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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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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又是星期一,老师上课,下面同学们一切如旧,闹哄哄,嘻嘻哈哈,老师和学生各不相关。他的同桌是个不吵闹,可也绝不爱学习的小个子,叫钱明,只是成天低着头看故事会,看连环画,和陆运红以前一个样,对他没造成干扰。主人公认真的听老师讲,只要用心,尽管周围同学吵闹,环境太差,他还是能勉强跟上老师的节奏,至少能听清,可是,他拟好的不可更改的学习计划没几天,就被打乱了,因为这个班安排的老师本来就差,加之学生们几乎没人听课,老师讲课也乐得敷衍塞职,讲得非常潦草,完全是为了打发课堂时间,即使他认真听,最后也依然难以懂得透彻,并且,老师们讲完课,铃声一响,马上就走,简直比学生们还溜得快。班上从来没有谁将不懂的题目问老师什么的,如果有人问,反而会让老师感到惊讶。他完全明白了这个情况,如果靠听老师讲,也不行,不懂的问老师也不现实,只能自学。于是,老师讲课,首先必须听,至少能懂一些,然后他下来从头到尾认真看,一遍不行就两遍,直到完全弄懂,能把作业完全做对。如此一来,只能先将时间安排来应对本期课程的学习,绝对不落下一堂课,可想从头自补的计划基本落空了,原来荒疏的一二年级和三年级今天以前教的的课程只能继续搁开。

    他目标给自己定了,自觉性被调动起来,自学能力还是比较强的,至少在自加的压力之下很快重新恢复了,可是,自进入中学以来的厌学情绪,还没有完全在压力之下消除,虽然每天他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学习,可有时学着学着,突然间就感到一阵难以言传的烦腻,于是马上走神,被一股神秘的暗流拉到与学习无关的茫茫太虚幻境中开始精神漫游,好不容易才回到教室中,继续啃读。

    或许是因为有他在听课,教数学的班主任孙老师,讲课开始比较认真了,虽然班上很嘈杂,孙老师决不制止,但他讲课的时候,眼睛不时望望陆运红,是从他的表情中看他是不是在听,是不是听懂。而且,他改课后作业的时候,也特别把他和几个在听课的同学的作业改得很认真,其它学生的,则基本只画个勾,写个阅了事。

    这么一个差班,考试的时候,给人的印像是肯定全班都在作弊,都在照抄,其实恰恰不是,因为已经没人在乎成绩,在乎考试,有好些同学根本就不考试,或试卷拿到手上,胡写一通,交或不交,都由他们,老师也懒得过问,交了的,改,打分数,不交的,记零分,也没谁在意,大家作弊的意义不大。以所,绝大多数同学连作弊的动力也没有。也有七八个同学考试时稍认真的,在一二排,那是还有点学习意愿的,偶尔也在作弊,在班上已经属于难能可贵了。如果哪个考试的时候得上八十分,九十分,也没有谁会相信是真的,反而会引来一阵哈哈大笑,因为考试的时候,如果谁想作弊,悄悄拿上书抄就是,也没人说。

    终于,二次函数的单元测验,他考到七十一分,这是进入中学以来数学考到的最高分,如果真要排名,也还能排在班上第四名。或许,只有他的这个成绩,是真实的,可拿到全年级,就大概在六十名以后了。

    他做作业的时候,强迫自己将每次课后的书本和练习册上的题目一道不落的都全部做完,不限于老师布置的作业。一次,他做练习册后面一道带星号的函数思考题,这种带星号的思考题一般有比较大的难度,不作强行要求的,只供有兴趣的学生选择做。他想了很久,依然做不出来,于是拿来问孙老师。孙老师走过来看了片刻,思考一阵,最后对他说:“你就别做这题了,做这没用的。”然后离开了。

    他看着老师有些惭愧的神色,明白了,这题老师也做不起。此时他已经给自己下了死命令,不落下任何一道题目,于是又重新翻到本章的第一页,从头开始再看,再学,结合着题目反复分析,中午学也没有去吃饭,仍然没做出来,然后下午上完课,继续做,又足足折腾了一个半小时,在晚饭的时候,做出来了,可是对还是不对,必须找人检验,没有其它人,他不想去找一班的熟悉的同学,只能再去找孙老师,孙老师看了他的解答,马上肯定:“对,对,是这么做的,这做法是对的。”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孙老师虽然水平有限,可是对人很好,和谁都没有脾气可发,或正是因为这样,学生们才胆大的在课堂上自由进出。不久,孙老师见他比较认真,专门给了他一整套数学的练习试卷,是他从其它学校以前的补习班带来的油印卷,上面涉及的题目都有一定的难度,并在后面附有答案。因为课程还没学完,这上面的题目有大约一半他都不会做,他仍然拿着,一道一道的慢慢啃,不懂的就开始对照着还没教的内容看,居然慢慢的能做对七八成。只有极少数高难度的题,做不了,然后才去看答案,再反过看看后面的教材。结果渐渐的,他学习跑在了老师讲课的前面,并基本养成了习惯。

    可是,其它课程,老师依旧是那样的随意,以前没认真学造成的基础差,没时间去补了,只能拼命的赶上老师们潦草的进度,然后再靠这种啃骨头似的自学办法来弥补,还能跟上。

    最让他气愤又无奈的一件事,他的政治《法律常识》课本放在抽屉里,不知怎么就没了,再怎么找也找不着,同桌也没错拿。虽然《法律常识》是主课,升学必考课,可班上没什么人在认真学习,更没人会刻意偷书。估计是哪个同学无意拿去做纸飞机之类玩去了,因为他们没把教材当教材,也相信没哪个会把它当教材,总之谁也没当回事。他书上有不少的笔记内容,自然然也随着丢掉。于是上政治课时,他只有向旁边几个同学借,问了几个几乎不听课的同学,他们的书已早没有,借到一本,中间又零乱的被撕去了不少,不得已,只好坐着听。听了两次课后,就开始不知所云。想到上期表哥韩斌走了后,所有书本一直放在家里,没带回去,想回去拿来,可突然想到老师说过,这学年教材改革,《法律常识》变动大,上学年教材不适用。他想了阵,或许只有拿个本子从头到尾将教材全部抄下来,别无他法。于是他到一排女同学班长金雪莲那儿借《法律常识》,准备拿个作业本来抄,因为《法律常识》书倒也不厚,他说做就做,当天晚上就开始抄,上政治课、音乐课、体育课、自习课也抄,前后足足抄了一个星期,整本书誊了一遍,当然相当于逐字逐句的通读了一遍。

    原来的同学中,现在只有袁旭还来主动找他玩,不过,在一块的时候,他再没和他下棋,只是把自己不懂的题,忙着拿出来请教他,这是他和袁旭做好朋友以来,首次在学习上请教。可是,没渐渐的,他才发现袁旭的学习虽然比他好,可也好不了多少,只有少数题,他还可以充当他的“老师”。

    单元考试的时候,他的五科总成绩还是有了一定的上升,在班上第一名,可在全年级只排到三十二名,包含补习班在内全年级两百多人中,他则只排在六十九名。低于原来小学同来的同学王洪亮、冯小强、周晓玲,更落后于好友袁旭十三名,仅比秦超高一名。原因是去年还有他最擅长的地理可以增分,初三已经没有地理,增分优势完全失去,所有现在刻苦努力增加的那点分数还不够地理一科留下的窟窿。同样,这个成绩在班上谁也没当回事。为了给终考留下更充分的总复习时间,老师们讲课很快,不到半期,所有教材几乎都要教完了。然后老师们安排教最后收尾和复习。在老师们过快的节奏下,他自己安排的学习计划也跟不上,被逼得气喘吁吁,效果不是很好,不过他没有改变。初三下期的课程开始提前教了,有些资料学校还没订到,老师提供个样子,所有教材各学生自己去想办法,问上一年级的同学。这倒没问题,回到家里,把表哥韩斌上期留下的拿来了,全对。

    每周,他还是回家里一次,即使是在家里过夜,晚上在煤油灯下,他也要把自己规定的学习完成。大概因为陆运新在父亲面前说了关于他的情况和看法,他回到家里,父亲都没再打他,也对他被转班的事只字不提。父亲的脸色很骇人,只要父亲不问,他决再在父亲面前提到关于学习的半个字,怕引发燃点招来不测之灾,然后自己学习就是。

    他翻到了表哥徐斌上期补习时留下的所有试卷和复习资料,慢慢的看,他这才发现,原来表哥果真是学着玩的,他一大半的复习资料和模拟试题还崭新的,根本没做过。有的试卷做了做,可没做完,或许老师评讲后,他写了个答案而已。这正合适,他全部拿到学校来,自己做,仍然是结合着还没教的内容自学式的做。通过大半期的煎熬,他逐渐的恢复了兴趣,缠了他两年多的厌学情绪慢慢的被压下去。

    陆选南和钟向尧他们合办的面条厂,一直以来效益很好,可是,也正是因为效益好,跟风的事就来了,周围向个生产队二队、三队、四队等都有人开始办面条厂,一下子整个大队现出了七八家,还有人正在筹划着开办,他们的效益于是很快的压缩,降到了原来的四分之一不到,有时仅难维持成本。如果遇到大的机械故障,维修成本上升,算来则只能亏。即使如此,他们将办厂以来的收支盘算了一下,每家人赚了足足有三千多元。此时,发生了一件让他们很丢脸的事,原来负责厂里维修的那个六十多岁朱麻子,因为儿子又在监狱,平时一个人懒回家,他就住在面条厂里,负责帮看厂过夜。大概是因为寂寞难奈,他居然勾搭上子邻近三队的一个五十多岁女人,在面条厂里胡混,终于一次被队里老光棍李大财发现,去告诉妇人的丈夫,她丈夫带着人来,堵到面条厂里,然后破门而入,把两人抓住,并把朱麻子扭送到乡派出所,而且要面条厂给个说法。虽然事情和面条厂本身没什么关系,可为了息事宁人,钟陆二人好说歹说,给了一百元,敷衍着才把对方打发走。

    这件事情后,面条厂至少名声受了损,而面条厂机械维修方面钟陆二人虽然学到了一些,仍然没法应对稍大的机械故障,朱麻子被派出所抓去,犯的通奸罪,肯定要坐牢的,“关键人才”没了,两个老板感到很窘,再想到这么多面条厂竞争,陆选南建议,干脆将面条厂关掉,机械变卖,以后有别的路子,再考虑。

    钟向尧也认可此时退出去,应该是比较好的选择。于是两人一合计,过几天,就打出了变卖设备的告示,并开始通告有欠帐的社员农户尽快还清。

    一周以后,他们的机械设备还卖了一千零五十元。再加上回来的欠款,有两千三百元。他们面对着这个数目,还是很满足,于是白雁村上诞生的第一个面条厂算结束,陆选南另外还赚得了几间茅草厂房。

    陆选南和韩叙芳计算着,现在家里积存了款项还有三千七百多元,这简直是笔巨款,他们决定用它把这住过几代人的草屋给换掉,建成砖房。听说乡上还有一家预制厂有预制混泥土板,可以建平房,于是又商量着要建队里第一家平房,直接超过秦正高家,要让他们“看看”。因为秦正高家烧了这么两年砖瓦窑,房屋还没变过。

    夫妇二人筹划了一阵,准备建六间屋,以后两个儿子陆运新和陆运红回家来,每人可以有三间正屋,厨厕另建。

    二人说着就行动,没几天,他们就专门去乡预制厂,打听了混泥土预制板的价格,厂家问了路途远近,然后包送到家包括上车下车费,每张才七元,他们马上定了五十张。至于砖,陆选南决不买秦正高窑里的,哪怕买外地的多加点运费,也再所不惜,韩叙芳虽然不太愿意,因为如果买秦正高他们窑里的砖,马上就可以节约上百元。可她对丈夫与秦家多年的成见和固执无法劝动,只有同意。他们大致测算一下,一共需要两万五千砖左右,这笔费用大约就是一千一百元。二人一边计划,一边就把主要材料准备好了。

    修建房屋,在农村是件非常大的事,得请懂风水的专家给看日子。如今,生产队里懂风水的只有已故地主程永安的儿子程增福,他已经能公开的给大家看风水,择地、算命、看水碗、请神、送鬼,全方位的继承了他父亲生前的本事,再没有人干涉。而且他收了个徒弟,这个徒弟,不是别人,就是陆运红小学时候的同班同学韩兴贵,据说韩兴贵还在向他学习超度亡灵做法事,还少有空闲。陆选南要建房屋,材料备办好后,找程增福来帮看地择期,程增福带着他的徒弟韩兴贵来到家里,他首先坐在大门口,对着前方看了许久,然后问了这老房屋建造的时期,然后让陆选南端出一升米来,教韩兴贵帮抹平,将罗盘放在米上,左右轻旋让罗盘水平,他看一阵,重新坐下,让陆选南报了生辰八字,用他最擅长的“一掌经”掐着指头默推片刻,然后对陆选南说“陆三叔啊(跟着孩子称呼的),我有一句话,你先听完之后再作决定。你这草房,经历了两三代人,虽然如今已经很破旧,但正是发家旺人的时候,其实暂时不用再建。这就好像前人种下的一株树,到现在,正到了结果期,盛产期,如果嫌树没长周正,而将它重新挪栽,即使不枯萎,恐怕也在减产几年。”

    “难道这几年都不用修吗?”

    “也可以,根据你这个八字,今年明年都没有好的日子。”

    陆选南已经决定了要在队里第一个修“平房”,愿望越来越强烈,对程增福的这个推算感到很失望。关键是暗地里他又比较相信,韩叙芳也相信这些。夫妻二人犹豫着,程增福勉强说道:“要么后年吧,有几个日子将就行,但都有点儿犯处,有得有失。”

    “那么……那么后年吧。”陆选南痛苦的作出了选择,暂时不动。

    他送走程增福,要给他四元风水费用,程增福无论如何也不收,只好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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