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轮回
梁丘莹悄悄盯着李予之看了一会，想想才开口道：“予之，等会要不要出门走走？”
她不知道李予之是否身体还是不是难受，起码刚才的场景属实是吓人，但又怕李予之不想直接去医院，便提出出去逛逛的借口。
李予之点点头，回了一句好。
现在的时间还不算迟，不过阳光已不是清晨的单薄柔和，光束直直地打在客厅的地板上，像是坐了第三个人。
没过多久，两人便收拾妥当出了门。只是走在路上，李予之一直在思索时间到底是什么。
或者说命运
从来没有谁明确地告诉过她命运到底是什么，是一尘不变的死亡，还是早已注定的离别，是清晨落入书房的阳光，还是意识混沌中想起的一线花香。
身体的本能遏制着她回想死去前灼伤的痛苦，或许世上本有轮回，只是我们的理智不存，而带来的本应该是那刻入骨髓的本能。
李予之走在街上，没有镜子什么的，自然也看不见左眼中的那朵鲜花。她方才也试探地问了梁丘莹，不过丘莹只是奇怪地撇撇头，看来对方并不能看到这个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呢？
她下意识的捂了一下，但与平日没有任何不同。又抬起头，看向万里无云的晴空夏日。
又站在了这里，站在这条让人恐惧街道。
只是似乎行人都少了许多，很多店面都关闭了。
“丘莹”
“怎么了？”对方还正看着一旁店内的橱窗，不舍地又看了两眼才转回来，“饿了？”
梁丘莹可才刚吃过早饭呢。
“没有丘莹姐，你害怕吗？”
对方显然没有意识到她问的是什么。
害怕什么？不过片刻后，梁丘莹也像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恍然地拍拍李予之地肩膀。
“放心啦，我们都有保险的。”
梁丘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他们真正需要的难道是这些没有多大意义的东西么，再多的钱也无法衡量他们失去的时间，也无法挽救岁月带来的伤害。
有些同事早早地离去，只好拜托队友对自己的家人多加照顾，最后局里也是发放了足够的抚慰金，可是谁不知道他们最希望的不是自己陪在家人身边呢？
李予之听梁丘莹这么说才是又一次确认了，起码现在应该是只有自己知道等会要发生的事情。
就像是越在意，就总有事情多少要发生。
她当然不希望有什么变故，但是异端的出现就已经打乱了秩序。
即使对方拥有等同于石碑的特殊性，不会在时间里留下过多的痕迹，但是也有一点已经很不同了。
自己携带着不该有的记忆又活了一次，这也导致今早的事情有些略微不同，虽然自己还是来到了这条街上
但到底有多少是时间可以自主规正的
她有些不安地抬起头，心中的悸动似乎愈加明显，一开始以为是心理的暗示，可现在似乎更是接近本能地颤动。
“我真希望一切都来得及，如果可以就不要再来一遍了”
梁丘莹站在李予之靠后一点的位置，没有听清少女在碎碎念着什么。
“在说什么呢”
轰隆！！！
她正说着，天空一声巨响。
在两人的视野末端，一如既往的划过一架即将坠落的大客机。李予之注意到周边多了一些嘈杂的声音，周遭的“行人”都迅速动了起来，排列出整齐的队伍，随行的还有许多奇怪的装置。
是二十一局的人看起来都是便衣，难怪人少了这么多，压根是就没有路人。
思索着，天空连带着大地泛开无声的震动，摇摇晃晃间，昏黄的色彩在天空蔓延开来。
波纹所及的地方都被无与伦比的伟力停滞了下来。
不过在李予之的视线里，隐约从地面上也有着什么东西不停地向上冲刷着，隐隐化作一道屏障。她顺着目光，发现是之前那些人带来的一些装置。
什么时候二十三局和二十一局有合作么？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么恐怖的设备，她可是想都不敢想。换做平日，她虽然已经习惯了石碑上时间的力量，但也不能接受就在自己的面前有一个可以改变世界的东西。
这时天空被撕开一道裂隙，一个巨大鸟类的头颅从中探了出来，一种压抑的威势弹指间笼罩了全场。
内心的惊慌还是显露出来，她真的想一直普普通通地工作到退休，她还不想死。
昏黄的痕迹本来在设备的蓝色能量冲刷下已经缓下了步伐，此刻却又像是大坝溃堤一般泛滥开来。
眨眼间的功夫，现场躁乱了起来，她注意到前方的人员躁动了起来。
“快通知总部”
“三队往后撤一撤！”
“让一队火速撤离周边的居民！！！”
“保护设备”
淡蓝色的屏障就像是溃崩的水滴，张力尽失，暮色瞬间笼罩了在场的所有人员。
李予之看着周围静默的众人就知道这一刻还是来了。
只是此刻她静静地看着“凤凰”撕开半空中客机的骸体，等着对方向自己冲来。
她还没有去别的局里进修过，不知道异端到底是些什么东西，都是些像这样的东西，还是比这更恐怖？
李予之想到先前的装置，心中还是乐观了几分，人类也不是特别脆弱，起码还有争一争的机会。
或许自己走后，总局总会有什么办法。
至于它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跟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只是在维系着这个世界表面上最单纯的和谐，维系着那看起来艰苦的生活，背后何尝不是有着更为艰难的付出。又有谁说平平淡淡不是一种幸福？
会死吗？大抵吧，就不要重来了，蛮疼的。
就在李予之准备慷慨赴死的时候，左眼之中又萌生出一种难以承受的剧痛。连携着全身的经脉，她感觉自己被整个活生生地硬剥开来。
极剧的疼痛让她扭曲着身形，甚至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她觉得牙都咬碎了，一种铁腥味弥漫在咽喉中，还有钻心的神经疼痛。
同时一阵火光亮起，热量扑面烈火似如约而来，将她的身躯化作焦炭。
“凤凰”盘旋一阵，似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破开空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