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不容乐观
林晚禾一脸的着急,喊着:“吴姨,你帮我喂喂鸡,我去县医院找找我爸。我爸要是回来了,就告诉他,我去找他了,找不到他,我明天就回来了。”
吴姨一听,慌忙把手里的菜放下说:“你爸让你在家等着。草儿,你在家学习啊!在家等着,今天不回来,明天也回来了。”
“姨,我待不住,我要去找他。”她说完,下了院墙,冲进家里把书包带上,把抽屉里的钱都装上,往马路上跑。
吴姨在后面追她,怎么劝也不行,只好把口袋里的几十块钱都拿给了她。
林晚禾不要。
“收好,找不到你爸,就赶紧回来啊!太晚了,就去你姐宿舍住。别瞎跑。”
林晚禾点头。
班车慢慢悠悠返城,吴姨招手把车拦下来,车停在了商店门口,林晚禾上了车,向吴姨挥手。
路边的人围了上来,问吴姨她家是不是出事了。
吴姨摆手“哪有的事”说完,往回走,懒得理这些人,心里担心的很。
一路上林晚禾忐忑不安,心慌意乱,胡思乱想,手心捏出了汗,害怕的腿都没劲了,下了车,直奔医院。
杨主任准备下班了,看见林晚禾站在门口垂着头站岗似的,惊讶了下,问:“找你爸爸?”
“嗯”林晚禾点头,鼻子一酸,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转。
“我开了转院的手续,去区人民医院了。”杨主任什么也不敢多说,这孩子这么小,受不了这个打击,等他爸自己和她说吧。
林晚禾去毛纺厂找魏明丽,结果厂子的人说她请假了。
“明丽姐也不在?”
她心里一咯噔,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净了,打开魏明丽的宿舍,见屋里乱的不像话,桌上还摆着菜,三个碗,碗里还有米饭,地上也撒了不少的米饭。米饭上是什么?
林晚禾希望自己看岔了,想岔了,可那黑红的一片真像血。
血血
没吃完的饭菜!
这是因为吃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所以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有血,是我爸的么?
是他吐了血,所以送去了医院,县医院都治不了了,要去区上的医院?
她木呆呆地站着,木呆呆地看着,木呆呆地想着,想跑出去,想去找他们,可脚被钉住了,像被人画了个圈,圈住了,动都动不了。
这一夜太长,从没有过这么长的夜。
天还没亮,昏黄的路灯下,环卫工人拿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打着哈欠扫大街。
林晚禾小跑着往车站跑。
车站已经开了门,可还没人卖票。
林晚禾已经不晓得饿是什么滋味,她只想早点到医院,早点知道到底怎么了。
墙上的钟表,一分,一分随着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的流逝,把林晚禾心里的那点精力都转没了。
她从出生到现在,只在数学竞赛去过一次区上,这是第二次。她如迷路的孩子一般,坐车上一路不停地抹眼泪,坐在一旁的人见她哭的伤心,忍不住问:“丫头,你和家里人吵架了?”
林晚禾摇头,往窗户边靠靠,扭脸朝着窗外,看着外面的秃山发呆流泪。
人民医院很好找,林晚禾很快就找到了心肺内科,听见里面明丽姐哀求声和哭声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把她击倒,瘫做在地。
“医生,求你想想办法!救救他,他才三十七。医生,求你……呜呜呜……救救他……”魏明丽哭着哀求医生救命。
昨天医生找了相关的科室在一起研究了林思云的病理和胸片,目前只能吃药控制,于是说:“目前看肝部有转移的迹象,已经做过一次手术了,再做手术也没有什么效果了,吃药控制一下,不过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这种情况不容乐观,一般能活一年算长的。”
林思云听见了医生的话,没有原来的惶恐不安,反而平静下来。
魏明智一脸眼泪,拉着大哭不止的姐姐。
林思云脸色白的吓人,说:“谢谢医生,明智,我去拿药。你和你姐在门诊门口等我。”
林晚禾一路摔了好几回,逃似地跑出医院,坐了公交车,回到车站,买了即将发车的班车车票,一路回到车站,又买了中午的车票,回到了煤矿,一步一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回到家,开了锁,上床拉开被子就闭上了眼睛。
林思云第二天一早到了家,见孩子还没起来,就换了衣服,去上班去了。
魏明智和他爸爸说了林思云的事情。魏叔和吴姨哭了一场,打算等林思云下班,商议一下后事和晚禾的事情。
“我的小草儿,可怜呢!”
吴姨擦了眼泪,洗了把脸,就去找林晚禾过来吃饭。
林晚禾一直在梦境和现实中换来换去,似是飞了云雾中,落不下来。
吴姨进门见孩子还在睡,悄悄过去,摸了下额头,又摸摸自己的,喃喃自言自语:“不热,这丫头跑哪去了这一天。”
她出了屋,拿起扫把,把落了一地的海棠果扫进了果树下,让鸡去吃。
林晚禾睁开眼,爬起来,打了半盆凉水,洗了脸,用凉水敷了半天的眼睛,收拾好东西,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出了屋子笑着说:“吴姨,明天我想去装车。”
“装什么车?”吴姨惊讶地回头。“小草啊!”
“装煤车。我挣点学费。”林晚禾接过她手里的扫把,扫了起来。
“不行,碰着你怎么办?不去啊!”老两口早就和儿女都说好了,孩子以后的学杂费他们管着,生活费他们老两口管。
林思云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孩子大了,自然也知道会有那么一天。
林晚禾没说话,中午吃饭也没说话。
林思云回家拿了一条羊肉回来,见女儿坐在葡萄架下看书,笑着说:“小草,牧民今天杀羊,我买了一块羊腿肉,我们怎么吃?”
林晚禾不敢看他爸,压制住心里的悲伤,强作笑脸,接过来说:“吃汤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