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十三
“……予之，李予之！起床！”
男人穿着一身深色的肃穆制服在床边叫醒了她。
李予之惺忪着眼睛，半睡不醒的样子，过了片刻才懒洋洋地问道：“咋了……”
声音也软绵绵的，就像她此刻在床上的样子。
“没事我可就继续睡了——”她翻了个身，把枕头盖到头上。
蔡佳恒看着李予之在床上俨然一副赖床的样子，想叫又有些不忍心，转过头去：“丘莹，你过来叫叫予之。”
随即厨房里哐当响动了几声，一个穿着淡黄碎裙，身前围着围裙的少女从中探出头来。
“予之，予之，吃早饭啦！”
“早饭！”
床上的小姑娘一下子支棱起来，口水渍在嘴角，傻傻地挠挠头，“吃啥，有油条豆浆吗？”
蔡佳恒略显无奈地抿起嘴，缓缓才开口说道：“赶紧洗漱去，还有事情要忙。”
李予之逐渐从上司冷淡的话语中清醒过来，抓紧从卧铺上收拾下来。
一会，她嘴里杵着牙刷从洗手间出来，顺路倒了一杯茶放到工位上。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有些晦暗不明，倒是很适合某些人继续睡觉。
等到她洗漱完，刚想坐下来，梁丘莹就叫两人去吃饭了。
狭窄的厨房里只摆了两碗清汤面，空气中还有些许排不出的油烟味。
李予之鼓起脸颊，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怎么还是面啊……”
“咋，不想吃我做的？”梁丘莹倒也没有生气，笑眯眯地扯下围裙，然后打开后面的橱柜，赫然是半个柜子的粉干。
“面已经吃完咯，接下来的就是粉了，你要不要带汤的？”
蔡佳恒看见李予之埋头嘀咕了几声，沉声说道：“赶紧吃，还要工作。”
她也不敢在上司面前光明正大地摸鱼，还是赶紧吃起来。
等回到工位的时候，梁丘莹已经在忙着记录什么了。
李予之捧着茶，看热气微微散溢，想着厨房里的碗筷还没有人洗。
一直这么忙是不是该买个自动洗碗机？
她从一旁的书堆里拿出一帖草稿纸，在纸的左上方印刻着一行小字——异常管理所第二十三特调局……
随后又打开电脑，准备把这一周她负责的那组外勤归纳完整。
耳机中音乐轻响，这是为数不多的休闲方式。
起码她来到这三年都是如此。
异常管理所听起来就很不真实，即使她来了这么久，现在在口中念叨，脑中也还是朦朦胧胧。
算是好工作，国家编制，稳定。
但工作稳定，也没有稳定假期，无额外薪酬无理由加班。
不过因为工作特殊，也有点小权力，基本薪酬还是很高的，还有高昂的意外保险。
不然李予之早就跑路了吧，加上每每想起保密协议上的文字，她还是会咬咬牙坚持一下。
她一边整理着文件，时不时又撇过头，看向右边的窗子。
发发呆什么的最好了。
这些也不是什么加急文件，只是繁琐得令人头疼。
她的上司倒是没啥事的样子，看着矗立在所有工位前的大屏幕思索着什么。
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都是这样，而她也已经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了，然后悄咪咪地摸到梁丘莹的身后。
小脑袋左顾右盼，发现梁丘莹好像是在写信。
原来小丘莹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已经在摸鱼了！
李予之刚想开口，梁丘莹就转过头，把食指放在樱红的嘴唇上，示意李予之不要说话，马上又转了回去，继续在纸上写着。
不过还是有些许躁动被蔡佳恒察觉。
她蹑手蹑脚地好像正打算去洗手间，却直接被叫住了。
“予之。”
李予之一瞬间就站好了，看向蔡佳恒的方向，但是对方并没有看她。
“怎……么了？”她试探性地一问。
这人可是个狠人，她逝着想象上次连续二十五天加班的日子就一哆嗦。不过总体上也不算坏，还会给同事带些吃的，而且年轻，还挺帅。问题是有的时候真的好严格，搞得她都无法自由地摸鱼了。
“准备收拾一下，接人。”
“是！”
李予之应道，立刻跑到墙边按了不知道哪的按钮。墙面从中间分割开来，向两边拉去。
三套装备整齐地挂在原先墙面的背后，空余的位置是已经出勤队员的位置，不过下边还有一些装置暂时用不上，还放在原处。
衣服的下面是一把手枪，一旁还有一块泛着光的木牌。
蔡佳恒很快就收拾好了着装，带着李予之就要出去。
“丘莹，这里你照看一下。”
穿淡黄长裙的少女回过头，乖巧地点点头。
出了办公室，还要走一段路才能从基地出去。不过在基地里空气也是十分流通的，这一点比起办公室就好了许多。
李予之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偶尔看看时间，静静地跟在她年轻的上司身后。
制服似乎有些宽松了，或许是加班的原因，又瘦了。
已经连上一个星期的班了，但是没有办法，至少需要等上一班的人员回来才能轮替。不然特调局里没有人照应，恐怕还是会出些乱子。
今天是停留九十年代的同事要回来了，好像是修复的一桩关于烂尾楼的案件，没有什么风险，就是程序方面稍微有些麻烦。
“予之，你先去开车。”
“好。”
蔡佳恒是去拿钥匙了，没有钥匙就无法进入隧道。所有的钥匙都放在各自特调局的保险柜里，只有分局的最高层有权利取出。
所以……他貌似还是挺忙的？
李予之也不清楚，只是上了车就等蔡佳恒回来。
等到了“锚点”，按照计划的时间打开大门就好了。
这样平静的日子啊……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就好了……
嘭。
蔡佳恒利索地关上副驾驶座的车门，系好安全带。
“出发。”
她的好上司每次发言都是言简意赅，大概这也是二十三局这么长时间以来没出什么意外的一点原因吧。
这平静的生活啊，可就是她所期待的样子。
让所有的秩序保持平衡……
而这，大抵也就是异常管理局存在的意义，也是二十三局存在的意义。
[时间]
李予之看着雨点敲打在窗上，心情莫名地平复下来，嘴角不经意翘起。
哒……
接下来还是要好好工作啦。
哒哒……
熄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