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姑获
紫色的液体飞溅，这一幕熟悉的场景祁礼在今天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
祁礼击中眼虫后再没力气维持身体平衡，他顺势向前倾倒，将鸟人的尸体压在身下。
重阳早已从中抽身出来，他扶起祁礼后发现插在祁礼身上的羽毛正在缓慢消失。
“快看，这玩意的尸体……”
祁礼看向鸟人的尸体，竟然在与自己身上的羽毛一同消失！
祁礼咬牙抽出身上的另一支羽毛，在手中掂了掂，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鸟人飞不起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一只妖。”
重阳说道，随后他顿了顿，再次开口：“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在本市登记过的妖类。”
是的，“妖”这一类生物的确存在，在现代白衣组织并没有选择剿灭，而是通过像民政局一样登记在册，以便管制。
“它的尸体会凭空消失，恐怕只是一个分身，这回麻烦了。”
“真身的本事绝对不比分身差。”
唐筱筱缓缓走来，原本握在手中的戒指已经化为芥粉。
重阳解释道：“在你跑开的时候遭到的攻击最后还是射向了我们，大姐头的法器在那时就已经……”
唐筱筱摆摆手：“不必在意，这法器陪了我两年，本来就属于消耗品，如今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比起这些，倒不如去看看那些普通人。”
几人来到被眼虫控制的受害者旁，近二十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唐筱筱蹲下去探了探鼻息，随后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她像是要求证什么一样，快速撸起这些人的袖子。
一个，两个，几乎所有人都被唐筱筱检查了一遍。
唐筱筱的胸口起伏不定，神色越来越慌张，完全失去了平日的稳重。
祁礼和重阳也明白了什么，颤声道：“不，不会吧……”
唐筱筱点点头：“出现这些症状就表明……他们已经……”
是的，他们已经死了。
死人才是最好的工具。
“只有魂魄完全消失，身躯才会死亡。”
“镜子到底要普通人的魂魄干什么……”
“魂魄的用处多了去了，不过我相信你不会想知道的。”
唐筱筱答道。
“总之先联系老大吧，他到底在哪我们都不知道。”
重阳刚拿出手机，就被一个洪亮的嗓音打断：“警察，举起手！”
……
深夜，警察局。
祁礼等人被关在拘留所内，暂时不能摆脱嫌疑。
但凑巧的是在旁人的眼中他们非常像这十几起失踪案的凶手，毕竟现场除了他们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好在这些天工作室的监控都有他们在工作室证明，不过具体结果要等明天才能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祁礼剩下的两人都被送去了医院进行简单的伤口处理。
翌日，祁礼在清晨被叫起，不过警察对他的态度倒是缓和了很多。
祁礼被领至一个办公室内，重阳和唐筱筱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看上去恢复了一些，重阳还向祁礼招了招手。
办公桌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桌上的身份牌上写着“局长”两个醒目的大字，昨晚负责抓捕祁礼的警察就站在一边。
而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则是昨天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的蒋绍明。
“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几位昨晚的事还请见谅。”
中年男人带着歉意向蒋绍明说道。
“这不重要，但我希望我的员工今后生活不会受到任何干扰。”
“没问题，几位年轻人会成为见义勇为赶跑凶手的匿名英雄，这总可以了吧？”
听完这话后蒋绍明严肃的脸色才缓和了点，起身去办理相关手续。
祁礼摸不着头脑，走到沙发前坐下，问：“这是个什么情况？”
重阳解释道：“放心吧，这么多年一位黑衣处理的事件多少有一些和犯罪有关系，老大也算是这里的“常客”了。”
“况且昨晚的事我们都有充足的证据证明我们不是凶手，没人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祁礼想起这件事的源头，又问道：“昨晚那些人，真的一个都没救了吗……”
毕竟二十多人就那样死在自己面前，祁礼怎么都忘不了那个惨状。
重阳和唐筱筱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一股悲伤的气愤逐渐蔓延开来。
又坐了几分钟，办公室的门才被打开，蒋绍明在门外道：“该走了。”
……
众人走后，局长办公室内。
“最近这些失踪案和命案就算不是他们干的也绝对脱不了关系，给我盯紧这些人。”
局长靠在椅子上说道。
昨晚的队长应了一声，走出了办公室。
那队长走后，局长办公室走来一人，对他说道：“你和蒋绍明见面了？”
局长点了点头，随后说：“你呢？你说要和他见一面，这次他好不容易来了你却要等下一次，为什么”
那人呵呵一笑，继续说：“等到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听到他这样说，局长也不好继续追问，只得叹了口气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
从警局出来后，祁礼等人跟着蒋绍明回到了工作室。
推开工作室大门，祁礼看到了壮观的一幕：堆积成山的假人塞满了工作室大厅，破碎的肢体散落在每个角落，小白正蹲坐在“小山”最上方，对蒋绍明讨好地叫了两声。
祁礼能认出来，这就是曾经在家门口镜子带来的那种假人。
原来是这样，蒋绍明的行踪也明朗了。
镜子下了一着臭棋，但也成功熏住了蒋绍明。
依靠这种人偶的数量优势，在蒋绍明发现祁礼等人出事的第一时间将其堵在工作室，而蒋绍明为了不惊动其他人在市区出手必会受到限制。
这就为郊区的鸟人争取了时间，并同时消耗了蒋绍明的大量体力。
而这场遭遇战战果如下：工作室三人均负伤，其中员工唐筱筱法器损毁，祁礼法器失窃，黑衣蒋绍明几乎暴露。
祁礼叹为观止，自己在有剑指的情况下连对付两个都不一定行，当初还是靠着蒋绍明的手段才将自己救下，只不过那种禁制已经无法在习得术法的自己身上施展，不过这都至少有半百个了……
这时候重阳将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说给蒋绍明听了一遍，只是就连蒋绍明似乎也说不出那个声音的来源。
唐筱筱勉强找出一块能坐下的空地，对蒋绍明问道：“昨晚那是一只……鸟？”
蒋绍明拿出一个文件袋，打开将三张复印件分别发给三人。
“姑获鸟夜飞昼藏，盖鬼神类。鸟无子，喜取人子养之，以为子。今时小儿之衣不欲夜露者，为此物爱以血点其衣为志，即取小儿也。故世人名为鬼鸟，荆州为多。”
——《玄中记》
“非本地妖类，暂未登记，修为不明，动机不明。”
“居住地：市孤儿院。”
在文件下方，还贴心地配了一张图片，看上去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大妈。
真身是一只姑获？
祁礼眼睛一亮：“没想到还真有这种妖怪啊。”
重阳摸着下巴说：“总感觉在哪见过……”
几秒后，三人忽然都瞪大了眼睛，抬起头道：“是刘玉他妈！”
三人心有余孽，没想到那天敌方竟倾巢而出！
这时候唐筱筱将文件放回桌上，问道：“老大，对于一只妖来说这点信息几乎等于一纸空文，她真的不在[名单]中？”
这也是祁礼前不久了解到的事情，每个黑衣手中都会有一份名单，记录整个辖区中的妖物详细信息，在他们不干扰世间秩序的前提下将默认以人类的身份存活。
什么？要是没有登记过的妖物怎么办？
先不说修成人形需要多少年，就单说普查之时躲过黑衣的概率几乎为零，退一步来说，就算躲过了组织的登记，今后融入人类社会将直接被默认为异端，将遭到该区域负责人的全力抹杀。
不进白名单，就进黑名单。
蒋绍明正色道：“姑获鸟本就不是本地的妖物类型，名单我已经核对过了，确实没有她。”
“但——”
蒋绍明拖了个长音道：“你们修为尚浅，今后若是遇见本体——尽全力逃。”
此话一出多少有些打击几个年轻人的信心，重阳当下就说道：“不是吧老大，我们好歹——”
话还没说完就被祁礼捂住了嘴。
唐筱筱说：“真的，没有其他选择吗？”
蒋绍明道：“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虽然妖对于人来说是一道无形的天堑，但人的潜力却是妖的几十倍不止。”
“所有人回家休整一天，明天八点——准时特训。”
……
祁礼等人走后，工作室内。
电话铃声响起，蒋绍明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直觉告诉他恐怕又有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是蒋馆长吗，我是莫离。”
“一个坏消息，几小时前镜子摆脱了“墨鸢”的监视，我已经失去了他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