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眼前的苟且
经过了那一晚的毫无保留地诉说和痛快的大哭之后，齐蕤觉得心中那根刺终于拔出，虽然和着血，但今后再也无法刺痛她了。她感受到有一些沉重的东西渐渐地被放下，从内到外轻盈了起来。真好，天蓝树绿。真好，风轻云淡。真好，你在身旁。
“齐经理，听说马总要退居二线由白副总接班啊？”lily满脸八卦地问。
“你听谁说的啊？”
“哎呀，他们人事部和其他一些部门都传遍了。咱们市场部的人一天到晚忙不过来，消息比较闭塞。”
“你都说是听说啦，就听听而已嘛！”齐蕤有点忍不住笑地说。
“可我希望您能上升一级呀。您能不能升副总啊？您为公司做了这么多，最关键您能力强，群众基础也好，应该被提拔啊。”
“哈哈哈哈，谢谢你。我的心思没有在这上面。”齐蕤淡淡一笑。如果不是马总到了中盛，她现在应该有着低调又平淡的职场生涯吧。上班认真且怂，下班放松而乐，多好的日子呀！这些年的勤勉努力，怎么也算还清了当年的人情了吧！齐蕤的打算是等马总一退休，如果可以从管理岗退下来，在中盛做一个小透明最好。如果不能，以她现在这个年龄，要重起炉灶换个公司会很艰难，实在是没有精力和斗志再去重新经营一个新的环境了。那么脸皮厚一点可以继续在中盛混吃等死，要么干脆辞职，好在这些年也有些积蓄，下半辈子不能大富大贵，衣食无忧也是能达到的。对于高层那些勾心斗角，齐蕤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自然是远远避开就好。
可是，景睿是希望她能更进一步的吧。如果她能更进一步，也就意味着景睿可以更进一步。她是肯定要不遗余力地推荐和提携他的。在平常的谈话中，景睿不止一次地明确表示过希望她可以力争上游。权力永远是最好的春药，是对男人致命的诱惑。齐蕤摇摇头，套用那句已经被说滥了的话：生活不止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她这样一个骨子里清高又矫情的人，当然是要去追寻自己的诗和远方的啦！
“齐姐，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公司的气氛有点怪怪的？”景睿大大咧咧地摊在齐蕤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拿出一支烟。正要点燃，lily忙把烟灰缸递了过去。景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里的烟被放回烟盒，又下意识地拿了出来，他自己都没察觉他有点不知所措。
“没事，到我办公室抽烟的不止你一个，我也没有那么介意的。”齐蕤笑着说，心里想的是，其实我这个时候也想抽一支的。“气氛怎么怪了？你是指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感觉大家都在私下里议论什么，但是又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办公室的职员们神神秘秘的，高层领导们讳莫如深，中层们表面看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景睿最终还是点燃了烟，猛地吸了一大口。
“是吗？我怎么没感觉到？是我太迟钝了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还是已经发生了？”
“唉呀，我的姐！人家都在四处活动，认真表现，力求在领导们面前刷存在感。您老人家倒好，完全置身事外。”景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so what”齐蕤耸耸肩，表示自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如此着急的模样。其实，齐蕤心里明镜似的，肯定是指高层可能会有的动荡。只是，关她什么事呢？事不关己，当然就要高高挂起咯。
“大家都在传，说马总马上到点退休了，另外两个副总年龄也偏大，也就是最近两三年应该就会退休。集团肯定要派新的领导前来，这空出来的职位，一些人虎视眈眈，另一些人毫不在意，还有一些人表面看起来毫不在意，实际上是虎视眈眈。姐，这是你最好的机会啦，你往前进一步，带着兄弟一起飞呀！”
齐蕤抬头，一双炯炯有神，满怀期待的眼睛正热切地看向她。
“那你是哪一种啊？毫不在意的还是虎视眈眈的。”
“姐在意我就在意，姐高兴我就高兴，姐，你的能力这么强，为什么要浪费呢？我们打个赌，如果有民意调查，你肯定是得分最高的。姐，更进一步吧，于公于私都是好事。你放心，兄弟们一定紧密团结在你的周围，唯你马首是瞻的。”景睿说到这里，已经一改之前瘫在沙发上的样子，坐直了身体，微微往前倾。
“可是我不喜欢这种日子啊，我不喜欢殚精竭虑，更厌恶勾心斗角，我不适合也不愿意去争夺，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我不要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齐蕤摊开手，示意自己不在乎。
“姐，你不会变成你讨厌的模样的，你对待事和人的认真态度，以及你平常所作所为，让大家都很信服你。你会做得很好的。”景睿站起来，在办公室踱来踱去，神情有些激动。“如果你更进一步，我们做事就更有动力和信心了，你一定可以把公司带上更高的平台的。我们这一帮兄弟也可以大展拳脚，实现我们的价值。”
这最后一句话才是他真正想要说的吧？齐蕤抬头，看着意气风发仿佛已经对未来有着各种规划的景睿。他平常清亮的眼神里清晰地投射出一种叫“野心”的火苗。他专注地看着齐蕤，毫不掩饰地浓烈的感情铺面而来，有信任、期待、渴望以及那么一点点的恳求。齐蕤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当你在乎的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你的时候，有几个人顶得住啊。
可是真的要为了他去争去斗吗？值得吗？能如愿以偿吗？如果败北，那今后的路要怎么走？齐蕤开始风中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