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绽放
终日的黄昏依旧停留在那片时空，不曾消散。
“哈哈，哈”
喘息声传入脑海，一下子分辨不出到底是自己的声音还是别人的。
李予之终于睁开眼睛，发现大把的汗水正往下滴淋。那种窗外传来淡淡的栀子花香也显得无关紧要了。
随后又是熟悉的痛觉从左眼上传来，阵阵刺痛似乎提醒着她时间又要重来。她转过头，看向窗外的绿树白花，透过枝叶望向没有边际的天边。
一种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像是回旋的箭，她终于明白了那日的惆怅与看见少年的既视感。
或许在她不知道的哪一天，这也是注定的命运。
她有些无奈，亦是无可奈何。
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可以和谁论说什么。所有的一切都会遗忘，除了她自己。
那一阵阵的疼痛反倒成了她最好的陪伴，永远提醒着她将来会发生什么。
“予之？”梁丘莹在房门外轻轻问道。
李予之猛然地回过头，脸上苍白的神色自己一无所知，却是全被眼前的女孩看见了。
“你还好吗？”
李予之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怎怎么了？”
“你看上好像很累需不需要去看医生？”梁丘莹脸上似乎已经写上了焦急。
她沉吟了片刻。
“没事，就是看书看累了，休息一会就好了。”
“真的？”
“嗯。”
李予之好似故意冷淡梁丘莹一般，径直来到洗手间，再次拨通了电话，只是这一次多强调了什么。
单凭那样的装备和设施还不够，远远不够
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生物，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伟力？
李予之此刻只觉得有一些失落，看着众人凝固在那时间之中，再一次亲身体验死亡的感觉
她现在倒是觉得有些不可描述。
未来，未来。
头一次觉得这样的一个词语可以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还有多少次的痛苦需要去承受。
李予之打完电话，紧紧地攥住那部手机，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她看见自己地脸上竟然毫无血色，眼睛当中一时没有光彩，也难怪梁丘莹会那样地问她。
今天她不想出去了，她想等等，再等等
在一个晴朗地午后，没有人会回想起那么一天，想起那么一个普普通通而惨烈的日子。
没有人会觉得这一天有什么不同。
她就和梁丘莹那么静静地坐在客厅里，什么也没有去讲。梁丘莹知道李予之现在有什么心事，但是却不能说给自己听。
或许是自己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吧，或许是凭添烦恼，而她所能做的也不过是简简单单地陪伴。像是安慰什么的，自己好像也不是很擅长。
还是算了吧。
李予之在那几个小时里，几乎一动不动，就那么盯着阳光缓缓移动，看着树影起落。
一种悸动的感触再次涌了上来。
又要来了吗？
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李予之现在发现似乎并不是有那么正式的震动发生，而是一种更加奇特的体验。
空间变动了
一个巨大的身影再次划过天空，燃着黑烟滚涌的火焰。
李予之如鲠在喉，不知道去做什么，只是身体不禁颤动。
它是朝我来的
一定是朝她来的，她感受到了。
空间被简单的撕了开来，就是像打开下午的吐司面包一样简单。
嘶吼声传遍了街角，传过层层街道来到李予之的耳中。随后“凤凰”便转过头颅，跨越了数公里的距离对上李予之的眼睛。
一种更甚于悸动的感受。
一种接近淡然的绝望在心中悄悄地蔓延开来。
在片刻之后，漫天的火海将破旧得沾满时光的老公寓笼罩，所有的一切都在火花中化为灰鲸。
似乎是不能理解残骸废墟之中并没有它自己寻找的花束，它又盘旋了一阵，再次破开虚空离开了。
又是窒息的感觉，又是难以言说的压抑。
李予之在黑暗中不停地喘息，再次从飘着花香的书房中醒了过来。那种淡淡的绝望之情依旧在自己的心头弥留。
她看向门口，梁丘莹仿佛如约站在那个地方。忍不住了，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溢满了出来，砸在地板上。
梁丘莹顿时清醒过来醒了，看着少女突然掉下眼泪一下之有些不知所措。她不能理解面前的女孩为什么就这样哭了。
她只好赶忙跑过来，将李予之拥入怀中。
可是少女哭得更大声了。
李予之有一种可怕的猜测，也许，这不是第一次，不是第二次，不是第三次
而是早已经历过的成百上千次，而她也不是李予之，只是这万千时空中的一点碎影。
不是“第二次”的时候那朵赤色花出现在自己的眼中，而是“第二次”她终于回想起第一次死去的记忆，回想起一切的开端！
情绪溃了堤，止不住地发泄！
李予之真的好难受，她像是确认了自己这样的想法。在半个小时后，少女无力地走回房间，说自己只是想休息休息，然后关上了门。
睡梦里只有一片黯然，像是宇宙却没了星光。只有无边的空寂，还有茫然。还好李予之在梦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这也就足够了。
可也就在她不清楚的哪个瞬间，紧闭的左眼之中，平息的眼皮之下，那朵花苞缓缓绽开，开了一半又停了下来，停在马上就要盛开的样子。
只是李予之不清楚。
这次没有通知二十三局，也没有额外的痛苦。南州市在无比安然的死寂中消散，就像是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或许在某个瞬间悄然盛开，也终将落入泥泞之中。
或许这也是一种幸运，在李予之记起的轮回开始，又不知道过了多少次。她“死去”了一次又一次，多到她自己也记不清。
强烈的苦痛并没有让她麻木，而是在一次次的烈火的侵袭下清晰地烙印进她的灵魂。苦痛成了一种常态，但是不会是她希望的。
李予之的眼中渐渐失去了光，没有什么寄托。
或许哪一天，她就真正忘却，而她也不再记起。
记忆的片段逐渐短缩而凌乱，像是终究要在那片漆黑的空间中迷失，所有能够看见的都离自己远去。
“忘了吧”
忘记了然后死去，何尝不是一种好事
忘了吧
忘了
可这时却有什么刺进她的生命！一股热流流经她的身躯，眼前的世界被重新组合拉回到了她的眼前！
一朵赤红的花束在她的左眼中彻底绽放！
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