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关键线索
陆九澍回了医院，他去照看白璐，姜妍打电话来说自己在重症监护室外等着，重症监护室不允许家属久留。
他轻手轻脚进了重症监护室，白璐还是早上来看到的样子，护士已经为她换过了药，她像一个接收药的容器，各种各样补充营养和治疗疾病的药物都输进体内，只静待机体吸收，发挥作用。
陆九澍看着她的脸，想起每一次循环里都是这具粘满血的面容，如今已十分干净整洁，虽无生气，但命已保住，竟然生出了劫后余生的感觉。
白璐能否醒来这件事是未知的，他无比希望她醒来，或许是自己在一次次地急救里，想要自己倾尽的心血得到一点回报，抑或是在与她的相处中，感受到的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热爱生活的方式，又或是因为，那个吻。
他虔诚的祈祷：如果你真的够幸运，就再努力一点，当一次上帝的宠儿。
此时顾维发来消息告诉他检查结果出来了，夏聿的确少了一边肾脏，陆九澍无奈地深深闭眼，这谁也没有办法，希望那孩子不要做什么过激的事情。
他看向旁边的设备，数值稳定，说明她的生命体征稳定，就这样一直稳定下去吧。
还没等他移开视线，设备突然数值出现变化，陆九澍上前触摸她的颈动脉，他的脑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糟了！心脏骤停！
“来人啊！病人心脏骤停！”
急救人员过来大概需要三十秒的时间。陆九澍只能先上手开始进行心外按压，他很着急，但是时间太短看不出什么变化，更糟的是似乎没什么变好的迹象。
急救人员听到陆九澍的呼喊，鱼贯进入重症监护室，“我看一下心电图仪！”
负责人立刻下了判断：“病人室性心动过速，准备除颤吧。”
陆九澍离开，站到一旁。他不是没有想过白璐可能依然留不住的结果，但是这一刻到来的太快了，快到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他只能站在一边看着她的生命一点一点消逝，没法做出任何挽救。就像抓了一把沙，用尽全力握住，但它反而流失得更快，最后终究是一颗也留不住。
“所有人退后！电！”
“准备急救药！”
白璐的父母都到了，本来开开心心给她买了喜欢的食物，只等着她醒来。
姜妍听到心脏骤停的消息，一下子坐倒在地，手上泄力，攥着的补品散落一地，自己的女儿在生死线上挣扎，她恨不得替她去受这苦，但是重症监护室甚至不允许亲属久留，她哭得不能自已，白丞在旁边安慰，但也很是无力。
陆九澍听着病房里一阵一阵的电的声音，嘈杂的人声，忙乱的脚步声，仿佛又回到了他连轴转救白璐和老伯的那天，面前的混乱一点点虚化，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无助地靠在墙边。
“利多卡因！”
“来了！”
负责人最后宣布：“已经半小时了。”
“病人死亡时间17点40分。”
陆九澍上前，右手抓着白璐的一只手，他神情呆滞，早已泪流满面。
一切，还是没能挽回。
不一会儿顾维来找他，说自己没追上夏聿，也没联系到君正文，他心里咯噔一下，世界都安静了，那是死亡的宁静。
陆九澍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谁都救不了，从前是姐姐，现在是白璐，接着是，会是谁呢？他的努力似乎是很微小的影响因素，即使能做一些扰动，但都只是徒劳。这个世界为什么对他那么残忍，每当他觉得自己快要成功的时候，砰！当头一棒，天旋地转过后，一切都变了，一切都没变。
顾维回来医院直接找到他，看到他颓然地坐在重症监护室外面走廊的地上，垂着头，微微抽泣。
顾维走过来一把拽起陆九澍，发出愤怒的嘶吼，“正文那么年轻啊！因为追查这件事被……被灭口了！”他说不下去了，自己也不争气地掉了眼泪。
“还有夏聿，你知道他看到那个结果有多痛苦吗？”
陆九澍知道自己预感是对的，任由顾维对他指责，正文也……一起离开了。
调查是对的吗？救人是对的吗？接近真相的行动到底是应该的还是不应该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太平间的，他只是觉得应该去，第二医院应该也是一样，正文也一定是躺在冰冷的太平间，是他害的，是他害的！如果他没让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就好了，他没法停下自责。
他站在盖上白布的那具尸体旁边，透过薄薄的白布，能看到白璐安详的脸，他们都没责怪自己，他们没有机会、也不会责怪他了，他心痛得无法呼吸。
如果他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痛苦，会从灵魂深处消失吗？
“节哀顺变。”执念穿着白色裙子出现在他身后。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了，再醒来一次？继续重复现在遇到的情况？在麻木中一次又一次直至失去痛觉吗？他再也不能忍受了，他已经麻木了。
“人啊，太复杂了，拥有很多复杂的情感。”执念想到之前那个和陆九澍一样对着她如此请求的人，面对他的问题答非所问。
陆九澍缓慢地转过身，泪水早已顺着脸颊流下，一滴一滴掉到地上，他睁着红肿的眼睛，喉咙发紧，声音嘶哑。
“你告诉我好不好？我该怎么做？怎么才能让白璐活下来，让君正文活着，让夏聿不要放弃生的希望？怎么才能解脱？”
“那你就得好好想想了，为什么那个小姑娘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陆九澍脑子混沌一片，只能从最开始想，尚重因为钱一直纠缠白璐，白璐出于家庭旧事的原因一直照顾着他，不愿看他与别人有瓜葛，害怕他走入歧途，总是挂念他，出于关心去追尚重，导致心脏骤停。
与此同时，夏聿查出自己的肾不见了，君正文和韩林在同一所医院，应该是看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被生生灭口了，所有的所有，似乎都与一个人有关，那就是方铭！