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摊牌,不装了
齐霁这段时间迷糊,却也知道这人是个不安生的,此刻有些搞不明白她的行为,遂开口,“你在干什么?”
“发呆。”语气有些丧。
“我是问?”他压着脾气,“你为什么不搬雪了?”
“太累了,没必要,没意思。”依旧丧丧的。
她突然这么丧,不知为何,齐霁感觉自己一下失去了主动权。
花岑见他沉默,小幅度地扭头看他,之前那股要死了的鬼气不在,面色红润,天人之资,居高临下地坐在榻上看着她。
她突然反应过来,他们聊了这么两句,他竟也没有咳嗽,瞳孔微睁,“你好了?”
齐霁抿嘴,“嗯”了一声。
花岑没注意这人突然变得这么温和好说话,眼神往下瞟,看见那个小山堆已经坍塌变成一个坑,坑里下小雪人已经隐身。
看来是真的好了,花岑了然,又小幅度地将脑袋转回去,一脸丧气,索性这次连眼睛也闭上了。
齐霁沉思半晌,总算品出哪里不对。
这要是放之前,这人要是知道他好了,一定抱着他的腿大哭,死皮赖脸嚎啕道:“大师兄,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就死了,救救我救救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就算惊喜也是眼睛睁大一点,而后又归于沉寂,死气沉沉地闭上眼,一副要死的样子。
他放柔声音,“师妹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花岑愣了一下,听着这话哪哪都觉得不对劲,这怎么这么像她看过的话本子里的温柔大师兄人设?
齐霁开口,“之前神魂受损,意识不太清醒,似被魔气影响,可是有冒犯到师妹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人设崩得这么严重,她还以为自己看错剧本了。
“没有。”
被人这么轻声细语地哄着,花岑逐渐放松下来,虽然她现在已经够放松了。
平平无奇的五官一脸魇足,她兀自开口,“师兄,实不相瞒,你之前见到的,都不是真正的我。”
“哦?”
花岑决定摊牌,不装了。
“其实我一点也不活泼,也不古灵精怪。”
齐霁缓缓落下一头黑线,却还是适时出声,温声道:“怎么会?”
“唉。”花岑叹了口气,依旧木讷地望着白茫茫的天,“之前都是为了活命,稍微闹腾些,其实我又懒又不勤快,还不会说话,我觉得这种没有人打扰与世无争的生活就很好。”
齐霁好声提醒,“师妹,这是我的灵府。”
“我知道。”她又把脑袋偏过去看他,“师兄,你好了是不是就要出去了?那你出去之后,可不可以把我藏起来,这样我没有危险你也省心。”
她本就是一个极其懒惰且丧气的人,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发呆,这么多年一切友善都是为了塑造一个好相处的形象,毕竟平平无奇的她只有依靠好人缘才能在宗门苟活。
入了灵府为了活命,一直勤勤恳恳地搬雪,可一个只想咸鱼的人,精力是有限的,见床榻上的人睡得香甜,她开始逐渐摆烂。
花岑已经想开了,有齐霁的庇佑,她横竖是死不了,刚好齐霁又不想她死,那么她把自己藏起来,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一来,剧情就回到了正轨,就跟她开局假死是一样的,届时她只需要剧情走完,来帮齐霁收尸就好,也算是报答他如今的恩情。
明明只是在讨论未来的归宿问题和花岑的自我剖析,花岑却连他死了要用什么管材木都想好了。
齐霁觉得莫名其妙,“师妹为何会想藏起来?”
怎么说呢?
因为她是个社恐,极其不爱与人接触,只是这么多年都委屈自己了。
她斟酌着开口,“大师兄,一个人装太久了,心里是会憋出病的,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注定没办法解绑,有了你的庇佑,我定长命百岁,这么长的时间我想在你面前做自己。”
齐霁眼神微眯,“哦,怎么做?”
花岑长叹一口气,眼睛一闭,瘫了,身体力行向他证明了是怎么样的做自己。
落雪依旧簌簌下着,落在她的眼睫上,初见时那个无比闹腾的人,却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呵!”一声轻笑落在耳边,似有些别样的情绪,花岑不想探究。
就听刚刚还温和的声音缓缓变了个情绪,带着些冷意,“师妹说得对,一个人装久了是会憋坏的,既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也想在你面前做自己。”
“嗯?”花岑慢慢睁开眼,对上他戏谑的眼神,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原本盘腿端坐在榻上居高临下望着她的人右膝曲起,左足半趺,右手直伸搭在膝上,半点端庄不见,反倒有些地痞流氓的气质。
手掌轻轻一样,花岑便轻而易举被送到了他面前。
熟悉的窒息感袭来,花岑扯着脖子上金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齐霁凑近拍了拍她的脸颊,轻笑:“师妹这么看我做甚?不是你说要做自己?”
花岑内心崩溃了,她心想,她知道的“齐霁自己”好像不是你这样的,莫不是她真的看错话本子了?
但花岑说不出话来,只能惊恐地看着他。
“别害怕,你都说了,我不想你死。”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不过,我也不想你安稳地活着,所以师妹你,可能要遭点罪了。”
崩了崩了,不止是剧情,男主人设也绝对崩了。
原文男主可是一个心怀天下,从不滥杀无辜的绝世圣母男主,莫不是他也是穿书来的?
她艰难且诚恳地开口,“你还记得以后是谁给你收的尸吗?”
如果他也是穿书的,知晓自己就是那个唯一给他善意,替他收尸的人,一定会善待她的!
却见齐霁脸色一黑,轻飘飘地发出一声冷笑,看她地眼神如有实质。
齐霁心情不好,在她面前也没必要装了,指尖一抬将人放下来,依旧是那个姿势捏着眉心,“叫什么名字,哪个宗门?”
?
他们在灵府相处少说也有半个月了,这人竟然一直不知道她的名字,怪不得一直师妹师妹地叫。
花岑不敢反抗,只得老老实实地开口,“花岑,万灵宗,九岁拜入宗门,师从灵法长老,修的是”
齐霁听得脑仁疼,瞪了她一眼,“谁问你这么多了?”
没人问,但她很烦再解释这些,所以一股脑全部兜出来,你自己捡有用的听就好了。
但他对上那双眼睛,便什么也不敢说,闷闷地低着头。
她这副摸样,比当时骑在他身上逼他救她的时候木讷多了,也无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