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乖,捡到宝了
天将明,大雾消散,齐霁宛若天神,立于晨熹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上无悲无喜,看她的眼神,像一只蝼蚁。
花岑抬头看他,头上的落雪扑簌往下掉,脸上的交错的血迹看起来异常狰狞,眼睫毛也粘在一处,她压下心头那点异样,勉强睁开眼睛,神色沾上一些自己都未察觉的讨好。
她想要问他是不是进阶了,可张嘴,发现自己是个哑巴,活像个笑话。
她无措地眨着眼,很害怕,她想要有个人能关注一下她,她害怕这种无视,她害怕自己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
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却还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眼前的男人依旧无悲无喜地盯着她。
视线逐渐模糊,有什么东西暖呼呼地从脸颊划过,那两行清泪竟成了她身上唯一的热源。
齐霁看着地上被雪覆盖的人,他知道这人在求救,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她。
于是就这么一直看着她,心想,如果她能开口求他帮忙,他愿意帮这个忙的。
半晌,只见她眼底本就微弱的光彻底暗淡下来,那点可称得上倔强的求生欲了,也销声匿迹,取而代之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绝望。
他昨晚进阶,已经是半仙,神魂已稳定,也不再需要担心这人死了会对自己灵府造成什么大的影响,至多就是会被反噬,按照他现在的修为,等着人死了将她灵府吞噬就是,不会伤及根本。
所以他站了半响,实在找不到要救她的理由,这么想着了,又觉得这人死了有点可惜,可是这点可惜举重若轻,在他心里实在排不上号,大约就是少了一个消遣的玩具而已,犯不着他上心。
他眼底的无情和讥讽太过明显,没有丝毫掩饰,花岑心渐渐沉下,连呼吸都放轻,慢慢将自己蜷缩起来,僵硬的手指微动。
风吹过,垂在地上的袖摆晃动,纯白的轻纱被染上赤色,将那一截触手可及的袖摆紧紧攥在掌心。
齐霁后撤的脚步顿住,眉峰微挑,依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只纤细却又布满血迹的手攥着那一截袖摆慢慢往里卷,一点一点挪,竟也困住他的的脚步。
等到袖摆卷不动了,她也不放弃,五指捏得发白,就是不松手,好似她一松手,他就会飞走一样。
齐霁低头瞧她,分明已经意识模糊,连眼皮子都要磕上。
他突然好奇,这人到底为了什么,能活到这个份上。
于是顺着她的力道,蹲在她面前,想要近距离看清一点。
他这一蹲下,衣袖又有了可卷动的空间,意识模糊的花岑不依不饶,继续攥着那截衣袖往怀里的方向卷。
齐霁单膝蹲在她面前,看着她死死拽在手里的衣摆,很好奇,“死没有?”
花岑手指微动,又将她的衣摆往里卷了卷,齐霁不可避免地身子往前倾斜,靠她更近。
他伸手挑开她肩头的衣衫,瞥见半边肩膀错杂的血迹,眼神微眯,再次感慨,“蠢死了。”
花岑好不容易容易有点意识,就又听到他说这话,一时间也有些窝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将手上的衣摆往自己跟前拉。
她力气本就不如齐霁,何况现在伤成这个样子,反倒是齐霁,一脸惬意的蹲在她面前,似乎很好奇她到底要干什么?
花岑连睁眼的力气的都没有,手却死死地攥着他的袖摆,他拽不动眼前的人,却可以往他身上爬。
她眼睛眯开一条缝,卯足了劲,猛地将他单膝点地的膝盖按下,整个上半身搭在他大腿上。
失去平衡的齐霁一屁股跌坐在的雪地上,眼神几乎是一瞬间染上杀意,锁定在身前的人身上。
花岑看不见,但能感受到他气场的变化,咬牙,攥着他的衣领,慢腾腾往他身上爬。
齐霁双肘撑在背后,看着她一点一点爬过自己的大腿,下巴抵在胸膛匍匐在他身上。
他卸下眼底的杀意,任由她的动作,她实在好奇,被逼到这种地步,为了活着她还能有什么招数。
就是这么短短半人高的距离,花岑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趴在他身上连呼吸都加重。
即便这样,她也没放弃,手撑在他两侧缓缓坐起来,眼神恶哼哼地盯着他。
齐霁看笑了,歪着脑袋看她,“说你蠢还真蠢,就这点本事?”
花岑猜他是误会了,以为她要用美人计。
怎么会?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长得入不得他这种天人之姿的眼,用什么也不会用这种自取其辱的法子。
她跨坐在他大腿上,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齐霁瞥见了,这下更好奇她到底想干什么了。
花岑还是攥着他的衣衫往往前爬,手搭在他肩上的那一刻,像是终于找到了寄托,浑身卸了力,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他身上,脑袋埋在他的侧颈。
温热的呼吸打在一侧,距离太近,这让齐霁感到非常不适,强忍着恶心,才忍住没将怀里的人丢出去。
耷拉在后背的手缓缓圈住他的后颈,那道温热的气息顺着侧颈一路向上,他甚至能感知到她微凉的鼻尖。
齐霁眼神骤然变冷,院里的雪无风自动,化作一根根尖锐的冰针,猛地扑来,却在距她后背不足一圈的距离处骤然停下。
齐霁神色怔住,良久,才反应过来耳根处的疼痛。
花岑几乎是下了死口,一口咬在他的耳骨,微凉的唇将他的耳尖含住,她没有力气,双齿咬着那处软骨,一点一点磨。
疼痛稍纵即逝,随着主人力道的减小,变成一阵酥麻的痒意,让他整个耳朵都在发烫。
可就是这稍纵即逝的疼痛取悦了齐霁。
身后的雪针化成雾,烟消云散,那双原本要停留在她后颈的手转而向下,轻轻搭在她的后背。
侧脸亲昵地贴了贴她的下巴,语气不容置疑,甚至有些莫名的兴奋,“乖,再咬用力点。”
花岑恨他昨晚的眼神听了他的话,那不屑一顾的冷漠刺痛了她的眼,也消磨了她求生的勇气,没没想起,就觉得自己是一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人。
她张嘴想咬得更加用力,但实在没力气,耳骨含在嘴里,更像是在怜惜地亲吻。
齐霁不满于此,按住她的后背,几乎是想将人镶进自己骨血的程度,哄着花岑,“乖,不够,还不够疼。”
“再用力点。”
花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背后那只手反复要穿透她整个胸膛,胃里直犯恶心。
力道一松,倒在他的肩上,彻底晕了过去。
耳骨上的力量骤然松懈,那股酥麻的痛意也随之消失,齐霁只觉得可惜,抱着怀里的人,神色晦暗,眼里依旧跳跃着莫名的兴奋。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痛过了,不同于灵气受损,五脏六腑破裂的疼,这种单纯的皮肉之痛,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他不喜人靠近,仙界崇尚灵法,也不会赤拳相斗,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与人发生争执受皮肉之苦是什么时候了。
这种痛,实在是太让人兴奋。
他抱着怀里的花岑,仿佛捡到一块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