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欲避?不如促!(上)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问题的答案往往是难预料的小小巧合。
坐在秋千上的胡璃反复着回思今日寒露长老白钥的那几句话。
分析他以前就见过暮霭使用过绝途白莲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的,毫无疑问,他和消失的巧月必定有关系。
三朵白莲,一株今日用了,暮霭那还有一朵,那么唯一见到的可能性只有暮霭送给巧月的那株。
而且从这句话中也能判断出,连最重要的绝途白莲都用了,恐怕巧月早已是命丧黄泉,说不定她的消失至始至终都是白钥一把手操办的。
为了保证环境的不变,他敢做出任何事。以前暮霭想退出玄元教,极力阻止的人群中就有他一个。
以前也听前任立春长老周兴说过,白钥是属于激进的一方,甚至向教主进言:“暮霭若是执意离开,杀了他才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种种迹象很难不让人猜测。
那如果是真的呢?
胡璃始终搞不明白,那夜暮霭为什么要独自见她,然后第二天奄奄一息的躺在半山腰处被人发现。
记忆中,他来找自己时,状态虽然有些疲惫,但还没到这种凄惨的程度。
他为什么要会在半山腰处,又到底是发生了才能让临近登仙之人几乎濒死?
暮霭有三朵白莲,不代表他只能有三朵,有没有可能,他现在手中的这朵是后来新做的?
他被带回教内的那一个月里,除了教主为首的那几人以外,从没有人见过他,在这期间里,是否发生了某些让他不得不再做一朵绝途白莲来保证性命?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胡璃停下晃荡的秋千,回到屋内准备晚饭。
长老们打理各自的大殿,收下的徒弟即是弟子,也是奴仆,除了学艺外,侍奉师父也是每日要做的事。
教内每月按各殿的人头数来发钱发粮,弟子越多的人,拿的就越多,人少的,自然就要少些。
像拾桐殿只有胡璃一人打理的殿,每月只能领散钱粮油,凑合度日。
不过胡璃天生不爱金银,仅有的小嗜好是偶尔去山下吃些点心,也没啥需要多花销的地方。
吃完晚饭后,天已经黑了,她点起油灯,在桌旁坐了好一阵,想了很长时间才决定,想要查清暮霭以前的往事,必须让晨曦搅和进来才行。
只有晨曦也不够,必须再找个外援能稳固目前这个情况,想到这儿,一个合适的人选被纳入心中。
今夜无月,屋外伸手不见五指。梧桐树还是像往常一样,慢条斯理的掉着叶子。
突然,阵细微的唰唰声传入胡璃耳中,这声音,她再了解不过了,是梧桐叶在一瞬间频繁掉落的声音。
她呵呵一笑,看来有人按不住性子,派人来监视自己了。至于是谁,无需多猜,想来必是寒露长老白钥。
桌上残余着尚未收拾的餐具,她拿起勺子,舀出一些灯油,然后将一根筷子垫在灯座的一侧,让它斜站着,剩余的灯油全往低方流去。
另一个筷子则拨弄灯芯,让它尽数浸入油中,接着挑弄掉灯芯燃烧时产生油灰,一番操作下,房内立刻亮堂了许多。
她脱下鞋子和外衣,将鞋塞入衣袖中撑起双肩部分,随后披在身上,故意做出个伸腰,然后趴在桌上的动作。
下趴的时候,塞在双肩的鞋子落在桌子,自己自从桌下爬走。
在窗外只能看到屋内模糊的人影,这种小花招是一时难以察觉的,但是不能长时间使用,否则很轻易的看出破绽,毕竟哪有人能一直保持纹丝不动啊。
她从桌下溜走后,在墙角处用壁虎撑的方式爬到房梁,找到年久失修的地方,用手轻轻一顶,捅出个窟窿。
来到屋顶,蹑手蹑脚的行动,察看屋外的来人,瞳孔很快适应了黑暗,从位置和一直晃动的身影来看,应该有两人。
一人在树上,一人在窗户处。
处理此二人的方法,胡璃很快的盘算好了。
顺着时间的流逝,油灯内的油逐渐被烧干,房内变得昏暗,然后熄灭。
熄灭后,窗外的人立刻伸手乱晃,向树上的同伴打信号,又是一阵唰唰声,树上的前来汇合。这一切都被趴在屋顶的胡璃看在眼里。
待二人碰头后,胡璃立刻从天而降,一手抓住一人的后脖,利用坠下的重力将二人按倒在地。
“说,谁让你们来的,十秒内不说出来就掐碎你们的脖子。”沉稳的语气,不带有可质疑之处。
左手的那位先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自己人啊。”
左边说完之后,右边又挣扎起来:“你好好看看啊,胡璃。”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胡璃疑惑的说:“你俩是贺文,贺武兄弟?”
左边的贺文说道:“是我们,快松手吧 脖子都快断了。”
胡璃松开手,让他俩起来。这对兄弟是谷雨长老贺翔的儿子。
奇怪,居然不是白钥手下的人?谷雨长老属于移除石门的支持党,派这二人来是干什么?胡璃揣测不出缘由。
二人站起后,她推开房门,重新点亮了油灯,把用来伪装的外套和鞋子整理穿好,便问他们:“你们来找我干什么?”
俩兄弟也不客气,抽出两把椅子直接坐下,哥哥贺文率先开口:“一个多月都不曾见你,你去哪了?”
胡璃无奈的用手托腮,漫不经心的反问:“秋分长老每日行踪需要向你们报道吗?”
贺文立刻摇头回答:“这倒不是。”
她又问:“那你们来干什么,难道是你们的墨云殿要想监视我的拾桐殿?”
贺文仍然摇头:“那更不是啊…”
一旁的贺武见状,连忙插嘴道:“你看你说哪去了,这次是我俩自愿来的,和我们父亲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来找你,是打算和你弄一笔大财。”贺文在一旁附和。
“什么大财,说来听听。”胡璃问。
贺文从包里拿出一块金锭递给她:“看,你猜这从哪来的?”
胡璃拿起金锭,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这块金锭方方正正,品色良好,不像是本地能做出来的,她掂量一下翻看后面,上面錾刻着“长明”二字,瞬间就明白了。
这块金锭和之前长明城的人发给她的那一小块一模一样,只是大了些。
她记得当时寻明城的使者托出一盘金块时,每块大小都一样,所以这块不可能是谷雨长老的那块。
胡璃将金块还给他们,然后问:“哪来的?”
二人没回答,贺文反问:“你先告诉我,有个叫晨曦的人和你什么关系?”
听到晨曦二字,她心中警觉起来,不过面上表情却没有变化:“萍水相逢而已,没什么关系”
“那就好,这金子就是他的,而且他还有很多。”俩兄弟长舒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见胡璃对此事有兴趣,二人便把如何得到金子的事讲给她听。
不久之前,晨曦擅入山麓侧的密林,在天黑时点起篝火。当日巡山的谷雨长老看到后,急忙派出贺文贺武去林中查看,避免是林中起了野火。
兄弟俩走到林口处,看火始终聚集在一点,并没有分散,不像是野火。
估计是有人在林中过夜,贺武心生坏意和贺文商议要耍耍这个人来取乐。
贺武在外接应,而贺文走入晨曦营地的附近,躲在灌木丛里学狼叫,想看看对方被吓的狼狈出逃的样子。
不料这几声引来了真狼的回应,并且越来越密集,晨曦误以为进林太深找不到出路,选择待在原地死拼。
这把灌木丛中的贺文看傻眼了,听到狼叫还不赶紧骑马逃命,还妄图拿刀反杀?他在林中看的又急又燥,想现身提醒,可他嘴笨,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转身逃离此处,回到林口和贺武商议对策。
贺武听完后,安慰哥哥别慌,但心中清楚,林中的火早已熄灭,又过了这么长时间,里面的人估计早就凶多吉少了。
于是和贺文串供,明天早上有人发现林中死人时,父亲责问起来就说:
“我们到那儿的时候,人已经被狼咬死了,只是火还没熄,我们把火灭了,就先回来了。想着一个外乡死人不必大张旗鼓,就没有立即汇报。”
听了贺武的,贺文连连夸赞他的聪明。
可不料,晨曦竟然骑着马跑出来了。贺武眼睛一转,又想出一计。
他让贺文去山麓的土地庙那儿,用个障眼法把它变成草屋,剩下的交给他办。
见贺文走了,贺武也用个障眼法,把自己变作一个大汉。
他假装善良带领晨曦来到伪装成草屋的土地庙,又殷勤为晨曦煮汤。
嘴上说是姜汤,实际上就没有姜,他从鞋底抠了块黄泥泡在水中递给晨曦,看对方一脸无知的把黄泥水喝了,心中笑开了花。
半夜里,二人还打算把晨曦的马牵走,可这马雷打不动,死活不走,一直磨蹭到天明也没成功。
看晨曦起床后,贺武又摆出障眼法,假装成自己是早起喂鸡,又假惺惺的要带晨曦去找失物,还旁敲侧击的索取报酬。
后来还骗晨曦是土地公显灵为他指路,只不过没想到晨曦会这么大方,在香坛里直接埋金子。
两人见财起意,打算第二天夜里杀人夺财,可不料胡璃在他身边陪了一夜,无法得手。
经过一个月的打听,得知晨曦把金子都给熏琼旅馆的老板了,因此特意前来拉胡璃下水,商议如何取得这批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