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狠比剑狠
在为惊蛰长老送丧时，符韵一直在考虑这份错该由谁承担。
是引发事端的晨曦和胡璃还是日夜纠缠的党派亦或是师父内心的脆弱？思来想去，最终把错归结于引发事端的两人。
丧事办理期间，教内高层派人前来吊唁，顺便通知符韵已被教内选中为新一任的“惊蛰长老”。
作为昔日师父最引以为傲的弟子，他毫不犹豫的接受了。
因为接连着丧事，教内识趣的没置办的很隆重，只是把应该做的流程做完，匆匆结束。
今天是符韵上任的第一天，女友雯雯陪他入教，不料被晨曦拦下。
一时怒从心中烧，新账旧账一起了。
符韵拦下雯雯，出手将她拽回，挡在身后，拔出腰间宝剑：“做好准备了吗？”
晨曦心疑，这不是废话吗？自己都主动找上门了，还能不做好准备？
这句话其实并不是问他，是符韵询问内心的自己，一旦交手，就是把错真正的归结于晨曦，这样做真的好吗？
他深吸一口气，横剑而立，示意晨曦攻过来。
晨曦见状，一发箭步直冲面门，手中四不像的宝剑貌似变得凌厉起来。
“果真是门外汉，糟糕的剑术搭配糟糕的剑。”符韵抓住时间，在对方剑尖刺来时，他往上一拨，打乱进攻的方向。
遭受干扰的剑开始向上抬高，晨曦立刻顺着剑跳起，凌空划下一道弧形，幅度夸张，形状如同新月。
符韵惊愕，大意了，没意料到这发斩击，可剑没有像想象中劈来，保持距离一尺左右位置斩空，他立刻后跳，拉开位置。
手中做法，大喝一声：“定！”空中的云彩停止流动。
他看向旁边的雯雯，雯雯识趣的离开，进入石门前，担心的回望符韵一眼，然后走进教内。
晨曦看空中云层叠聚，心中直感不妙，但看云层还未发黑，知道符韵还没造出雷云。
不能再让他施展秘术，当雷云转化成功时，将变得棘手无比。
裹着衣服的新生皮肤，承受不了之前的雷击。
他再次冲向剑，以剑强逼符韵，不让他再次运气。
剑与剑相撞，碰出铁剑的撕咬声，两方争执，毫不相让。
为了压制住符韵，晨曦必须挥动的很快。
上，中，下：上是喉咙，中是心脏，下是腹部。每一剑都是为了刺向此三处行动，但晨曦总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
刺不到，怎么也刺不到！
是自身剑法还不够精进吗？还是这剑造的太烂，有什么弊端？
在符韵的眼里，晨曦的剑法极其迅速，貌似是为了压制自己的强行提速，勉强抵挡后也难免露出破绽，可晨曦每次要得手时，总是在一尺距离停下。
不能再强拼剑术了，虽然不知道这套剑法是从谁人处学来，符韵内心清楚，在剑法这方面，他已经输了。
必须脱离近身的晨曦，制造出雷云。他这样想着，计上心头。
二人交战中，符韵忽然面色苍白，大叫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晨曦先是发懵一阵，反应过来，弃剑上前察看。
他解开符韵的领口，伏在他胸口上，侧耳倾听，还有心跳声。
掐了下人中，留下深深的指甲痕，符韵也没有醒来。
他不是医生，也不会急救，看符韵这副模样，他有些慌神，按摩他脖颈处，促使他呼吸流畅。
符韵任由他折腾，藏在宽大袖口的手不停地翻动着，默念秘术，召出雷云。
当第一处云彩变黑时，它们就会互相蚕食，直到范围内的所有云彩都变为雷云是时，才会停下。
空气逐渐变得冷飕飕的，四周像之前一样黯淡下去。
雷云出现了！
此时，晨曦还在按摩他的脖颈，他突然睁眼。
“太好……”未等晨曦说完，他瞬间抬腿，将脚抵住晨曦胸口猛然一蹬，晨曦被蹬飞倒地。
晨曦起身捡起自己的剑，看向空中的轰轰作响的雷云，没有说什么。
空中弥漫的雷云，彻底的拉开距离，符韵已经取得了绝对的优势。
他将剑抛入空中，口中念念有词。
晨曦心感不妙，又是棘手的雷龙？为了避免出现上次的情况，他把气全部覆盖在身体表面。
符韵念完，催动秘术，高声呼唤：“雷猎。”
雷云回应的打了发炸雷。闪电闪闪频出，化成犬型，匍匐在地。
“上。”随着命令，雷犬以极快的速度追咬。
晨曦刚转身避开，小腿处马上感觉到撕咬的疼痛。好快，根本来不及反应，雷犬的牙齿已经镶嵌在他的腿部。
咬住之后，极大的拖住了晨曦，然后爆开，强烈的光芒遮蔽他的眼睛，一阵酥麻的感觉传递在身上。
这一击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大伤害，但给他造成了许多麻烦。他的手脚被电麻了，不受控制的抽搐。
恢复之后，符韵的身边出现了和之前一样的雷龙。
雷龙恶狠狠的盯着他，仿佛只需一声号令，便能飞出将对方扑杀。
“还有什么遗言吗？”符韵问。
晨曦冷笑道：“你太小看我了。”说完，用手中的剑耍了个剑花。
“那只是一把手艺稀烂的废剑。”符韵没眼看他的手中物，说它是剑简直是对剑的侮辱。
晨曦反驳：“剑随人而存，剑即人。”
“这话什么意思？”
“此剑残缺，有其形无其意，如同我一般，只学会气的基础，秘术一概不通。”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
“但有一把名叫‘皓玉’的剑不一样，听名字就知道是一把洁白无瑕，极致纯粹的美剑……”
“你是想拿到皓玉来代替手中的烂剑吗？”
“我从未有过这种想法，我知道，那把剑不属于你们任何人。”
“万般兵刃，皆为有能者取用。”
“若论有能者，世间谁人可敌暮霭？”
听到这个名字，符韵难以淡定，他十岁入教，看过曾经的暮霭，任何华丽的词都难以表述他，自己学习剑术也是因为见证过暮霭的英姿。
自从暮霭疯后，他心中如同被切割下某物似的，不再专心练剑，拜入惊蛰师门，学习秘术。
“曾经的暮霭早已荡然无存，已经无权挥动皓玉了。”符韵质问他。
“你们太小看他了……”晨曦立起剑：“让你们再见识下暮霭昔日的力量。”
不愿再废话下去，符韵身旁的雷龙受他指示，一飞冲天，直转而下，袭向晨曦。
晨曦双指从剑身划过，为剑附上一层气。
雷声撼动，飞沙走石，无数的霹雳将他团团围住。
回想起那日竹林传授的剑法，剑随手动，手随身动，身随心动，步伐需要稳健，动作不可拖泥带水，需是行云流水。
时伸时缩，上挥下提，左划右甩，井然有序 。
霹雳快，但剑光更快，每道雷击袭来，抢先一步打散。
雷霆万钧，难以近身！
符韵呆住了，他看过这套剑法。
曾经，他看过暮霭拜入惊蛰学习秘术，临走前与长老比试，就是用一套剑法，轻松的化解师父的引以为荣的雷龙，而且更多，更快，一人抵抗五条雷龙，仍占上风。
自己看过暮霭使剑才会学习剑术，看过暮霭抵挡雷龙才会拜入惊蛰门，现在他再次看到了这幅景象，如出一辙。
他突然回忆起，刚刚拼剑时，晨曦的多次失利。
皓玉不同于寻常刀剑，它身长四尺，而晨曦没有见过，准备的剑只有三尺，所以才会在关键时刻少了一尺距离。
“若杀非常之人，还得用非常办法啊”。他说完，指尖放出丝丝闪电，对准额头刺下，取出三滴精血，甩向空中。
漆黑的雷云，瞬间化为一片赤红。
雷龙消散，炸出一团气浪，晨曦喘着粗气，他有些吃不消，衣服破碎，不知是被雷龙碰到而破碎还是因为挥剑时动作幅度太大而撕扯破碎。
仰头望天，空中发红，对方又用了什么秘术？再看符韵，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次不是伪装，符韵他真的动不了了，以气引雷，以剑引雷，做的再多也无法杀掉眼前的人，干脆以命引雷……
幼时父母双亡，孤身一人行走于世，幸得师父收留，才能有今日的自己，师父亡故，世上已经没有值得留恋的。
至于惊蛰长老的位置，他根本不在乎，他深知，只是教内无人，他才会上位，自己够不够格，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
“晨曦，真是个不错的名字。陪我一起上路吧。”苟延残喘的他，勉强的说出这句话，对方能不能听到，他也不在乎。
气氛像死一般的安静，等下一发惊雷劈中晨曦，结束他的性命后便会再打出一发惊雷取走他的性命，这是他和苍天定下的契约。
茫然的晨曦还不知道发生什么，运气蔽体，等待下一次的攻击。可后脊像被冻住了一般，僵硬发痛，肠胃被恐惧揉捏，此时此刻，好想吐啊。
死亡的危机感，笼罩着晨曦。
“必须做到这种地步吗，真正杀死惊蛰的真的是秋分和这个青年吗？”
寒露长老问倒在地上的暮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