的人证物证,都做不得数了,毕竟再多证据,也抵不过他这个受害者一句话,而荷花宴陷害一事做不得数,即便有庆王妃的口供在,皇上依然能全身而退。”

    毕竟这些事都是一环套一环,看似严谨,实则脆弱,一旦其中一环断开,那便是全盘崩坏。

    “所以他在中秋宫宴之前,绝不可以醒来。”手帕抚过傅知弦的眉眼,仿佛留下一丝水色,冯乐真的手顿了顿,动作愈发和缓。

    秦婉闻言叹气:“这种事哪里控制得了。”

    “怎么控制不了,我们不是有沈先生吗?”冯乐真温柔看向假睡的沈随风。

    沈随风在听到冯乐真说傅知弦在中秋宫宴之前不能醒的时候,就已经预感不妙,此刻听到自己的名字,终于有种头顶悬刀落下的滋味。

    但他继续装睡。

    秦婉也看了沈随风一眼:“沈先生医术高明,这种事自然信手拈来,但问题是那些太医怎么办?殿下拒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拒得多了只怕皇上要起疑的。”

    皇上如今明知被污蔑也没怀疑自家殿下,一是因为以庆王妃的性子,的确做得出为了保住自己拖一国之君下水的蠢事,二是因为知道傅大人在殿下心中的分量,知道她绝不会拿傅大人的性命冒险。

    但如果殿下一直拒绝太医问诊,皇上只怕要怀疑傅大人的伤是谁所为了,一旦他有所怀疑,势必要加以反击。虽说她们也准备了各种应对之策,但世上之事哪能算无遗漏,所以如今最好的结果,便是皇上在中秋宫宴之前,认定此事是庆王妃犯蠢,不再细细调查。

    冯乐真也知道不能总拒绝,于是颔首道:“那便让他们过来诊治。”

    “可宫里的太医,个个医术绝佳……”秦婉皱眉。

    冯乐真不悦:“你是怀疑沈先生医术比不过他们,无法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太医们到底学富五车,见识也广泛……”秦婉继续迟疑。

    冯乐

    真冷笑一声:“那又如何,沈先生出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沈随风听不下去了,只能睁开眼睛:“激将法对在下无用,殿下还是省省……”

    “要多少钱?”冯乐真打断。

    沈随风气笑了:“分文不取,也不帮忙。”

    “沈先生当真不念多日相处的情分?”冯乐真反问。

    “说到情分……”沈随风沉吟片刻,“在下倒是想起来了,先前不是还欠了殿下一个人情?就拿那个抵数如何。”

    这倒是划算,比出钱强。秦婉立刻看向冯乐真。

    冯乐真:“不行。”

    沈随风眯起长眸,与她对视片刻后道:“那在下只能……”

    “本宫打算用那个人情,要沈先生赤着身子去长街上跑个三五圈,怎能轻易浪费在这种小事上。”冯乐真温和道。

    沈随风:“……”

    短暂的沉默后,冯乐真又问:“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如何?”

    “敬瑜节刚过,街上热闹得很,有沈先生助兴,是咱们京都百姓之福。”秦婉顶着一张严肃脸接话。

    沈随风咬了咬牙,直直盯着冯乐真:“殿下费那么多力气替我寻来古著,总不会只是为了看我当街出丑吧?”

    “本来不是,但现在可以是。”冯乐真觉得不能把气氛闹得太僵,于是露出和善的微笑。

    沈随风被她的微笑气得深吸一口气:“一万金,要现钱。”

    “现钱没有,可以欠条。”冯乐真回绝。

    沈随风笑了:“殿下打算空手套白狼?”

    “别说得这么难听,本宫堂堂长公主,还能欠钱不还?”冯乐真眉头微挑。

    沈随风与她对视许久,到底还是妥协了:“成交。”

    “多谢沈先生,”冯乐真看着他起身往外走,又多问一句,“沈先生干什么去?”

    “熬药,今日起傅大人的药都由我亲自熬,保证他在中秋宫宴之前醒不过来,你大可以让那些太医进来,他们若能瞧出破绽,在下提头谢罪。”沈随风头也不回往外走。

    “不止要昏睡,还要看起来命悬一线、随时有断气的风险。”冯乐真提醒。

    沈随风没有回应,直接消失在门外。

    冯乐真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微笑:“可见激将法还是有效的。”

    “事成之后,殿下当真要给他一万金?”作为账房管事,秦婉更在意这个。

    冯乐真一脸无辜:“婉婉觉得呢?”

    “那自然是……”秦婉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已经走到园子里的沈随风突然打了个喷嚏。

    冯乐真笑着拒绝:“不行,沈随风于本宫,还有大用。”

    “医术出神入化,的确是可用之才,可惜心太野,人太贵,用起来不合算,还望殿下三思。”为了不出那一万五千两,秦婉仍在劝谏。

    冯乐真回眸,平静地看向沉睡的傅知弦:“沈随风身上能用的,可不止是出神入化的医术。”

    秦婉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但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便也不再追问。

    “李同呢?”冯乐真突然问。

    秦婉恭敬回答:“按殿下的吩咐,昨晚就从宫里绑来了,如今就安置在别院里,也已经让他手底下的人跟皇上告了病假。只要我们这边不露破绽,李同告假,无人指点,单凭皇上自己是想不通近来这些事的。”

    “这几日叫朝臣们上点心,多多给咱们皇上找些事做,再不行就让后宫的美人们辛苦一些,中秋之前莫要让皇上再去御书房操劳,”冯乐真缓缓开口,“做得自然些,到了事发那日,别让皇上疑心到他们身上。”

    秦婉答应一声便去办了。

    主寝里只剩冯乐真一人,她款步走到床边坐下,低着头轻轻握住傅知弦的手。

    皇室宗族、朝堂后宫的形势再是千变万化风云诡谲,都与下面讨生活的老百姓没有半点干系。敬瑜节刚过,便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街上铺子里原本摆香烛供纸的地方,如今摆上了各种精巧漂亮的月饼,人来客去皆透着几分一家团圆的喜气。

    自先帝登基以后,每年中秋晚上都会设宴招待群臣家眷,后来冯稷继位,这项传统也保留了下来,冯乐真自出生起,每一年中秋都在宫里用晚膳,今年唯一的不同,是这一回的宫宴,她上一世也参加过。

    想起前世的今日,冯乐真便有些失神。

    “殿下,好了。”阿叶提醒道。

    冯乐真看向镜中的自己,绫罗满身,珠光宝气,远山眉大气又雍容,两片红唇勾出凌厉的弧度,单是坐在那里,气势便压人三分。

    “不好,重新梳。”冯乐真轻启红唇。

    阿叶愣了愣:“哪里不好,多漂亮呀,您今晚可有一场险仗要打,气势上一定要……”

    “今日本宫是未婚夫生死未定的可怜女人,不能漂亮,气势也不能压过别人。”冯乐真一听就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殿下都这么说了,阿叶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看一眼外面的天色,略微有些迟疑:“还有半个时辰宫宴便开始了,重新梳妆只怕会来不及。”

    “那就让他们等着,”冯乐真与镜里人对视,“本宫是未婚夫生死未定的可怜女人,难道连迟到的权利都没有?”

    阿叶哭笑不得地答应。

    等重新换了衣裳改了妆,已经是将近一个时辰后了,宫宴上歌舞升平,气氛却不怎么好,只因为皇上从坐上席面开始,便一直沉着脸。

    也是,未来姐夫命悬一线,唯一的姐姐也没有到场,他心情不好也是正常。能受邀参加宫宴的人个个都是老狐狸,自家主子不高兴了,他们自然也不敢高兴,于是宫宴上出现了极为割裂的一幕——

    中间的台子上舞姬们跳得欢快,下面欣赏歌舞的人却如丧考妣,也就是塔原来的那个人质王子,依然没心没肺地饮酒作乐。

    这种折磨人的古怪氛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随着小黄门一声尖利的‘恒康长公主到’,宫宴氛围总算出现了微妙的差

    别。

    在场的人齐刷刷看向来路,只见冯乐真素衣净面款款而来。

    阿叶默默跟在冯乐真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每个人的表情,当看到那些随父母赴宴的纨绔公子哥惊艳的模样时,心里不由得叹了声气。

    自家殿下模样太好,实在做不到不漂亮啊!

    一曲歌舞恰好结束,寂静无声中,冯乐真已经走到冯稷所在的高台前,高台下的余守多看她两眼,在她看过来时又生生别开视线。

    “参见皇上。”她屈膝行礼。

    冯稷看着她这身打扮,眼神晦暗不明:“皇姐今日怎么这般素净。”

    “知弦病危,我本无心参宴,但又想到皇上说今日有事要说,便勉强前来,想着听完就回去了,便没有仔细梳妆,”冯乐真抬头看向他的眼睛,“还望皇上恕罪。”

    冯稷定定看了她许久,突然笑了一声:“皇姐连一顿饭的功夫都等不了?”

    “还望皇上恕罪。”冯乐真还是同样的话。

    底下的人听到二人对话,纷纷眼神交流询问皇上今天打算公布什么事,可交流来交流去,发现一个知道的也没有,只能一边假装不在意,一边支棱起耳朵听。

    冯稷放在膝上的手紧了紧,一侧的小太监看到他动作,立刻悄无声息退了出去。冯稷等他离开后,才朗声道:“说事之前,朕还有一些东西想让皇姐和诸位爱卿瞧瞧,不如皇姐先落座?”

    冯乐真眼眸微动,到底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台子上唱起了折子戏,吹吹打打的乐声中,绯战拿着一壶酒笑嘻嘻到冯乐真身旁坐下:“殿下,可饮一杯无?”

    众人早已经习惯他的胆大妄为,见长公主殿下没有下令驱逐,便也随他去了,唯有余守流露不悦,毫不遮掩地冷哼一声。

    台上戏子咿咿呀呀唱得热闹,台下绯战斜靠在桌子上,玩味地拈着一杯酒:“听说傅知弦受伤了?”

    冯乐真一脸平静:“你想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只是想起殿下曾跟我说,要等八月初九皇上出宫以后再行偷天换日之事,突然有些好奇,殿下难不成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能算出傅知弦会在这一日重伤、皇上也会因此离宫探看?”绯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摇摇晃晃自行倒酒。

    “殿下可真够心狠的,恋慕了那么多年的人,也能说动手就动手,半分情面都不留,我看了都不免为傅知弦心寒,不过……”绯战随意抬眸,酒气之中灰蓝的眼睛却是清醒,“既然都动手了,为何不干脆一点,还留他性命做什么?”

    “是他自己命大。”

    绯战笑了一声:“皇上八月初九离宫前,曾去过一趟御书房,我若猜得没错,他应该是确认那些证文是否还在,此事殿下可知道?”

    为何确认?自然是因为听到刺杀一事,第一反应便是傅知弦倒戈冯乐真,两人在联手做戏给他看,看到证文安在后,确定傅知弦没有背叛,才紧赶慢赶去关心他的死活。

    面对绯战的问题,冯乐真垂着眼眸给自己倒了杯酒:“他与本宫虽不是一母所生,却流着同一个父亲的血,他的脾性、习惯、心底那点阴私,本宫最是了解。”

    绯战唇角的笑渐深:“殿下果然知道。”

    冯稷派出去的小太监已经回来,即便隔着很长的一段路,宴席上的众人也能看到他手中捧着的厚厚一叠文书。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那些文书吸引时,绯战突然在冯乐真耳边低语:“殿下你猜,这小奴才拿过来的,究竟是你谋逆的罪证,还是你让我换过去的东西。”

    冯乐真一顿,随即眼神凛冽地看向他。

    绯战勾起唇角:“虽然不知殿下究竟要做什么,但既然傅知弦到现在都没醒,应该是因为醒了会对殿下的计划不利,这样一看,直接杀了他好像更简单一点,可殿下偏偏还要留着他,难不成是旧情难忘?”

    “我在宫里冒着性命之忧帮殿下偷梁换柱,殿下却为了他煞费苦心,我很不高兴,我不高兴了,便也想看看殿下不高兴的样子,所以就在两个时辰前,我又去了御书房一趟。”

    灯火通明下,他闲散靠在桌上,灰蓝色的眼眸野性难训,玩味与冯乐真对视。

    许久,冯乐真冷淡开口:“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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