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以前
李予之看着自己的左手愣神。
就好像方才做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黎蝶卿有些担忧地问询了一下,她还是表示没有关系,便撇过头看着窗外睡去。
只是此刻,她的肺腑之中似乎有一种郁气,让人并不是很舒服,在李予之入梦之后甚至隐隐作痛。
调查员看着机器上的数值,似乎在某一刻狂飙起来,他抓紧就要拿起一旁的电话。
可也就是一帧都不到的时间,所有数值都平静了下去。
“怎么回事?”
小顾一脸惊讶的看着数值的波动,又重新调取了这段时间的数据简单筛选了一下。
表格上一条纤细的红线赫然已经超过了阈值,但也仅仅在那一刻,后续的数值像是异常从未发生过一样,断层式地下降了。
难道说已经有更好的异端处理办法了?
回去的中途,蔡佳恒给李予之的打了个电话,让她带一些东西,明天再过去。
她倒也是很乐意,半途转车回去了。
回到暗着的小家,李予之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一进门脱掉鞋子就趴在沙发上。
没有灯光,没有饭菜,没有人烟。
旧小区的灯火阑珊,像是曾经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已经外出远行。
她难忍疼痛来不及去洗手间,全身颤抖着,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咳!咳”
李予之看着手里的血,倒自责沾到沙发上去了。
鲜血沿着手臂嘴唇向下,在透过客厅大窗的月光中显得几分凄惨。
想起前几天梁丘莹在基地做的粉干。
“其实也不是不喜欢吃。”
只是想她回来做,想一个人吃她做的饭菜。
要是梁丘莹在这一定知道,这是李予之生病的状态,她身体不好的时候总是会幼稚一点。
可是梁丘莹并未深究过其中的经历。
从很小的时候,李予之的父母便不在身边。李予之吃过百家饭,会一个人在村落的池塘看看水流,会大江边扯着狗尾草发呆。
后来父母把她接到城里去,只是也没有多少时间照看她。还在幼儿园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和“朋友们”在后山上瞎闹腾。
不过那应该也就是她童年里最为轻松愉快的日子了。
家里的厂很快卖掉了,房子也卖掉了。
父亲去外面找了女人,家里很快也欠了几百万。只是她年纪还小,有些无能为力,只能看着房间里的母亲时不时哭泣。
不过父母还没有离婚,李予之也好像短短的时间内懂事起来,什么也不去苛求。
但实际上她以前留守在村落的时候就不曾渴求什么,唯一一次是不知道几岁的时候,母亲短短地回来看过她一次。
那一次她还坐在屋内吃着加满白糖的粥,在光亮的门口走进一个女人。她没印象,从她记事起就已经在奶奶的床上了。
只是一种本能,或是习惯,她还是喊出了“妈妈”。
可是母亲只停留了三天,在离开的哪一天,她想追上那辆小三轮,却被众人死死拖住。
小孩的力气还是太小了,再怎么样也挣脱不了三四个人的束缚。
再后来就是后来的事情,到城市,开厂,读书
有些不记得了,只知道父母是在小学的某个假期离的婚。
李予之再也没有提过想要什么,只是自顾地读着书。
没有新裙子,没有新文具。周末回到家中空无一人,再到返校的时候又是空无一人。房门轻轻打开,再是重重关上,无人在意。
读上大学的那一刻,她真正地离开那个家,遇到林江,遇见盈可文,找兼职边工边学
再后来,再后来,就莫名其妙地在二十三局工作了。
她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很多事情不去想就好了,只是有了工资之后,李予之还会时常停留在娃娃机前,再三犹豫,然后离开。
有一天梁丘莹叫李予之一起去游乐园玩,竟有几分胆怯,琢磨半天还是说要不就在家里看电视吧。
最后还是梁丘莹半拖半拽着李予之去的。
门票不贵,不过李予之也不愿意梁丘莹请。买了票很多项目都可以去做了,碰碰车、摩天轮、旋转木马
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梁丘莹还站在一个打气球的摊位前,笑着问她要不要去试试。
试试啥啊,这不是欺负老板么
不过李予之还是头一次打这东西,队内可是有训练的,即使第一枪第二枪不习惯,后面也很快就适应了。
不过她很快就停下了,又故意空了几枪,拿了一个小一些的玩偶,其实也不算亏,正好她也看中了那个。
不过梁丘莹并不是很满意,自己亲自上阵,把最大的那个打了下来。老板也很明显知道这两个人不一般,怕两人再打还送了一只小熊背包挂件。
后来她们俩倒是交换了玩偶,现在还在卧室里放着。只不过现在李予之的房间里还多一些,有自己抓的,但更多是梁丘莹不知道怎么给他她过来的。
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清理完血迹之后,李予之很快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太累了,没有人的话,展露出来也没有关系。
第二天一早,清晨的阳光还没有落入房间,李予之就早早醒来。
收拾完去买了蔡佳恒要求她带的东西,就坐车去基地了。
一般的车当然到不了那里,所以还得中转。
李予之靠在公交车的车窗边,但没有完全靠上去,她清楚知道全靠上去是怎么样一个难过的体验。
慢悠悠地就出神了。
时间这样就可以改变,是否所有人都不再有遗憾,都不会再有遗憾。只可惜并不允许,但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大家都会幸福
少女的侧颜很是完美,找不出什么瑕疵,游离的神态更添了一分呆纯。
只是她不知道,在那往后的漫长颠簸中,她不再站立在时间之中。
原来,时间真是条河,一条真正意义上的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