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番外，大河蛇女
我？
我来自大河深处，
大河太大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生于何处。
这就是我，
没有来处，没有归处。
我也并不在意，我就想着修行，吸收天地如月之精华，也不对，是吸收大河的精气。
就这样，日升日落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是修行过了一段时间而已。
有一天，在大河的轰隆声中传来了另一种声音，
我按捺不住好奇心，想着这是什么妖怪的声音。
我看到很多的人，在那里忙活来忙活去，叽叽喳喳地，十分闹人。
我也不想管，时间一长，我也习惯了这帮两脚兽在这里作威作福。我与他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乐得自在。
有一天，有一帮小鬼头来到河边，叽叽喳喳地。
我探出头去，一眼就看到了她。其实想不看到也难，这一帮小鬼当中，就她最胖，又矮又胖，还白白嫩嫩的，像个饭团子。
我故意的，想吓吓她。
所以我扯开了结界，顶着一个硕大的蛇头看着她，她终于看到我了，正想看着她嚎啕大哭，哭得鼻涕直流，可是那小胖墩睁大了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我。
“哇，大白蛇欸，大白大白，我喜欢你。”
没有预想中的泪水，反而是一张兴奋的红彤彤的脸，我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一个转身回了河底，可是不知怎地，那张小脸就是在眼前，拍都拍不掉。
“啥大白呀，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哦，爸爸，我真的有看到一条大白，它飞在天上，头头这~么大，”
看着孩子小树般粗的怀抱，男人笑了，
“哇哦，宝宝真厉害，下次宝宝看到的时候一定先叫爸爸好不好，我也想看看这~么大的大白。”
“好哦好哦。”
再没有声响了，我才嗤笑一声，“傻孩子。”
修炼嘛，闭关是少不了的。
那是傻孩子陪伴我的第十五年，那天天气真好，我闭关了许久，也是好久没见到傻孩子了，
之前因为涨水的缘故，傻孩子好久没来河边玩了，怪想念的。
我想着，赶紧收个尾出去逗她玩儿，所以我收回了放在她身上的一缕神识。
陷入了精神世界，等到我再次苏醒的时候，那个小胖孩出事了，
她就这么软软地漂在我面前，那双总是闪着光的眼睛现在也是紧闭着，
我害怕了，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讨厌至极的情绪。
我慌忙将她抱上岸，可能是太冷了，我手总是抖个不停。
顾不上那些两脚兽会不会看到我的真身，我只知道，这小胖孩不能死。
这天怎么冷成这样，冻得我手都没知觉了，
不然，我怎会感受不到小胖孩的气息呢。
一定是天太冷了。
要救她，我一定要救她。
可是我脑子里一团浆糊，怎么救她？
我的妖生中没有这个经验，我只知道我身上最珍贵的东西是妖核，
所以，我分了她一半，
我想不起来当时疼不疼了，我只知道，小胖孩不能死。
幸好幸好，她活过来了。
我抱着她仍旧冰冷的身体，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还活着，
她还能朝我笑，朝我做鬼脸，朝我撒娇，朝我发脾气，那她就是活着。
可是显然，她的亲人们不是这么认为，
尽管她的父亲和母亲拼命地护着她，可是他们还是低估了村民的狠毒，
这帮恶心的村民，他们想将这一家三口全杀了。
没有犹豫地，我带着他们走了，走之前我还现了真身，吓了他们一跳，要不是她拦着我，我非得将他们扔进大河里喂鱼。
我们去了另一个村子，而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小胖孩发生了改变，
她圆圆的瞳孔变得尖细，原本一头乌黑的长发逐渐泛起银光，最后只剩下尾巴上的一截黑发。
可我禁不住地高兴，她拥有我的一半妖核，我们只能也必须同生共死，世界上没有再比这四个字更浪漫的东西了。
作为蛇妖，哪怕是半妖，月圆之夜，我们还是逃不过本能，我们只能以蛇身活动。
而在一半妖核的影响下，我们更是不受控。
有好几次，我们差点伤害了她的父母。
最后，她说：“我们走吧，我的爸爸妈妈在这里会生活得很好。”
我们留下一封信，趁着夜色走了。
我其实很高兴，因为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未来的岁月，只有我们两个人。
可是她不高兴，她很难过，总是摸着那截黑发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黯淡。
我想着带她到处走走，到处看看，到处玩玩，
真好，她又笑了。
我们走过了很多地方，见识过了很多风景，我们两人，一起见证的。
有一天，她看到一帮小孩，那帮小孩随着父母回了家，我看到她眼里的泪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回去看看吧。”
输给她了。
我们回去了，看到了她以前的父母，
男人不再年轻，背脊有了弧度。
女人依旧慈祥，有点讨厌，这样，小蛇会舍不得。
可是，她说，
以后不来了，
我很高兴，但是我看着她眼中的泪光，又心疼。
不过终究，她完完全全属于我了，我也完完全全属于她。
我们又重新踏上旅程。
后来累了，又回到大河边，我本不想回来这里的，但是想来想去，
天地之大，除了这儿，竟然没有一个让我们愿意安家的地方。
还好，我们在一起。
找到了地方，还捡到了一个宠物。
那天她被吓坏了，有点想笑，明明你自己就是蛇，竟然还怕蛇。
我当时想，不就是一个小宠物嘛，想养便养。
我不止一次后悔过这个决定。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不过在我看来都是小事，
因为最重要的是，我跟她，一直在一起。
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还会这么选择。
我看着小蛇躺在我的身上，我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小蛇也一样，
那个人偶不知被小蛇扔到了何处。
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打算丢下对方。
只要是你，一切都没关系。
“困了吗？”
“嗯嗯，想让你给我讲故事。”
“好。”
蛇女紧紧攥住一根槐树枝，安然睡去。
慢悠悠地故事声也渐渐隐去，
最后，天地归于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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