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D-37
“你不睡觉吗？”
车队一共四辆车。鹰队01小队的越野打头。听路止说，算上休整时间，车程一共四天半，依次途径d-37、c-6和d-4。
从平原进入丘陵地区，上高速公路，会看见不少末日来临前的原都市废墟，植被也会逐渐增多，还会看见河流——污染了的。十年前的大战，部分生化武器和核武器的无效应用，沉重打击了地球的生态系统。
天色逐渐变暗。车程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他们即将抵达d-37，休整一个晚上后继续出发。
车内昏暗。
沙尘在减少，游荡的丧尸的面目越发清晰。它们溃烂的脸和残缺的身体，即使不在近处，简安也似乎能闻见散发的腐臭气味。没看到活人，当然了，现在是丧尸和人类在玩躲猫猫游戏，轮到人类躲藏了。
简安稍稍将视线放远，一些被遗弃的城市在夕阳下的轮廓有些模糊。突然听见低语声，她偏过头，对上了一双在黑暗中反着光的深棕色眼睛。是六六。
“不睡觉吗？”她又问。
“啊，”简安压着声，气音微弱，“我在想，为什么不用运输机送异能者去x城。”
六六眨了眨眼睛，像是意外简安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她小声地解释道：“x城外围有一圈电磁紊乱的雷暴区，雷达会失灵，飞机进去了就没了。”
简安点头：“这样啊。”
“我还听说，”元宝也学着六六压低声音，“雷暴是顾上将的异能导致的。他是登记在册的唯一sss级别异能者。”
简安：“……啊，顾上将。”
乌鸦用一种“不愧是你”的眼神盯着简安。
[难得我早起给你恶补了主要剧情。]
[顾上将，顾淮年，你小说里的男二、原男主。我的创世主大人。顾上将可不是个大众脸的炮灰。]
简安写过的上将一只手数不过来，她记得顾淮年，但一时没记起“唯一sss级别异能者”的细节。不过她用脚趾头都知道作为上将，对方会有什么样的性格和样貌。除了反派，她小说中的出场人物都是商业化、模式化的。
“对了，你去x城干什么？”六六问道，“在那边有认识的朋友吗？”
简安含糊地回答：“找个人。”
隔着一个座位的常欢笑突然睁开了眼睛：“哦？男人吗？”
简安：“是的。”
“男朋友？”元宝凑近了，“还是被迫分离的哥哥弟弟？”
常清卿也睁眼看了过来。
一车的人都醒着。
简安不否认也不肯定，言语模糊了重点：“找他有点事。比较急。”
“行了，别追着人问了，”前头开车的盛叔开口解围，“元宝你太八卦了啊，人家有没有男朋友你这么关心干什么。”
元宝嘟囔了一声：“我替队长问嘛。”
六六瞪他：“什么？”
元宝扭过头：“没有什么。”
简安总觉得他们俩之间的氛围突然奇怪了。常欢笑看了元宝一眼，幸灾乐祸地说了句“小屁孩就是别扭”。
副驾驶座上的路止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哪怕这个话题和他有关。
他一直是平静、沉默的。简安总是能从他的神情读出一种“这个世界怎样关我屁事”的冷漠。但他作为军人，又忠实地履行着保护弱小的职责。
[好奇是爱情的开始。]
乌鸦说道。然后它被简安掐着脖子塞进了毯子里。
下午18：02，车队抵达d-37。
d-37是一座废弃军事堡垒改造的小型基地。周围的墙壁已经破损，围起的铁栅栏通了电，还挂着尖锐的钉子，沾了暗红。
作为b-9通往x城的必经之路，d-37有完善的接待服务和设施，是一所合格的驿站。
但，这里并不欢迎外来人，这一点从住民们探究、警惕的目光就能看出。
迎接简安他们的d-37负责人是一位少校，四十岁左右。他的官腔很重，对待官大一级的路止的态度十分热情熟稔。
听说在末世之前，他就是当官的。
不排除他是个好客的人，不过简安注意到他对待下属的态度堪称恶劣——不经意的肢体动作透出暴力倾向。
拱卫着这位少校的军人们武装十分精锐，而且目光里透着狠戾，狼一般地随时都在锁定猎物。
例行检查后，一众人被安排在了高层房间。
晚餐是简单的罐头和水。路止拒绝了少校邀请他去共进晚餐的好意——听说有新鲜的肉类和酒。这年头合成肉都已经难得，少校拿出鲜肉确实是十分有诚意。
被路止拒绝后，少校很惋惜，说会送饭后甜点到路止房里。
晚餐后，大家回到房间。
“啊，想和队长住在一层呢。”
“和那些臭男人住在一起有什么好的。谁先去洗澡？”
“我！”
简安和六六、常欢笑住在一间房。她在晚饭后想出去逛一逛，所以决定去楼上找路止商量，看是否能允许她出行。
她走到走廊，往外看，又往下看，所有房门都紧闭着，简安能感受到不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继续往上走。
“我不需要服务。”
冰冷声音突兀地响起。
闻声而去，最里面的房门开了，一个瘦弱的男孩被丢了出来。准确地说，是被枪抵着后脑勺推出来的。男孩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他满脸泪痕，看来吓得不轻。
“请你离开。”
简安看见那漆黑的枪身垂下，枪口对准男孩，骨节分明的手指抵在扳机上。看起来吓人，但保险栓没打开。
“可，可是……”男孩还想说什么，但身体抖得像个筛子，他衣衫不整，白皙圆润的肩头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脖子上还戴着一个挂了铃铛的黑色项圈——大概不是为了抑制能力，“少校大人说……”
乌鸦“嘎”地叫了一声。
[哦，这就是饭后点心啊。]
[少校大人很上道嘛。]
“我不管他说什么，”持枪的人走出房门，声音里没有任何起伏，“我不需要服务。请你离开。”
是路止。
简安觉得一直站在这偷听不是上策，主动出声：“路止中校，我是简安。请问这里是怎么了？”
她走上前，目光扫过跌坐在地的男孩，落在白皙细腻的后颈，那一片皮肤在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男孩忽而抬头看她，即使走廊的灯光并不明亮，简安都看到他浓密细长的睫毛。他的脸符合现实世界娱乐圈选秀节目的门面标准，柔和又艳丽。
[哟，他有一张耽美文的娇气包美人受脸。]
[根据小说里长得好看的肯定不是炮灰定律，女人，攻略他！]
简安：“……”
越来越怀疑这个乌鸦装错了系统，满脑子乙女游戏。
男孩幼态的脸、雪白柔嫩的肌肤以及匍匐在地的无助姿态，在这个末世里很容易激发人的兽/欲。
不过，男孩？
简安：“他是？”
路止拿枪点了点哭得眼角通红的男孩，眉眼近乎困扰地蹙起：“麻烦你带他离开。”
[这都不上。他是不是不行。]
简安：“是。”她边点头，边伸手去拉男孩：“先起来吧。地上凉。”
“嗯……”男孩软绵绵的身体倚靠过来，带着一股子浓郁的香气。简安想起那个少校说饭后甜点时暧昧的态度，估计乌鸦的猜测没有错。
路止颔首：“谢谢。”
“路止中校，”简安突然感觉有点尴尬，“其实我是来问问，我能在基地里逛一逛吗？”
男孩似乎是被迫过来的，没能完成任务所以害怕得一直在打颤。他比较高，简安只好揽着他的胳膊，说道：“顺便可以送他回住处。”
“可以，你等等，”路止比预想中更快地答应了，他回房拿了个东西递给简安，“带上通讯器，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络。”
简安接过：“这个怎么用？”
路止调试了一下，给她简单讲了一遍。“这个就给你了，”他说，“不用还给我。”
简安拨了拨按键，点头：“谢谢。”
她转头看男孩那张挂满泪痕的脸：“你住在哪儿？”
“负，负一层……”
堡垒的层数和等级有关，住在负一层的是评定价值最低的平民。地下室的条件十分简陋，有股浓重的阴湿味道。通道狭窄，过道里的灯一闪三灭。
简安跟男孩保持着一段距离，跟着他一直走，突然看到了一盏比较亮的灯。灯下蹲着两个男人似乎等谁，听到声响，如鬣狗般敏锐地看了过来。
“哟，是小花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