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白月光归来后（19）
一不留神，后脚的脚尖踩住了前脚的脚后跟，前脚再往后退时便被被阻住了，一时脚底失了重，便下意识地加大了手部的力量扶住可依靠的物体，而车身是滑的，用力些便更滑了。
陆明彦慌乱之下，只来得及在车身留下一道手印，便自己把自己绊倒在地。
“……”
这是，碰瓷呢？
池鱼收回手，不去管眼前这个快把自己脑袋凿到地里去的家伙，扶着温言绕道离开了。
听到远去的脚步声，陆明彦这才缓慢地抬起头，望着两人并肩远去的背影，眦了眦牙，目光怨怼。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的目光，温言偏了偏头，陆明彦能望见的半边脸，眉眼微挑，嘴角扬起的弧度，冰冷而又嘲弄。
他就是故意的！
陆明彦恍然。
陆明彦不明白，一个男人，做出这番可怜兮兮的姿态，能有什么用？
可陆明彦心头，却是说不尽的憋屈，情场失意，事业又几经波折，仿佛自己已经被默认作为失败者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一样。
不，他还没有输。
陆明彦缓缓地握紧了手，刚撑了地面的手掌沾染了细小的沙砾，握起来有微微的刺痛感。
陆明彦却恍若未觉，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很好，他会让他们尝到，什么是真正的失败者的滋味。
——
池鱼进了门，把人扶到沙发上，起身准备去拿温度计。
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拉住了她，池鱼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拽回了沙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温言整个人从背后环住了她，两只手臂从脖颈两边绕了过去，围了一圈，却并没有收紧，只是虚虚地靠着，指尖搭在自己的手臂上方，低头向前倚靠在半边肩膀上。
温热而又带着几分缠绵的气息层层包裹着。
“别走。”
沙哑着的声音带着几分祈求的味道从耳边传来，言语里也藏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执拗。
【这是，醉了？】
池鱼偏了偏头，原本紧贴着的肌肤交错，脸颊间掀起一阵酥痒，红唇微动，准确无误地擒住了另一张唇瓣，浅探进去。
身旁的人一怔，随后闭了眼，顺从着张了嘴，浅浅的愉悦在眼尾无限蔓延。
微醺中又混杂着稍许朦胧的沉醉气息。
一吻毕。
【葡萄味的。】池鱼探得仔细。
【……】它不想听。
“开心了？”
池鱼伸手揉了揉身旁面颊上红晕未消的人的头发。
这人之前一听到她提到陆明彦整个人就别别扭扭的。
今天当面见了人，见到她之后反应又是如此粘人，池鱼要是再不明白温言这般异常举动是为什么，可当真就是个傻子了。
“怎么想的呀”，池鱼有些好笑，又捏了捏白净软乎的脸蛋，“你不用和他比。”
“嗯。”
耳边传来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哼，还夹杂着几分未尽的柔情缱绻之意，算是应了。
“那，吃药去？”
池鱼打着商量。
温言摇了摇头，分开两根手指将池鱼额前滑落的几绺碎发重新勾到耳后，歪了歪头，薄唇轻轻碰了碰莹润小巧的耳垂，摩挲着开口：
“还要。”
……
池鱼再次见到齐虞的时候，齐虞正拖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箱在身后。
她是来告别的。
“我要离开这里了。”
齐虞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轻松，面上还带着几分笑意和感激。
“都知道你和陆明彦斗得火热，他已经没空管我了。”
有谁会喜欢上一个自高自大，自以为是的人呢？
年少的齐虞会。
那时的她，错把控制欲当成了个性，满心欢喜，以为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朵骄傲的玫瑰。
然而当幼鸟为它驻足停留的时候，迷雾散去，周围丛生的荆棘便显露出来，带刺的藤蔓缠成了牢笼，困住了幼鸟，而当幼鸟醒悟过来，振翅欲飞的时候，牢笼却越收越紧，束缚住羽翼，缠住了血肉，从此，它的活动空间只有这方寸之地，爱意逐渐消磨成厌恶。
有谁会喜欢上一个监视着你的一言一行，稍有人靠近便会驱逐，手段包括但不限于恐吓和威逼，折断了你的羽翼，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却还是总是在你面前晃悠，满含深情的告诉你，他有多爱你，你是自由的，要他做什么都可以的人呢？
至少，现在的齐虞不会。
有谁规定，话本里的女主角，一定要饱含着痴情和耐心，接受着男主角一次又一次以爱之名对身边的人和自己的伤害，然后用遍体鳞伤的代价，教会他如何真正去爱一个人，最后用几句不痛不痒的悔悟就当是赎罪，偏执和残忍在这里都可以美化成深情。
她只是喜欢过一朵玫瑰，却并不愿意为它失去翱翔天际的能力。
所以，当齐虞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和陆明彦划清了界限，解释无果后，她选择了出国逃离。
可笑，他却仍执拗的认为，她是被逼的。
在国外待得时间久了，越发想念家乡的气息，想念丰盛百变的菜肴，想念以前所见的一草一木。
所以，她回了国。
这里是齐虞用人生第一桶金买下的住处，也是她在国内的唯一房产，便下意识地将这里作为了归处。
但自从她回到了这里，除了陆老爷子的那次，从未离开这扇门百米。
房门是有人实时盯着的，大楼的出入口是对她封锁的……
人有的时候，是会有些死脑经的，齐虞也不例外，觉着自己既然在这里买了房子，此后的日常规划便要以这里为圆心展开，就像是一只在高空盘旋的风筝，掌舵的针线，永远是在房子里。
直到不久之前，齐虞才幡然醒悟，她的根是在华夏，而不是在这个四四方方，永远不会移动的冰冷建筑里。
山河之大，哪里不是归处呢？
“祝你好运。”
想来，若是话本里的姜池鱼能耐住性子，和齐虞心平气和地谈心一场的话，最后也不至于落得两不如意的结局吧。
池鱼微微一笑，送上真心实意的祝福。
“你也是。”
池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齐虞从身边经过的时候，掀起的风浪传来的阵阵香气，似乎比之前闻到的淡了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