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此时此夜难为情
亥时，素菊才回到家，忙将院门闩好，心里仍砰砰砰跳个不停，口里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屋里仍亮着烛光，估计萧墨还没睡，或是在等她。
正想悄悄进屋，脚步虽轻，还是被萧墨听到了。
只听萧墨在屋里唤道：“素菊，是你回来了么？你出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遇到了坏人。”
“萧大哥，你还没睡呀？”
“我……我睡不着。”
“对了，我刚才出去碰到两个蒙面人，都穿着一身黑衣，他们说你刺杀了他们庄主，他们要是知道你没死的话，肯定不会放过你，他们还向我打听你的下落。”话刚说完，素菊心下自忖：“幸好骗过了这两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萧墨吃了一惊，道：“那你看清那两人的面貌了没有？肯定是青城山庄的人!”语气里透着紧张。
“没有，当时他们蒙着面，看不清，又在月光下看不真切。我听到他们说你中了流星镖的毒，还说什么华佗在世也难医好，他们怎知我爹留下的秘制解药，可解百毒。妙手回春的本领，岂是他们这些无赖晓得的？”说罢，素菊一脸得意。
“后来呢，他们有没有为难你”萧墨不安的问，眼神里尽是关切。以他的推测，那两位黑衣人绝不会轻易就放她走的。
“后来，我骗他们说你跳崖死了，又领着他们去那山崖边上，还用茅草刺破我的指头，将血滴洒在路上，他们这才相信。此刻，我的手指头还在疼呢。”说到这里，素菊不由地咯咯笑了起来，为自己的骗术成功，满心悦喜。
“好呀，原来他们被你骗了，你竟然还说我跳崖死了，你才死了呢！看我不过来，掐死你！”说着萧墨故意掀开被子，双掌如爪，佯装要掐死她。
素菊赶紧后退一步，娇笑道：“事发突然，我是不得已，才那样说的。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萧大哥，你饶了我吧，看在我救你的份上……”
萧墨本无意掐他，见她说到“救你的份上”，心里不禁软了起来，又看她的脸庞红晕若霞，只觉心神荡漾，看得痴了。
素菊面颊酡红，一脸娇羞道：“你这样看着人家做甚？你再这样，人家不理你了。”一转身，走到厨房里去了。
……
翌晨，萧墨醒转，听到院子里传来劈柴的声音，忙掀开帐缦，不料，震动腿上伤口，“啊”地痛呼出声。原来腿上的伤口虽已慢慢结痂，但站立犹自不敢用力。
素菊闻声，忙走进屋却发现萧墨双手抱着腿，痛楚不堪，歪倒在床上，忍不住问道：“萧大哥，你没事吧？你腿上的伤，须再等一两个月才能恢复，现在还不能用力。”语气里尽是关切。
“啊，还要这么久”萧墨一想起还要在这里耽搁这么久，师父肯定会日夜牵挂，就忍不住难过起来。
“这伤筋动骨，不是那么快就能好的。要不这样，你若觉得闷了，我作一只木拐杖，这样你就可以在院子里走动了。”
“好是好，只是太麻烦你了，你既要照顾我换药，又要做饭，太辛苦了。我……我……”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语音哽咽。
自小萧墨是个遗弃的孤儿，是师父将他捡回家，养育长大。是以除师父外，再无一人这样对他。当下，心里感激涕零，无以言表，又掺杂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一起涌出。
“你什么都别说，只管养好伤。别的事都交给我。”素菊眼神坚定的道。
次日黄昏时分，用了整整一天工夫，在丁伯的辅助下，一只木拐杖终于做好了！
“萧大哥，拐杖做好了，你试试合不合用。”素菊走进屋，将拐杖递过去道。
萧墨一眼望见木拐杖上的云鳞花纹，不禁脸上露出喜色，笑着赞道：“好，很好，素菊你是怎么想到的？你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素菊心中似吃了蜜糖一般，一脸愉悦，欣然道：“你喜欢就好，我陪你到院子里走走吧！”说罢，上前搀扶着萧墨走出屋外。
夕阳的余晖，照射着小院。院中的兰花、芍药、萱草，似乎都在晚霞的衬托中更加娇艳。萧墨看着它们，欣喜的神色流露在眉梢眼角。
……
光阴似箭，一晃眼，一个多月过去了，萧墨腿上的伤一日好似一日，能下床走动了。
这一日，素菊去集市买菜，快到家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剑锋呼啸的声音，心道：“不会有强盗打劫吧？”急奔进来时，却望见萧墨在院子里练剑。那招式虽看不懂，但剑锋所到之处，树叶纷纷飘落，舞剑的姿势，洒脱、飘逸、一气呵成，极为好看。
“好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剑客！”素菊不禁看的呆怔在那儿，一语不发。
“素菊，你回来了”萧墨见她站在院门口，忙罢手将剑插进剑鞘里。
今日的萧墨容光焕发，看来腿上的伤已痊愈。
素菊这才回过神，见他好转，随即想到他可能要离开，淡然道：“萧大哥，你腿上的伤，看来无碍了。”
“是呀，幸赖素菊姑娘悉心照料。这才好的这么快!”又续道：“因此，萧墨决定和你结拜为义兄妹，今后……”
才说到这里，却见素菊面上已有戚容，双眸闪动，隐隐似有泪珠滴落，呜咽道：“谁要和你结拜！”自顾自跑进屋里，幽幽地哭了起来。
萧墨站在院中，听着屋里传来凄楚的哭声，心中难过万分，他何曾不知素菊的心意，只是造化弄人！心下自忖：“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她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小师妹也对我情深意重，我……我怎能背弃而去”仰天长叹一声，将所有烦恼，悲苦尽负于一声叹息中。
当下走进屋里，见素菊伏在桌子上，兀自哭个不停。不由得动容道：“你若不愿意，你我不结拜也就是了，何苦这样悲伤？”
素菊含泪抬头，疑道：“真的？你说的是真的？”才说完，又破涕为笑了。显然童心未泯，纯真如稚。
“只是……只是我不能留在这里了。”萧墨突然道。
“什么你要离开这里，去哪儿？你不是说，你也是孤儿么？你已经没有亲人了，你骗我，你骗我，你是个骗子！”素菊说完又呜呜哭了起来。
萧墨只觉心中酸涩万分，眼底蕴满了柔情，温言道：“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你我萍水相逢，你待我的深情厚谊，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我隐瞒自己的身世，只是不想让你陪着我一起难过，其实我还有一位师父和一位师妹。她们待我恩重如山，小师妹她……她对我痴情一片，我不能不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她要我这次下山完成任务，回来娶小师妹过门。”
“所以你急着离开这儿，好回去娶你的小师妹，是不是？”素菊猛抬头，满脸泪水地问道。
“我在这里，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我会回来看你的！你若有难处，可飞鸽传书，我定会前来相助……”萧墨心念一转，语无伦次道。
素菊凄然道：“你很喜欢她，是不是？”正说着，目光定定地凝注着萧墨。
萧墨不忍看她的戚容，转过身去，以背相对道：“我……我……是师父让我娶她，我也不知道。”
“那你肯定是喜欢她喽！”
“我……我当她是我妹妹，只是师命难违……”萧墨垂下头，走到一把椅子前，无力的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