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节天平的人
不知何时吹起的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雨水偏离了轨迹，残留的白云慢慢淡化。
晨曦紧盯着天空，他要在雷声轰鸣之时，以更快的速度做出最有力的回击！
当赤红色的雨不再落下，淡化的白云彻底消失，不寻常的雷光也随之接踵而至。
昏暗的天空刹那间被点亮，纤细的赤雷降临他的头上，可惜连一根发丝都没有伤到，就被附在剑上气弹开了。
“喀呵…”晨曦身旁的寒露长老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怎么会有这么羸弱的雷光啊？如果严琢还在世，估计得开始骂人了。
以往常听严琢夸赞符韵天资聪颖，是位旷世奇才，现今所见，此言颇虚啊。
寒露长老这样想着。看来等这番事后，他得去面见教主，规劝他提拔人才时，一定要打探仔细，而且要抹掉符韵掌管惊蛰的位置。
玄元教不需要被他人一力吹嘘的废物。
“你在笑什么？”符韵强撑着身体半坐起来，看向二人。
寒露长老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说：“昔日常听严琢的话，让我太高估你了。”
“不对…”符韵反驳他的话。
“哦，哪有什么不对？”寒露长老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下仍然雷云密布的天空，然后说：“刚才那道闪电，大概连林间乱窜的山鸡都劈不死吧？。”
符韵没有接他的话，急促的呼气，将先前未说完的话补上：“不是你高估我，而是你太小看我了。”
他耗尽最后一丝精力也要强撑着坐起来，就是为了看看第一道雷是否落在晨曦的上空。
果然，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确定之后，他又倒在地上，肆意的伸开四肢，望向天空。
自喃道：“这一招，本就不是用在寻常人身上，而是留给羽化之人……”
“暮霭啊，我羡慕你，又仰慕你，心中也嫉妒着你……”
“曾经，我和所有人都一样，相信你会踏过第一万层台阶，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仙人……”
“那时，你再看到我这足以杀死的天罚，你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可惜，你已经疯了，而我也不再执着于你，没有目标的我，人生意义已经黯然失色……”
“这个叫晨曦的青年，他真的和你好像啊，同样拥有极其强大的气，也不知在哪学会了你的剑术，那日破我雷龙，我差点误以为你变清醒……”
“带着和你如出一辙的人一起上路，也不算亏……到了阴间，倘若师父真的斥责我不尊门训，那时再向他请罪吧……”
符韵说的这些话，像是说给他们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不过，他们在那边能不能听到，已经无所谓了。
他双掌合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怒喝一声：“启！！！”
首发之雷本就没有伤害，它就像落下的审判锤，宣布刑罚真正的开始。
话音刚落，空中不曾消散的雷云再次变的躁动不安，藏在云中的雷声绵延不断。
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从云的缝隙中，挤出成千上万的赤雷。
赤红色的雨变成了赤红色的电降于大地。
无数的赤雷如同群蜂涌动般层出不穷，它们瞄准晨曦，向他袭去。
晨曦挥剑试图抵挡，被气强行挡下的闪电却不再消失，落在地上便会二度弹起，再次袭击。
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攻击，分裂，再次攻击接着再次分裂，纵有千百手，也难以抵挡这无穷无尽的攻击。
分散后的赤雷，瘦长的外表，搭配它的颜色，好似万千火蛇，越聚越多，将晨曦团团围住。
在一旁的寒露长老见状，此等景象就像人落入冬日的蛇巢，等待他的只有无尽的撕咬，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寒露长老在口中酝酿出大量的水雾，对准晨曦的位置猛喷，含有气的水雾与晨曦剑上的气相呼应，两股气融合在一起时，产生出一个隔离层。
赤雷被隔绝在外，晨曦得以缓和下身体，躲在里面调养气息，重整疲态。
但寒露长老心中也清楚，这不是长久之法，眼前的雷绝对是自己平生中见过最棘手的秘术，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目不暇接，想不出反制的手段，估计教主都做不到，暮霭也做不到吧！？
愈演愈烈的赤雷颇有不杀死目标不罢休的感觉。
符韵真是超乎想象啊，寒露长老承认他的话，刚才的确小瞧了他。
解决的方法不会只有……
寒露长老转身看向符韵，拔出腰间佩剑，径直向他走去。
人与人之间总会出现对峙的情况，如果把对峙的人们放在天平上，比重会如何呢？
这个答案，白钥不关心，他更关心的是两方是否会平衡。状态的静止是最能减少威胁出现的方法，所以他平生中一直保持不变的状态。
自身不变，因此所处的环境也不能改变，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愿意成为平衡天平的支点，即使要从中作梗，偏袒一方也在所不辞。
自从白钥成为寒露的掌权者时，他手中也就多出了一个参与比重的砝码。
迄今为止，他一直在努力让天平保持平衡。为了让环境不变，他不惜一切。
即使长老们之间出现意见分歧而互相拉拢站队这种重大事件时，他也敢暗箱操作，导致出现始终僵持的十同意，十反对，四中立的情况。
当前任秋分长老食人恶闻传出时，也是他先前一步，私自斩杀这位同僚，然后再扶持胡璃上位，将天平再次置于平衡。
而这次，他还要再次斩杀同僚。
在行走的过程中，寒露长老白钥心中盘算着谁是下一位惊蛰掌门，深思熟虑之后，果断放弃选择备选者们，扭头看了眼困在赤雷中的晨曦。
扶持这小子上位，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由自己出手扶持的胡璃，晨曦，还有绝不动摇的立春长老，这天平的支点将会迎来最稳固的状态。
令人欣喜，果然，现在杀死符韵是最好的选择啊！
打定主意后，他一个箭步提剑冲出：“符韵，杀了你一切就结束了。”
躺在地上的符韵，看向刺来的剑尖，冷笑道：“我都说了，你太小看我了。”
电光石火之间，一发炸雷从天而降，震飞寒露长老，连手脚都震麻了。
他忍着不适感，拄着剑站起，看向符韵。
范围庞大，极其耀眼的雷霆好似粗柱破云伸出，在符韵的上方散裂成五根细柱，将他保护住。
寒露长老再次提剑，迎面砍去，持剑右手瞬间失去感知，使不上力气，剑也被趁机弹飞。
围聚在晨曦周围的赤雷越来越密集，隔离层逐渐消失，他的气已经撑不住损耗。
符韵大概也预料到了，他直接攥紧右拳，赤雷仿佛也在回应他的动作，进攻变得更加猛烈，偌大的赤雷圈，瞬间被缩成一团，紧贴晨曦。
“啊！！！”
一声惨叫过后，嘈杂的雷声不再吱吱作响，地上扬起阵阵烟土。
看来一切都结束了，寒露长老颓靡不振的坐在地上。
失败了！破解天罚让符韵属于中立的方法失败了，斩杀符韵，扶持晨曦上位的方法也失败了。
收拢残局倒不是难事，难的是如何继续保持长老间的平衡。
崩溃的他好想质问符韵，是否算是出尔反尔，但最后又放弃了，毕竟是自己有违在先，破不了天罚，途中还想出阴招。
可惜了那个名叫晨曦的年轻性命。
“好痒啊……好疼啊……”全身衣服尽数烧毁，一丝不挂的从尘土中站起。
手指的指甲崩裂殆尽，也要抓挠焦黑的皮肤，撕下旧皮肤，强大的气又促使身体长出新皮肤。
旧皮肤被雷电灼伤，很痛，所以撕裂下，新生的皮肤又很痒，所以抓挠。柔嫩的新皮肤承受不了这样的粗暴，被抓烂的血痕累累。
一道残影在尘土中疾驰，途中拔起寒露长老被弹飞在地的佩剑“洛眠”，砍向符韵身前的细柱。
符韵在下方看到的是，一张没有脸皮的脸，扭曲的张开血淋淋的嘴。
是晨曦，他居然没死。不过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这是在笑吗？
早间，在雷电收拢之前，晨曦就把气转回全身，没有气包裹的剑瞬间被赤雷的高温熔化成一滩铁水。
全身裹气，用尽全力，勉强苟活下来，雷电貌似击坏了某根神经，使他抑制不住兴奋。
他现在发疯似的砍着雷柱，符韵估计，他现在应该控制不住自己了。
“虽然很难看啊，但是你也很幸运，让你见识下我最后的力量吧。”说完，符韵把自身佩剑扔进雷云中。
群雷汇聚，一颗巨大的赤红色龙头从云中探出，轻易的遮掩住了整个石门上空，一声雷鸣充当怒吼，震耳欲聋。
此时寒露长老恍然大悟，原来保护符韵的根本不是什么五根细柱，而是这条雷龙硕大的爪子。
他粗略估计这条雷龙真的砸下来，半个玄隐山的生灵都得给晨曦一起陪葬吧。
“真是的，又得我来收拾这烂摊子。”胡璃石阶处走来，扶额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