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受刑
花岑是真不怕麻烦人,毕竟她现在这副身体,抬个胳膊肘都费劲,求着宿宿把她到别处去。
宿宿大概真的如书里说的那样离经叛道,满脸无所谓,人往背上一甩,完全不顾及花岑要散架的身体,大步流星往前走。
等到了跟前,眉峰一挑,看着这熟悉的府邸,脚步迟疑,“你跟这齐仙君是什么关系”
花岑趴在他背上,没好气道:“前妻。”
齐霁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刚刚好听见她这一声“前妻”,嘴角笑容无意识扩大,冷笑居多。
甫一踏进院子,眼神骤变,四周威压倾泄而来。
宿宿倒是没事,他肩上的花岑疼得鼻子不是眼睛的,两眼直冒星星。
宿宿见状,将背上的人往上颠了一下,“齐仙君,我可是好好将你夫人送回来,你就是这般待客”
趴在他背上的花岑露出脸来,目光凶狠地看向他。
齐霁眼神凛冽,放在身侧的手微握,声音压得低,“过来。”
宿宿觉得他们气氛有点奇怪,试探道:“齐仙君,你再不收手,我没事,你夫人可就要暴毙而亡了。”
场面静了片刻,花岑被这股威压刺得浑身疼,无意识叹了口气,自觉从宿宿背上跳下来。
结果一路上都好说话的宿宿突然叛逆起来,一把圈住她的腿。
又因为花岑滑下去太快,他只圈住了一只。
此时花岑站在他身后一只腿被他按着搭在腰侧,她怕摔倒,双手又下意识搭在他肩上,整个人都写着迷茫。
齐霁看到他们怪异又亲密的动作,眼神微眯。
宿宿抬着她的腿,一派天真,“我领她回去玩玩,齐仙君不介意吧”
“可以。”他笑容淡淡,声色清浅。
花岑一颗心凉下来,手上微微用力,宿宿感觉到了,回头看她一眼,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不过”齐霁笑了一下,懒懒地靠在窗台上,“你得把他拿来换。”
他指向懵懂的小魔君,沙爷察觉到他的视线, 朝他龇牙咧嘴。
“好啊,不过人我带走,是死是活仙君了就无法过问了,至于我这小恃从嘛。”他轻笑,坦荡道:“他若是有本事跑回来,可就怨不得我了。”
“随你。”靠在窗台上的人表情淡淡,连个眼神都没给花岑。
花岑低下头,感觉自己像个物件一样被人抛来抛去。
静了几刻,腿突然被人放开,宿宿像是失去了兴趣,“没意思。”
他这一没意思,花岑就惨了,突然没了支撑,连连后退几步。
“唉”宿宿眼疾手快,将人拦腰揽了回来,就着这姿势,有些怀疑,“你真是他前妻”
花岑饱满苍白的唇微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宿宿松了一口气,就听她道:“我是他亡妻。”
再折腾下去,她真的要死了!
宿宿:
齐霁:
宿宿没再言,只让她之后去魔界找他玩,完了也没说怎么找他,全是场面话。
然后看都没看齐霁一眼,领着沙爷风风火火地走了。
他一走,四周结界四起,府邸内自成一个小世界,就像之前他的灵府一样。
花岑看着他缓缓靠近,那双漆黑眸亮的眼睛带着浓烈的杀意。
只一瞬,便移动到她身前。
花岑发现,这人是真的很喜欢掐她脖子,她双脚悬空手握着脖子,整个人被抵在柱子上,感觉自己肩胛骨被磨得生疼。
齐霁眼眸微红,语气笃定,“你勾结魔族”
“不,我不是,我没有!”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异常艰难,几乎是用尽体内最后一口呼吸。
齐霁似乎没打算真审问她,得到一句答案,就将人放下来。
只是动作有些粗鲁,花岑是整个人直接跌落在地,这下唯一幸存的屁股也摔得生疼。
明明就知道她一个小弟子,根本就没本事接触到魔族少君那种大人物,谈何勾结,根本就是故意刁难她。
她骂骂咧咧,不小心骂出声,“狗男人!”
齐霁眼神一扫,轻飘飘落在她身上,“这么不愿意,回来干什么”
以为她想吗
若不是宗门有人对她性命虎视眈眈,她何必羊入虎口。
她抬头,目光坚定地对上他的视线,“你说过会护我性命。”
齐霁闻言,缓缓蹲在她身前,抬起她的下巴,眼底淬了笑意,“可我也没说不让你死。”
言罢,手一路缓缓落在她的颈脖,再缓缓收力,“你可曾听说过,生佛”
“听闻那是仙界酷刑之最,往往只有叛出仙界者,才会被罚,此处万骨寂灭,神魂破。”
花岑瞳孔睁大,陌生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肩上传来轻微的推力,背后传来灼热感。
花岑知道,她今日若是被送入此阵,必无生还的可能。
握住他手掌的手缓缓用力,突出的眼球死死地盯着他,花岑目光坚定,“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她脸上青筋暴起,说得艰难。
齐霁闻言,稍稍松了一点力气,却还是让她深受窒息之苦,歪头看她,“出了灵府,你的红情道还未出手你便会命丧我手,你赌什么”
“若我从生佛走出来,给我一条生路。”
“好啊!”齐霁脸上带着笑,漂亮的眸子毫无遮掩地展现出嗜血的杀意,手一松,边将花岑推入了万劫不复。
花岑这才明白,齐霁早先不让她死,是不想她死在他“杀妻证道”这条道上,后来将她推入魔族之手不愿意看着她死,是因为他修逍遥,不愿多情。
而今亲手将她送死,也不过是因为顺从本心,没必要让她活,本心逍遥。
熟悉的失重感袭来,花岑看着越来越小的身影,看着他居高临下的眼神,扯出一抹笑意,而后决绝转身,奔赴那道生佛。
她背影太过决绝,竟有一瞬间让齐霁愣了神。
不过半晌,便又恢复常态。
院子静寂无声,刚刚一切,恍若幻境。
既入生佛阵者,无人可活,齐霁没想过,花岑这个赌,在他这里会有第二种答案。
花岑觉得,自己自从穿书醒来之后,是事事不如意,且每时每刻都在受伤。
她趴在地上,任由万鬼撕扯,她太累了,连反抗都没有力气。
生佛阵里都是些罪无可恕之人,他们贪婪,邪恶,大逆不道,也希望每个入阵之人都变得跟他们一样人不人鬼不鬼。
花岑甫一被丢进来,便深受了一番酷刑,手脚筋皆被挑断。
她手脚皆被栓住,四肢软塌塌的,衣服被扯得只剩下几根布条,堪堪避体。
叮铃咣当的声音传来,停在她面前。
花岑转动着僵硬的四肢,入眼看见一双赤裸的双脚,血肉模糊,往上确是一双笔直白皙的腿。
来者一身红杉,天生的狐狸眼多情地望着她,眼神里却没多情,“鲜少有人一来就被丢进无边地狱,你这是犯了何罪”
连声音也是如水的温柔,花岑却愣了一下,无边地狱
大罗金仙怕是也难从此处逃离,齐霁这是一点活路都不想给她留啊。
她对上那双多情的眼睛,缓缓摇头。
她没罪。
那双血肉模糊的脚在她跟前点了点,“既入无边地狱,便认命吧,你太弱,别挣扎了。”
花岑弱,但不认命,她想活。
“趁现在尚有一口气,有尊严地死,若不然等下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她将花岑脑袋掰过去。
花岑模糊的眼睛被眼前的景象怔住,她入目之处,挂着一张人皮,隔着人皮一米外,有一团依稀可见五官的血肉扭曲着往人皮的方向爬,团团火山将其围住。
胃里一阵干呕,花岑闭眼,不愿再去看。
红衣女子见状,“何故那么犟”
花岑笑了,莫名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晚来,我叫晚来。”
“晚来姑娘,还有多久天黑”
施晚来对时间早已没有概念,随口骗她,“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花岑心里嘀咕,“够了,两个时辰,我可以扛过去。”
“你到底还是小瞧了无边地狱。”
花岑确实小瞧了,至少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受酷刑的忍耐度,竟然如此之高。
无边小鬼提着灯笼来到她面前,恭恭敬敬唤她贵人,而后便恭敬地匍匐在她脚边,尖锐的匕首划开她的脚心,清晰可见脚心白骨。
花岑脸色一白,筋骨被挑还是忍不住瑟缩。
忽的头被人掰住往后仰,颈脖绷直,眼里映入一张五爪挥动的脸,“贵人可是累了,我给你按摩按摩。”
“不”花岑说不出话来,因为巨大的疼痛感袭来,让她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
身上像是有钝痛,一下一下,敲击她的骨头。
“此刑叫粉身碎骨,如有万把小锤,同时敲击人骨。”晚来笑眼盈盈地看着她,“此刑最轻,我专门让他们照顾你的,可还行”
比起皮肉剥离,此刑确实算轻。
花岑笑不出来,还是得体道:“可以,谢谢晚来姑娘。”
“劳烦姑娘,现在离天黑还有多久”
“还有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